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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文繼母養兒日常 第147節

    沈翠不可能在這個世界陪他一輩子,不想把他安置在那種境地之下。

    甚至如果不是梅若初前頭無緣縣試案首,不可能再成為第二個‘六元’,沈翠此時可能要連他一并擔心。

    當然如果穆二胖真能憑本事考中六元,她這當娘的也替他高興,會想辦法幫他渡過難關。

    但她也不會在有這么多顧慮的情況下,為了個六元的虛名,強行安排什么。

    最后則是,穆二胖肯定是越早考完越好,因為他是1號培養對象,他考完才視為通關,能開放洗髓丹的購買資格。

    但系統既然提過‘資格’,也就不是說白給,還是得花費購物點。

    所以其他人也是越早考完越好,他們考出成績同樣給購物點獎勵。

    這樣沈翠才能有那個資本給他們一人買一顆,等于是變相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所以沈翠搖頭之后說:“你安心備考,咱們盡全力,平常心。其余那些你不用想。”

    梅若初輕嘆一聲,想著自己可能是多慮了,便也沒再多言。

    梅若初走后沒多久,穆二胖后腳也過來了。

    母子倆就更沒必要兜圈子了,于是他開口問:“梅大哥不想考鄉試了?因為我?”

    跟他說話,沈翠就沒必要特地停下手里的活計了,于是一邊收拾包袱一邊說:“他擔心自己的氣運。”

    穆二胖快十五了,臉上的稚氣又消下去幾分,但神態和動作跟小時候又無甚差別。

    他單手托著下巴說:“肯定也有因為我的成分在吧?梅大哥怕搶了我的風頭。唉,他是真想多了,我哪兒想什么幾元?”

    沈翠笑著看他一眼,他便接著道:“娘不知道,連中小三元后,在府學里壓力可大了。總感覺旁人對我的期待很大,雖然也是動力,有時候卻也怪累的。”

    一邊說他一邊老神在在地捶了捶自己的肩膀,“還好府學里有梅大哥在,替我分擔了不少。”

    他這般作態依舊像是小孩模仿大人的舉動,沈翠看著抿唇笑道:“我想著你就不是重虛名的性情,說不得還會把這個視為負擔,便也是這么跟他說的。咱們就憑真才實學去考,早一年考上,咱們也早一年解脫。”

    沈翠一語雙關,‘解脫’不只是說少年們不必整日只與書本為伴,能有自己的生活了。

    也說沈翠到時候可以為書院其他人購置洗髓丹,擺脫桎梏。

    更也是說她也可以去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兒——像售賣話本這次,雖然崔五娘辦事兒很讓人省心,但沈翠第一次不在系統的參與下做成功一件事,其實也挺想參與其中的。但到底系統任務才是正事兒,她也分不出太多心神。

    穆二胖雖沒懂她話里的深意,但回答的話卻是無比貼合沈翠的心意,“等都考完了,我也不用整日都只看書了,起碼能分出一些自由時間,到時候再把姥姥、姥爺都接到身邊,你們想做什么,我都陪著你們。”

    …………

    翠微眾人動身這天,崔五娘和孫若薇親自來送了。

    沈翠對此并不意外,倒是沈傲霜那邊,自打他入書院以來,也過了小二年了,除了一個小廝來幫著送過衣物和銀錢外,并不見任何家人。

    這次去臨南府去考鄉試,這樣大的事兒,他們家依舊一個人都沒派過來。

    不過到底是人家的家事,沈翠也只腹誹了幾句他家人對他太不上心,也沒多說什么。

    一行人分坐兩輛馬車,輾轉奔波了快一旬,總算是到了臨南府。

    前幾年沈翠剛到青州府的時候,只覺得青州府哪兒哪兒都氣派,算是開了眼界。

    這次到了臨南府,才知道天外有天——同樣是府城,臨南府的城門比青州府的大了數倍。

    城內更是高樓林立,整齊如一,道路越發開闊,人群熙攘,車水馬龍,喧鬧聲不絕于耳。

    而且青州府那邊,路上是見不到太多女子的,就算出門,基本上除了底層勞動人民,富家小姐和太太們出門都是馬車或者轎攆代步。

    這里則不然,一路走來,不少打扮十分得體的女子都一邊說笑,一邊結伴走在路上。

    可見這里的民風比青州府開放不少。

    “府城和府城之間的差距這么大嗎?”穆二胖撩著車簾,驚訝地咋舌道。

    崔斐點頭道:“上次我初來,也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番,前頭已經覺得青州府很好,出來才知道為何人家臨南府是省會。”

