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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 酒吧那邊也不需要辭職,不然累到極致的時候,祁青暮偶爾也會生出辭掉酒吧工作的想法。 總歸還是舍不得那些工錢。 周五下午,在寢室里其他人上課的時間段, 祁青暮去了一趟療養院。 實習文件大概要一個多月才能辦理下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還得按原來的生活軌跡走, 所以周六日沒有時間,只能周五去探望一下阿姐。 祁若茗的狀態果然更好了, 比之前見到的時候還要活潑開朗。 “你好久沒來看我了。”祁若茗拉著祁青暮的手不松開, 憐愛地望著他:“學習是不是太累了?你瘦了,真的瘦了, 剛才我從窗戶里看見你走過來,隔著那么遠, 我都感覺到你瘦了一大圈。” 祁青暮神色柔和, 拉著祁若茗坐下, 輕聲道:“因為實習了, 有機會參與客單設計的話, 還有分紅呢。” “你現在這么厲害了呀?”祁若茗驚喜地睜大眼, “怎么學起設計了呢?以前你不是想要當科學家嗎?” 她認真的樣子,讓祁青暮無法解釋那不過是兒時不懂事炫耀的唯一一個念得出來的職業,無奈地笑了一下,他只能順著阿姐的話,說:“我發現學設計更適合我。” “哦……”祁若茗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那我以后的衣服,你給我設計吧?” “好啊,阿姐想穿什么樣式的衣服?”祁青暮眼睛亮起來,閃著喜悅的光。 “穿裙子吧。”祁若茗說:“我喜歡那種長裙子,前面是瘦的,下面是大裙擺,要把脖子和胳膊都包裹起來的那種……” 說著說著,她沉默了下來。 祁青暮心里一沉,生怕她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來,立刻準備好按鈴。 “阿姐,你……” “就是那種。”祁若茗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異樣,認真地說:“像國外修道院女人穿的那種。但是我不喜歡黑白的,像喪服。” 那雙清潤的眼睛里隱隱散發著朦朧的水光,祁青暮噓了一聲,道:“別說那么不吉利的話。” 祁若茗笑了笑,歪著頭,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起來有些詭異地盯著祁青暮,看了好一會兒,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深。 “上次跟你一起來的男孩子呢?” 她這樣問道。 祁青暮愣住,半晌才回過神來,不確定地問:“阿姐,你是說……上次?” “對呀,他在門口等你呢,我都瞧見了。”祁若茗不提那日自己的狀態,仿佛祁青暮只是帶了個朋友來探望她而已。 祁青暮更愣了。 問出這句話時他沒有抱任何希望,因為潛意識里覺得阿姐不會記得自己發過病,以前也是這樣,平靜下來的祁若茗常常會忘記上一秒自己的思緒還被困在暗無天日的黑暗記憶里,而為了幫助她治療,自然也不會有人主動提起,引導她回憶痛苦的時光。 沒想到的是,這一次,祁若茗竟然記得,而且她跟顧嶼根本沒有正式見過面,可能只是病房門打開的時候,她無意識瞥到了門外站著的高大男生…… 竟能令她記憶如此深刻。 祁青暮輕蹙眉心,卻露出一個意外的笑,“阿姐,你能形容一下那個男生嗎?” “很高,很帥,他穿的那套衣服太好看了,是你設計的嗎?” 祁若茗從善如流地回答起來,認真地回憶、認真地描述、認真地詢問。 祁青暮笑中帶淚,強忍著沒落下來,高興地說道:“對,就是他。但是那身衣服不是我設計的,我還沒有那么厲害。” “我弟弟一定會跟設計那套衣服的人一樣厲害。”祁若茗伸出手,瘦弱的手指拂過祁青暮的眼角,將淚花抹去。 她哪里知道,顧嶼那天穿著的衣服就是普通的流行時裝而已,是名牌,有錢就能買到,根本不需要什么設計。 只是記憶常常陷入灰暗的過往,她無法逃脫,只能拼命掙扎,時間如梭,令她與社會脫節。 淚水劃過眼角,祁青暮笑著流淚,“他叫顧嶼,是我的……朋友。” 中間頓了一下,但是說起朋友的時候,祁青暮是開心的。 “顧嶼啊……”祁若茗念了念,道:“是大雨的雨嗎?” “不是,是島嶼的嶼。”祁青暮在她的手心一筆一劃地寫字,“山加上與,就是他的名字。” 祁若茗盯著手心,仿佛真的看到了字跡一樣,良久,輕聲喃喃:“山河與共……” 祁青暮眸光微斂,點了點頭。 大概是這樣吧。 祁若茗竟然可以回憶起發病時發生的事,雖然只是模糊地記住了一個從未見過面、說過話的人,但對于何燕和書景來說,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青暮,不是我哄你,而是這套治療方法或許真的有用。”書景笑起來,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用不了多久,你的jiejie就會和正常人一樣生活了!” 祁青暮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激動、喜悅、委屈,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將他的心盛得滿滿的。 “好,好……” 他似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能重復這一個字。 這一好消息祁青暮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出去,坐上回學校的公交車,祁青暮打開手機,劃過聯系人列表,掠過無數個名字,最終落在已經好久沒聯系過的顧嶼的名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