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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個要拍的鏡頭就是這一幕。 兩人在拍攝區域站好,等著導演喊了開始,場記打板,林路立刻像只小獸一樣撲向陳嗣深。 “你賠我手機,你賠我手機!”陳小溪對著周朝輝又抓又咬,周朝輝怕碰到他受傷的手腕,被他逼得連連后退,有些狼狽。 “你別發瘋行不行,屬狗的嗎?!” “我就瘋,我就瘋,我早就瘋了!” 周朝輝抓住陳小溪纖細的手腕,體型和力量的絕對壓制讓他沒有任何優勢,撒潑咬人也無濟于事。 最后陳小溪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這座小院。 他回頭沖著追到院門的周朝輝喊道:“狗還來給你送飯!你就在這里自生自滅吧!” 第一個鏡頭順利通過,接下來是陳嗣深單人的一些鏡頭,林路去劇組的房車里補妝。 林路翻著早已記熟的劇本,接下來陳小溪在學校里被朋友們欺負的劇情,還有周朝輝教訓他的“朋友”們的劇情都要跳過,下一個在老房子里的鏡頭,就是周朝輝把他從學校里帶回來。 他正看著劇本,副導演也上了車,林路以為是叫自己下去拍攝,連忙道:“我馬上就好。” 年輕的副導演道:“不著急,還沒到你,我是來跟你對一下時間。”他翻著手上的筆記本,“因為陳先生三天以后要離組,所以老房子里的鏡頭要加緊拍攝,這兩天的拍攝計劃有變動,我來跟你說一下。” 林路一怔:“他三天以后就要走?” “是啊,陳先生臨時有別的工作。不過本來這邊定的時間也就是五天以后全部拍完,現在只是提前了兩天。因為你和陳先生配合得很好,拍攝很順利,能提前完成也很正常。” 林路感到自己才剛剛熟悉了這里的一草一木,熟悉了每天一起床就和陳嗣深一起到這幢老房子里來,變成周朝輝和陳小溪的人生,離別就突然撞到了眼前。 這處舊院落被時間凝固在了上個世紀,他也有了一種似乎永遠不會結束的錯覺,突如其來的分別就顯得格外讓人難受。 “我知道了……” “恩,這邊結束之后,稍微休整一下就要開始下一階段的拍攝,其他演員也要進組了。” 副導演說完就出去了。他提醒了林路,陳嗣深以后還有不少戲分要拍,這一次也只是暫時分別,但是……林路捂了捂胸口,感到有些空落落的。 車窗外那幢紅磚綠瓦的老舊宅院安靜地佇立,林路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想念了。 下一個鏡頭拍攝,周朝輝從學校里把陳小溪帶回來,兩人就要從院門外開始表演。 陳嗣深一言不發地拉著林路的手臂走進院門,攝影機在導軌上無聲地跟著他們前行。 周朝輝回頭把院門鎖了,拉起掙扎的陳小溪走進房子里。 平常總是窗簾緊閉的房間此時窗戶大開,溫暖的陽光和帶著炊煙味道的空氣從室外涌進來。 陳小溪又踢又打,周朝輝把他按到椅子里,干脆拿幾根布條把他綁在上面。 陳小溪驚慌地叫道:“你想干什么?!你這是犯法的!” 周朝輝冷笑一聲:“犯法?你這么能耐,你爸不敢管你的事,你那些狐朋狗友不在乎你的死活,誰知道你在這里?” 陳小溪渾身發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氣憤。 他看著那個陰晴不定的男人靠在窗臺邊上,揉了揉額頭,上一刻還像個亡命之徒,此時看向他的眼神又充滿了疲憊的無奈,像極了他那個只會被人欺騙讓人欺負的無能父親。 那只被周朝輝拿走的手機,是爸爸看到別人都給孩子買了手機,拼盡全力買了一支黑白屏的給他。他希望自己不被朋友們落下,卻不知道因為這支手機他受了多少奚落嘲笑,還不如沒有。 可恨的男人,自己活成一個笑話,讓他也變成一個笑話。可他又那么可憐,讓他想恨他都覺得他更加可憐。 陳小溪崩潰大哭起來:“你們這些失敗的成年人,欺負小孩子算什么泡泡呀本事?!不想活了怎么不干脆去死!留在世上丟人現眼!” 周朝輝眉頭緊皺起來。 陳小溪的哭鬧顯然不只針對眼前這一件事,甚至不只是針對他。 他像是要把十幾年積贊的苦悶都發泄出來,哭得漸漸喘不上氣,白凈的臉憋得通紅,手腕上的傷口也流出新鮮的血液。 李世峰喊了停,林路還在哭得停不下來。 來給他手腕上的傷口化特效妝的化妝師為難地站在一旁。林路坐在椅子里,臉靠在陳嗣深懷里,陳嗣深攬著他拍著他的肩膀,向化妝師道:“等一會兒吧。” 化妝師點了點頭,拎著化妝箱走開了。 “對不起,我馬上就好。”林路把臉埋在陳嗣深胸前,抽抽噎噎地說道。 李世峰走過來,拍著林路的背:“好了好了,這才哪到哪,怎么這么入戲。” 陳嗣深看了他一眼:“這是導演該說的話嗎。” 林路也扭了一下肩膀,顯得對他的拍撫很抵觸。 好吧,人家只想要陳影帝哄哄。 作者有話要說: 第14章 可惡的成年人 李世峰退到一邊,交待美術組和道具組為下一個鏡頭做準備。 林路還被綁在椅子上,下一個鏡頭要接著拍,現在還不能解開,兩人就在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中間,一站一坐,林路感到陳嗣深拍著他的背,帶著安撫的意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