    兩人說著話又轉頭看向衛恕和衛奚。

    兄弟倆立刻會意,衛恕道:“京城比這還熱鬧繁華一些,建筑也更氣派。”

    衛奚道:“《眼兒媚》中寫‘瓊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大概便是那樣的盛況了。”

    今年若是考過鄉試,明年一行人就要去京城了,所以衛恕和衛奚干脆提前介紹了一番京城的盛況。

    穆二胖越發咋舌道:“難怪人人都想著奔京城去,這聽著也太好了。”

    說了會子話,車夫按著崔斐的指引,將車趕到了他三年前租住過的巷子里。

    說是巷子,不過這地方的宅子都是獨門獨院,且院門與院門之間,還隔著并行兩輛馬車的距離,十分的清幽雅致。

    崔家已經提前使人來租好了地方,也派了人歸置打掃過,崔斐帶著眾人進去,介紹道:“這里喚作書生巷,距離貢院也就一二刻鐘的教程,所以住著的都是讀書人。巷口那個三層的茶樓也很有名,每到鄉試時,里頭全是各府來的秀才,到時候咱們不論是打聽消息,亦或是和同屆考生交流切磋,都十分方便……這次咱們人多,jiejie和我本都想租個寬敞的宅子的,打聽了一番才知道那些二進、三進的提前一年就訂出去了,所以跟我前頭一樣,還是只租到了一進的宅子。委屈你們了。”

    沈翠忙道不會,“屋子夠住就好,這環境已經非常好了。”

    穆二胖說可不是?

    “別人來異鄉赴考,都是住人多口雜的客棧。能得這樣的環境備考,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一進的宅子,說著話崔斐便領著大家都前后看過。

    眾人分好屋子安置行禮,而后少年們又把桌子都搬到堂屋,當做課室。

    到底奔波了許多天,后頭眾人各自休息不提。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少年們年輕力壯,休息了一整日,第二天起身就都精神奕奕的了。

    沈翠和勞不語兩個在這個時代已經算中年人了,而且馬車的舒適度跟后世的交通相比,實在是又慢又累人,兩人到了第二天,神情依舊有些懨懨的。

    一進的宅子在容納了他們之后就并不算寬敞了,出出入入都會互相聽到聲響,所以少年們商量了一番,決定這日上午去巷子口的茶樓待著,讓他們二人留在宅子里再休息半日。

    如崔斐所言,書生巷口的‘狀元茶樓’格外熱鬧。

    雖然此時距離鄉試還有三個月,卻已經聚集了不少書生。

    端午過后,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像穆二胖他們住在書生巷里的還好些,腿兒著就直接過來了,不少人租住的地方遠,光是為了過來,就費了好些工夫,出了一身一頭的汗。

    茶樓里頭也分堂座、雅座和包間,東西也不算貴,最普通的大碗茶五文錢一碗,蓋碗茶十文錢一碗,點上任意一碗,坐上半天也不會有人來趕。

    因為穆二胖他們也是為了聽消息而來,所以就選了堂座,六個人正好坐了一張桌子。

    至于具體喝什么茶水,有衛恕這愛吃茶的在,就把點茶的活計攬到了身上,不用其他人費心。

    雖是茶樓,不過或許是因為里頭都是文客,所以人雖然越來越多,卻也并沒有人高談闊論,大聲喧嘩。

    穆二胖他們一人帶了本書出來看,因都是熟讀過的東西,所以大家都看的非常快。

    看完之后,他們再按著順時針方向把書換給其他人。

    如此換了二輪,突然有一書生急匆匆進了大堂,見到了自己的熟人,“張兄,李兄,內外簾官有消息了!”

