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文繼母養(yǎng)兒日常 第167節(jié)
梅若初嗓子也不舒服,所以并未出聲解釋,而是去取了紙筆來,畫了個簡單的圖。 他跟其他人一樣,前頭才第一次真正進入貢院里頭,但自古這種大氣恢宏的建筑,都講究個對稱。 所以雖未在里頭全部走過,他就已經(jīng)可以憑借走過的那一段路,大概畫出全貌。 畫完之后,他在某個瞭望樓上打了個叉,表明應該就是這里坍塌了。 然后圈出了那附近一塊區(qū)域的考棚,表明他們所有人的考位就在這一帶。 最后再寥寥數(shù)筆畫出了風向,又指了指書院的前后門。 沈傲霜啞著嗓子幫他言簡意賅地解釋道:“過堂風。” 說完之后,沈傲霜咳嗽了一聲,還是道:“但還是古怪。” 過堂風也不可能大到這種幾乎要把人吹飛的地步。 沈翠心理清楚這一切都是法則搞的鬼,所謂原理,不過是它故布疑陣、弄了個看似合理的幌子而已,那邪風根本不是常理能解釋的通的。 會試第一場和第二場中間,也只有一個晚上的休息時間。 沈翠不想讓他們在這上頭分神了,便催著他們洗漱睡覺去。 幾人如今都幾乎成了‘啞巴’,嗓子又干又緊,自然也就沒了說話的心思,各去洗漱不提。 他們雖還未像衛(wèi)奚那樣真的病倒,但沈翠還是讓他們睡前吃了點系統(tǒng)的藥預防著。 幾個時辰之后,第二天剛過子時,則又是梅若初要入場的時間了。 沈翠這一夜同樣沒睡,熬了一夜的姜湯,如她前頭所想的那般,每個人的行囊里保溫壺變成了三個,全讓她灌滿了。 還有他們行囊中各自被風吹走了不少東西,都要分別補充進去。 至于沈翠給他們準備的藥物,則都已經(jīng)吃完了,也需要再另外添置。 另外這幾日她也沒閑著,給他們每個人趕制了一個防風面罩,大概類似后世那種臉基尼的樣式。 但材料是系統(tǒng)里頭的防風材料,有點類似于后世沖鋒衣用的那種,丑是丑了點,但擋風的效果比面巾好多了。 其實時間若是充裕的話,她還想給每人用這種材料做件沖鋒衣,但無奈時間確實不夠——誰能事先想到入場考科舉的舉子,頭頂有瓦,背后有墻的,會在考場里頭連吹兩天的大風呢? 法則的招數(shù)低賤得讓人防不勝防。 沈翠把面罩給梅若初的時候,先給他說了效用,但也道:“帶不帶去,你自己決定。” 這東西確實有幾分可疑的,誰好端端的去考科舉帶個樣式古怪的面罩呢?藏頭露尾的,像有見不得光的事似的。 尋常人都可能因為這東西接受更為嚴格的盤查,梅若初就更別提了,必然要為了這東西吃些苦頭的。 梅若初自己心理也有數(shù),想了半晌道:“我還是帶著吧。” 左右不論帶不帶這東西,他入場也不會順利。而帶著的話,若是這次調(diào)整后的考位還在原來那一片,起碼后頭能少受點苦頭。 他有了決定,沈翠也不說什么,幫他把包裹重新扎結(jié)實,準備送他出去。 那塞了三個保溫壺的巨大包裹,她一提之下還沒提的動。 梅若初伸手自己接了包裹挎上,肩膀都被壓歪了三分。 前頭若不是靠著那一大壺沈翠堅持讓他們帶上的姜湯,昨日病倒的必然不止衛(wèi)奚一個。所以梅若初并沒有任何嫌棄包裹沉重的意思,只會感念沈翠的妥帖周到。 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門口,梅若初站住了腳,說了自回書院后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話,“是因為我嗎?” 他這話問的沒頭沒尾的,但沈翠很快反應過來,他想問的是書院的眾人都在考試中坐上了不好的位置,頗吃了一番苦頭,是不是被他影響的。 沈翠立刻說不是。 梅若初雖然倒霉,但很少影響別人。而且如果說這次法則作妖是刻意針對某個人的話,那首當其沖的也不是梅若初,而是作為系統(tǒng)1號培養(yǎng)對象的穆二胖。 畢竟穆二胖的考試成績,才事關系統(tǒng)任務能不能通關。 怕他自責影響了后頭的發(fā)揮,她又補充道:“我不是說假話騙你、寬你的心,真不是因為你。你別什么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 梅若初自然是相信她的,見她說的這般篤定,便松了一口氣。 后頭他依舊不讓沈翠再送,自己前往貢院。 依舊是好一通折騰,等穆二胖起來了,梅若初才得以入場。 穆二胖離開書院后沒多會兒,衛(wèi)恕他們也起來了。 所幸衛(wèi)奚已經(jīng)退了燒,其他人身上都沒有發(fā)出病癥來。 沈翠仍有些提醒吊膽,直到光幕上又出現(xiàn)了一個個小格子,看著他們出現(xiàn)在了格子間里,那提著的一口氣仍然沒有卸下—— 因為第二場考位稍有變動之后,大部分翠微的少年還是集中在右下角一塊,證明他們還是在前頭那個詭異的風口位。 至于為何說大部分呢? 因為有一個特例,也就是穆二胖,他的考位挪到了光幕上另一個角落,和其他人相隔甚遠。 