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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文繼母養兒日常 第168節

    順利的讓她莫名不安。

    很快到了會試第二場結束那天,沈翠和勞不語去了約定的地點接他們。

    這次再出考場,穆二胖他們就都是前頭出來的那批了。

    除了衛奚有些不大好之外,大伙兒臉上的神情都比之前輕松不少。

    衛恕和梅若初一起動手,先把衛奚架上馬車,而后其余人才上了馬車,往書院回。

    上了馬車之后,衛奚直接睡過去了,衛恕就壓著嗓子問大家:“這次的風小了很多,沒怎么受苦,大家應該都是這樣?”

    梅若初和沈傲霜他們都是點頭,穆二胖則道:“那我更幸運一些,這次的考位離前頭的位置挺遠,就沒什么風。白日里日頭好的時候,日頭還挺曬,我熱得還脫了件衣服來著?!?/br>
    衛恕他們自然不會嫉妒他,只好笑地用肩膀撞了撞他,“臭小子還挺幸運!”

    穆二胖嘿嘿笑了一下。

    等很快回到了書院,衛恕搶著把衛奚背進了屋子里,沈翠跟進去給他喂了藥和米湯。

    等她出來的時候,勞不語已經領著其他人都吃過晚飯了。

    雖然這場他們少受了很多苦,但還是等于在里頭枯坐了三天,所以吃完沒多會兒,大家都開始迷瞪了。

    沈翠催著他們去洗漱,眾人各自歇下不提。

    又是一夜過去,沈翠分批送了他們離開書院。

    最后一場了,沈翠在確定穆二胖能吃能睡、答題又沒有疏漏之后,仍然有些放心不下。

    后頭天光大亮的時候,少年們又在格子間坐定了,除了穆二胖外,其他人都還是在風口附近,挨著凍。

    而穆二胖則還在第二場的考位附近,也就是他說的那個好片區里頭。

    沈翠忍不住跟系統嘀咕道:【難道我是被迫害妄想癥發作了?法則搞出了大風大雨,都見沒能影響到他們,又變不出什么花樣了,所以放棄了?那也不對啊,就算他黔驢技窮,也不會好心的把咱二胖從風口位上摘出去啊。】

    系統現在在這個位面的能力等級跟法則還差著一截,所以他也是不能給出答案的,只能勸道:【也就最后一場了,咱們以不變應萬變。等考完了,咱們再來反推它的用意?!?/br>
    眼下也只有這樣,沈翠也不做他想,便接著一邊關注少年們的各項數值,一邊陪考。