    茶樓大堂內的私語聲頓時都停了,安靜得落針可聞,顯然大家一大早聚在此處,想法和穆二胖他們是一樣的。

    而所謂內外連官,是指兩方面的官員——內簾官在考場內辦事,主要負責監考和閱卷,包括主考官、副考官、同考官、房官、內提調、內監試等。外簾官則是在考場外辦事,主要負責管理考場的事務,包括監臨、外提調、外監試、受卷、彌封、謄錄、對讀等。

    眾人最掛心的,自然還是主考官和副考官的人選。

    這種事兒朝廷都會直接昭告天下,再有半個月,便是省會人人皆知了。

    因此這書生雖知道旁人都在聽,也沒藏著掖著,直接就說了出來。

    這次的主考官是禮部王尚書,三位副考官則都是翰林,分別姓錢、潘和周。

    他肯直接說出來的原因也有一部分因為他就知道這么多,再多的也就沒有了。

    不過總結出來雖只一句話,對這屆準備下場的秀才們來說,也已經是至關重要的消息,不少人聽到后就立刻離開了茶樓,想來是去通知今日沒有前來的同窗好友了。

    后頭穆二胖他們一直坐到午飯前,都沒有再聽到任何相關的消息了,便一道回去了。

    沈翠跟勞不語各自歇息了半日,這會兒都已經起了身。

    沈翠身上沒什么勁兒做飯,加上臨南府這邊比青州府那邊還熱一些,就使銀錢去外頭買了幾個rou菜,另外自己做了個青菜湯。

    等他們回來了,也就開飯了。

    飯桌上,穆二胖他們說了從外頭聽來的消息。

    勞不語就道:“往后你們安心在家備考,打聽消息的事兒包給我做,左右就是點碗茶水在外頭坐一坐,又不辛苦什么,沒得讓你們分心。”

    穆二胖他們小心觀察著勞不語的臉色,見他確實沒有不舒服的模樣,便都一一應是。

    飯后,他們一道把堂屋收拾出來,接著溫書。

    勞不語也如他所言,攬下了打聽消息的活計,去了外頭茶樓。

    他到底年長,經歷的事兒多,這方面也比少年們有辦法——他可不是跟少年們似的,在茶樓里頭守株待兔等消息,而是想辦法跟人打交道。

    自打早先時候經過衛恕轉學的事兒后,勞不語的魅力短板就被補上了。

    這些年他也越來越有名師的模樣,身上帶著一股天然的親和力,沒費多少工夫,就打聽到了王尚書的姓名和履歷。

    主考官王尚書是新朝第一屆恩科探花,那時候百廢待興,朝廷人才凋敝,而文人素來要風骨,那會兒剛更朝換代,不少有名的才子都沒有下場,而是先觀望著。

    因此那場恩科錄取的人數比正科多了很多,含金量也就顯得不是那么高了。

    但是這位王尚書當年可是十六歲中的探花,本人的才學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穆二胖在心里算了算王尚書的年紀,“那王大人年事這般高了,還趕這么遠的路還監考,委實辛苦。”

    勞不語趁機就給他解釋了一番。

    這鄉試考官確實辛苦,不只是要趕路,到了地方之后,八月初六就要和地方抽掉的其他官員舉行‘入簾上馬宴’,宴會之后,一眾官員就得進入考場內的處所,監試官封門,此后便不能再外出。甚至內外簾官之間也不能再接觸,有事兒只能在門簾處交談。

    但辛苦之余,朝廷也會給一筆不菲的差旅費,地方官員也會給上孝敬,等于是給京官一個名正言順賺外快的機會,是個肥差來的!

    “而且我還打聽到,王尚書年前就提出想告老還鄉,當今不允,給拒了。這王尚書的家鄉自然不在這邊,卻是在隔壁省的一個府城。他在這兒主持完鄉試,再趕個五六日的路,就能回家鄉一趟。也是當今慰藉他的思鄉之情了。”

    王尚書的履歷說的差不多了,就該說他的生平著作或者詩文、文章方面的喜惡了。

    遺憾的是,王尚書科考的年份已經太過久遠,后頭也沒在翰林院待多久就去了禮部干實差,一干就是好幾十年,眼下已經并沒有詩文或者文章能在外頭找到了。

    勞不語給了他們一個不要懈氣的眼神,“左右還有時間,我回頭還會接著想辦法打聽。若實在打聽不出來,則說明等閑人一般也打聽不出來,大家都是一樣的。”

    后頭等他們說完話,沈翠找到了勞不語,詢問了王尚書姓名具體是哪幾個字。

    詢問之后,沈翠就在系統的【藏書室】里頭檢索了一番,對應上年份朝代和姓名,還真讓沈翠找到了一本詩文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