那個片區(qū)應就不是風口了,但必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會試第二場期間,天象一切正常,并未再出現(xiàn)大風大雨的情況。 梅若初和衛(wèi)恕他們所在風口位,仍然比其他地方稍冷一些。 但他們都帶了三壺姜湯和防風面罩,而且人嘛,幸福感都是在比對中產(chǎn)生的。 時下這樣的小風,已經(jīng)不足以影響他們了。 連衛(wèi)奚的體質(zhì)在一開始都沒有受到影響了。 沈翠看完他們的狀態(tài)后,便去看被法則‘特殊照顧’的穆二胖了。 穆二胖那邊,則是小風都沒有,他連防風面罩都沒拿出來,身上多穿的春衫也脫下去了一件。 看樣子是半點反常沒有。 沈翠又關注了一下他的心情值。 前頭大風大雨的時候,除了梅若初之外,所有人的心情值都不高。 今天倒是反常,因為成為特例的穆二胖心情居然還挺不錯?瞅著比梅若初他們的心情值還高不少。 這還真挺讓沈翠摸不著頭腦的。 她連做針線的心思都沒有了,就那么陪著穆二胖,看著他該吃吃該睡睡,就那么無風無浪地到了第二天發(fā)卷的時候。 會試第二場,就沒有詩賦了,考的是五道史論題和二道策論題。 考史論,也就是提取一些關于歷史事件或者歷史人物的事跡,讓舉子發(fā)表自己的看法,論一論得失。 從某種程度來說,跟策論那些考的是一樣的東西——即政治嗅覺。 穆二胖只詩文上是短板,過去數(shù)月也做了不少史論題,勞不語和梅若初都不在這上頭替他cao心。 所以穆二胖看完卷子之后,心情依舊十分不錯,很快就開始對著題目打腹稿了。 打好腹稿,拿到試卷的當天上午,穆二胖就開始下筆了。 他那邊確實看得出是沒有一絲邪風的,連紙鎮(zhèn)都沒用上,也不用擔心磨出來的墨被風吹干,或者筆尖的墨滴被吹落到卷子上,所以他并不寫寫停停的,而是十分連貫的作答。 因此答題速度比其他人里最快的梅若初,還快上不少。 到了入夜之前,他就已經(jīng)寫好了三道。 而他吃過晚飯之后,也并不再點蠟燭熬夜,而是直接睡下了。顯然后頭還沒寫的題,他也已是成竹在胸,不需要再點燈熬油的冥思苦想了。 但他越是這般順利,沈翠就越是不安心,第二天等到他寫最后兩題的時候,她就比對著他和梅若初的卷子去看。 史論最后一題,是‘周唐外重內(nèi)輕,秦魏外輕內(nèi)重各有得論’。 周唐指的是周朝和唐朝。外重內(nèi)輕則是說,周朝實行諸侯分封制,結(jié)果造成諸侯做大,各自為政,周天子皇權(quán)形容虛設的局面。而唐朝則實行藩鎮(zhèn)制,則導致了藩鎮(zhèn)割據(jù)的局面。 秦魏指的是秦朝和北魏,這兩個朝代跟周唐相反,‘外輕內(nèi)重’,權(quán)利集中于皇帝手中,但中央集權(quán)的效果并沒有比封建制和藩鎮(zhèn)制好多少。 各有得論,也就是讓舉子來結(jié)合分封制、藩鎮(zhèn)制等,來論一論前朝制度的得失了。 一番比對,沈翠這半桶水已經(jīng)評判不出,他們誰寫的更好,但確定他倆在寫的是內(nèi)核是一樣的。 穆二胖并沒有偏題。 她一個恍神的工夫,穆二胖跟梅若初都已經(jīng)寫完了最后一道史論題,開始寫策論題了。 題目是‘刑賞忠厚之至論’。 這句話直接把沈翠看懵了,到底是在書院里耳讀目染這么久的,她很確定這句話不是《四書五經(jīng)》上的原文。 不過懵的也只有她這外行人了,穆二胖和梅若初都已經(jīng)在打腹稿了。 穆二胖還保留著先想出處,想到后,寫在稿紙上提醒自己的習慣。 所以此時他手邊的稿紙上寫著——《尚書》孔安國注:刑疑付輕,賞疑從眾,忠厚之至。 原來這出處確實不在書上原文里頭,而是別的經(jīng)學家對《尚書》的注解。 后頭對著穆二胖和梅若初提筆寫下的內(nèi)容,沈翠就知道這題問的類似該不該‘疑罪從無’的問題。 同樣,兩人都是先以堯舜禹等古來的圣賢明君為例,贊揚仁政的重要性。 又結(jié)合了本朝的時事,對‘疑罪從無’表示了贊同。 依舊是都穩(wěn)扎穩(wěn)打,發(fā)揮了正常水平,沒有任何疏漏。 沈翠越發(fā)奇怪了,想著難道是這次不能把梅若初的試卷來當正確答案看了?他其實也被法則影響了? 于是他又去看衛(wèi)奚和沈傲霜的卷子。 他倆的進度慢一些,才寫到史論最后一題。 細看之下,他們的論文內(nèi)核,則也跟梅若初和穆二胖前頭寫的是一樣的。 沈翠又等了一陣,看他們開始寫策論題了,又是一番比對,就還是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 等他們二人寫完史論,時間便已經(jīng)到了第三日,梅若初和穆二胖都早就寫完,檢查完,甚至把卷子上的墨跡都晾干了,只等著時間一到,軍士和文書過來收卷了。 雖然梅若初他們還在被小風吹著,挨著凍,衛(wèi)奚的體質(zhì)也跌了2點,隱隱有了發(fā)燒的跡象。 但總體來說,相比前頭的慘況,自家學生——尤其是穆二胖,這一場也考的太順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