    會試第三場,只考兩篇八股文。

    前頭的題目已經能看出龐次輔力求在第一次主持的科考中不出錯,所以這最后一場,他依舊沒有出什么刁鉆的偏題難題。

    第一道題為——用之則行,舍之則藏。

    這句出自《論語》,是孔圣人對弟子顏淵說的話,意思是說若我為當世所用,我就去積極行動,施展才華。如果不用我,我就隱藏才能,韜光養晦。

    講的是用舍行藏、進退有度的處世態度。

    這題對即便是程度在眾人里頭稍微差一些的崔斐來說,都不算什么難題,拿到卷子思忖了一上午,他便已經開始提筆。

    等他寫完,其他人則已經在寫最后一道題了。

    這一題為——與仁達巷。

    崔斐直接擱了筆,把前頭寫完的那題檢查了一遍,做好了跟這題打持久戰的準備。

    衛恕也開始一邊撓頭,一邊又多點了根靜心的熏香。

    而梅若初、穆二胖、衛奚和沈傲霜,則比他們二人順利一些,也就思考了小半日后便開始提筆了。

    沈翠瞄了一眼穆二胖的稿紙,看他在稿紙上寫了兩句話,一句是:子罕言,利。與命,與仁。

    另一句則是:達巷黨人曰:“大哉孔子!博學而無所成名?!?/br>
    她便會意過來,這最后一場的最后一題,乃是截搭。

    不過這截搭題出的也算厚道了,因為這兩句話的出處都在《論語》里頭,還算是比較好聯想的。

    而且這兩句話前者是講君子該少講利益,多講仁義,后者是說做人要謙虛。

    二者都是君子該有的品德,寫在一篇文章里,也不算是風馬牛不相及。

    所以到了考試最后一日的中午,答卷速度最慢的崔斐也已經寫完,停了筆。

    接下來,便是他們等時間到了,便可以出場了。

    就這樣,三場會試全部考完。

    沈翠仍然一頭霧水,但并沒有誤了接人的時辰,提前就和勞不語去了考場外等候。

    他們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不少接考的人先一步到了。

    人群中議論紛紛的,有人沒好氣地啐道:“這屆會試怎么這么多災多難的?前頭又是塌了一座瞭望樓,又是連著兩三日的大風大雨,累得不少舉子都病倒了。這最后一場更是……嘖,從沒聽說哪里的茅廁會無故炸了的!這若是坐的離茅廁近,哪里還有舉子能正常考試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那人的話一說完,人群里頓時炸開了鍋。

    “什么叫茅廁炸了?”

    “對啊,茅廁怎么會炸?你又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前頭說話那人道:“我家就在考棚挨著的副街上,兩天前隱約聽到一聲響動,后頭那味道就……總之是熏得我們那一片的住戶都不得安寧。副街尚且如此了,那貢院里頭的狀況,也就可想而知了。不過至于為何茅廁會那樣,這就不得而知了。貢院里頭的人也沒給個說法?!?/br>
    沈翠作為一個現代人,當然聽過化糞池爆炸的新聞,里頭的原理就是廢棄物很容易代謝發酵,會產生沼氣、硫化氫、氨氣等可燃性氣體,遇到明火極易發生爆炸。

    原理很是淺顯,但是就算有可燃性氣體,也需要明火這個引子。

    考棚附近的茅廁只給舉子使用,其他官員有另外的官廁使用。舉子不想被打上屎戳子,輕易不會去茅廁,都只在號房里頭的恭桶解決。

    就算真有人不擔心屎戳子,非放著恭桶不用,跑去上貢院里頭的茅廁,又怎么可能會帶明火進去——除非是正好是抹黑進去,所以拿了燭臺,又正好把火星子掉進去了。

    這么多‘正好’才可能觸發的小概率事件,不用說,當然又是法則的刻意安排。

    眾人七嘴八舌一陣討論,也論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盼著自家的舉子不要那般不走運,考位正好在茅廁附近。

    沈翠雖未跟著他們一樣發聲,但心里已經有了數——大家口中的不走運之人,多半就在自家學生里頭了。

    后頭到了時辰,龍門開放,一眾舉子都出了來。

    外頭接考的接到了自家人,上來關心的都不是卷子難不難,答的好不好了,開口都是:“聽說里頭茅廁炸了,你沒被影響吧?”

    其實也不用問,走在前頭的,都是狀態比較良好的,一般都沒有被影響,只說聽到了一點動靜。

    而真正被影響的,出來時已經面無人色,根本來不及回答,已經找地方開始吐了。

    沒多會兒,梅若初他們也先后出來了了,衛奚先進馬車休息不提,勞不語焦心地問他們說:“你們沒事兒吧?”

    說是問的大伙兒,其實勞不語是看著梅若初問的。

    其他人聞言也沒立刻做出回答,而是都看向梅若初。畢竟他素來是書院中最不走運的那個。

    梅若初這才恍然道:“原說好像聽著什么響動,不過跟前頭瞭望樓倒塌的動靜相比,實在不值一提。至于氣味么,好像確實聞到一點,但我還跟前頭一樣,坐在風口上,所以味道并不濃郁,都讓風吹散了?!?/br>
    聽他這般說了,衛恕他們才松了口氣,接口道:“我也是只聽到一點微小的動靜,也確實有些臭味,但我不知道是茅廁出問題了,還當是附近的誰使恭桶不仔細……戴著面巾也沒受影響?!?/br>
    崔斐一直沒在法則那里掛上號,他那邊情況更好些。是出考場后聽到旁人的議論,才知道有這樁事。

    最后剩下沈傲霜,他唇邊泛起一點淺笑,兩手一攤,也不用多說。

    他五感不如常人,這種事自然更沒對他造成影響了。

    “那咱們這次運道還都挺好?!毙l恕笑著轉頭,便看到了憂心忡忡的沈翠。

    他唇邊的笑頓住,掃了一眼其他人,發現還差一個穆二胖沒出來,便明白了沈翠擔心的事項,試探著道:“寒山素來運道好,他應該不會……”

    說是這么說,但說了會子話,龍門前的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穆二胖還未見人影,大家心里其實都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想。

    眾人又等了一刻多鐘,穆二胖這才姍姍來遲。

    他一靠近,一股濃烈的臭味就已經傳到了眾人鼻前。

    這味道實在是熏人,比前頭梅若初坐在臭號附近而染上的氣味濃烈數倍不止——若不是穆二胖身上一點臟污都不帶,光是聞味道的話,仿佛他就在那什么里頭泡過一般。

    這下子是不用多說什么了,穆二胖就是唯一不走運的那個了。

    他走到眾人跟前幾步就站住了腳,擺手道:“我特地等到人都走了才出來的,娘和大家都先回去,我自己走回去就成。沒得因為我,把大家身上都染上味道?!?/br>
    時辰也不早了,空空蕩蕩的貢院前也不適合說話,沈翠就讓勞不語帶其他人先坐馬車回去,她自己則陪著穆二胖步行。

    只剩母子倆了,穆二胖也沒上前,跟沈翠隔著幾步的距離,一前一后地往書院走。

    知道親娘肯定憂心,他直接道:“娘放心,我身上味道是重了點,但我用熏香把卷子熏了好幾遍。后頭卷子還要被糊名、謄抄。等都判的差不多了,才會拆出原卷來,那會兒怎么味道也都散的差不多了?!?/br>
    沈翠聞言就放慢了腳步,想讓他到跟前說話,結果穆二胖一邊說話一邊還不忘觀察這個,她走得慢,他就直接站住了腳,總之就是不上前去,怕熏著她。

    沈翠無奈道:“我哪里只是擔心你的卷子?你身體怎么樣?想不想吐,難不難受?左右天也暗了,沒人看得見,我先陪你找個地方吐一會兒?”

    穆二胖搖頭說:“真沒有,我沒怎么不舒服的。”

    他的話結合他系統里頭的各項數值,確實不似做假。

    沈翠狐疑地看著他,把他看的不好意思了,搔了搔臉說:“我說實話,娘不要生氣成不?”

    “這檔口誰有工夫跟你生氣呢?”

    穆二胖這才道:“其實前一場我說運道好,坐了好位置就不是真話,而是前一場我就聞著臭味了,考位大概就在茅廁附近。不過那會兒大家都在里頭憋了三天,身上都有些味道,我看你們都沒發現,我就索性沒說。這一場我的考位跟第二場的在一片,第一天夜里就聽到‘砰’一聲響動了,不過有了前頭瞭望臺坍塌在前,這次我也沒被嚇著。后頭么,考位上的氣味自然越發難聞了。”

    第一場考過之后,沈翠對眾人的擔憂直接表現在了臉上。

    他們在考場里頭受苦,她就在外頭熬著,眼底下一片青影兒,一看就知道是連日都沒怎么睡好。

    穆二胖想著她年后才吃完大夫開的藥,算是徹底好了,眼下這模樣不知道后頭會不會又生病。

    所以第二場坐到了臭號,他直接就給瞞下來了。

    這里頭的話不用說盡,沈翠自己就想明白了他的用意,又是心疼他又是好笑道:“你雖說了謊,但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怎么會生氣……”

    穆二胖又搔了搔臉道:“我還沒說完呢,娘先聽我說后頭的。我說沒有不舒服的,卻不是假話……而是聞著那味兒,我莫名想到了娘以前做的臭豆腐,覺得還挺親切的?!?/br>
    回想到第二場他高的有些過分的心情值,沈翠一陣語塞,“這都過去多少年了……”

    穆二胖老神在在的背著雙手嘆了口氣,“過去再多年,那也是記憶猶新吶!”

    見親娘沒有惱,他又小小聲地補充了一句:“所以嘛,這次只是聞著味兒寫卷子,小時候可還是吃到嘴里……”

    沈翠趕緊擺手讓他別說了,別回頭他自己倒是不想吐,把她給說吐了。

    不過這大概也算因禍得福?

    法則前頭安排梅若初坐臭號,但梅若初照樣考上了解元,便知道這招對他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