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暮怔愣住，望著顧嶼的眼睛里流轉(zhuǎn)著淺淡的光。

    這頓飯最后是在沉默中結(jié)束的。

    顧嶼很能吃，幾乎把桌上的菜都吃光了，要知道祁青暮今天的心情真的還好，再加上這家水煮魚的店是大眾消費，所以不僅點了一條魚，還額外點了份口水雞和三道小菜，米飯可以免費續(xù)，顧嶼就靠著免費續(xù)的米飯，吃光了所有的菜。

    祁青暮的飯量比較小，吃了一碗飯就飽了，后面只是在顧嶼吃的時候隨便夾點什么放進(jìn)嘴里，咀嚼許久才咽下。

    服務(wù)生在祁青暮的許可下已經(jīng)把桌上的餐具收走了，并給他們送來了解膩的檸檬水。

    祁青暮沉默著倒了兩杯，把其中一杯推到顧嶼面前。

    “聊聊？”吃飽喝足的顧嶼見他沒有要立刻走的意思，挑眉問道。

    祁青暮抬眼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沉積著淡漠的情緒。

    “歇一會兒再走。”他輕聲說道：“你吃的太急了。”

    “為了我好啊？”顧嶼笑得欠揍，雙臂撐著桌面，故意將上身前傾，朝祁青暮湊近了些，滿含戲謔的眼睛里映出祁青暮清秀的臉龐，“我猜猜，你不會可憐我、同情我，因為我父母雙亡，所以決定以后對我好點？”

    “顧嶼。”祁青暮冷淡地打斷他，“不要把這種話放在嘴邊，你并不喜歡。”

    顧嶼撇了撇嘴，重新靠回了椅子上。

    他當(dāng)然不喜歡，誰喜歡把已故的父母經(jīng)常拉出來念叨呢？

    一個剛剛成年的男生承受悲痛的方式有很多，幾年的時間里，顧嶼已經(jīng)嘗試了很多種方式。

    像小丑一樣鑄造一面惡劣的面具，是他最喜歡的方式。

    麻木偽裝自己，并告訴別人：我沒有弱點。

    “那你到底要說什么？”顧嶼心里念叨著無趣，臉上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冷淡起來。

    反過來想，一直往祁青暮身邊湊的他此時此刻竟然是被祁青暮無聲地扣在這兒……

    關(guān)鍵是顧嶼還不太想反駁。

    “歇一會兒再走吧。”祁青暮端起杯子，垂眸望著清澈的水，睫毛細(xì)微地顫了顫。

    他簡單重復(fù)了一遍上次的回答，顧嶼沒有再追問。

    兩個人真的就這樣坐在餐廳里，喝了半壺檸檬水。

    然后祁青暮接了個電話，急促的震動聲也昭示這次的碰面接近了尾聲。

    電話是陸讀打來的，問他面試成功沒，本來早就想打電話問一下，但是怕耽誤事，一直等到了中午十二點多他才斟酌著打電話來。

    祁青暮簡單回應(yīng)了一下，而后掛斷電話。

    “我先回去了。”他站起來，拿好自己的東西，道：“今天謝謝你陪我來面試。”

    顧嶼坐在原位，只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

    祁青暮不在意，抬腳往外走，然而路過顧嶼的時候，卻被他猛地抓住了手腕。

    微蹙眉心，祁青暮低頭看去，只見顧嶼伸出另外一只手，直接霸道地鉆進(jìn)了他的上衣口袋，輕而易舉地拿走了剛剛放進(jìn)去的手機(jī)。

    “你做什么？”

    “留個聯(lián)系方式。”顧嶼語氣慵懶，理所當(dāng)然地說：“萬一下次你想找我又發(fā)現(xiàn)沒有我電話怎么辦？到時候我可沒辦法立刻出現(xiàn)，你別哭鼻子。”

    眼睜睜看著他熟門熟路地解開手機(jī)密碼，祁青暮眉頭皺的更緊了，“你怎么知道我的鎖屏密碼？”

    “觀察。”顧嶼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吃飯的時候你回消息，你的手指點在哪里，點了幾下，我都看的清清楚楚。”

    這個怪人……祁青暮無法理解。

    顧嶼強(qiáng)行把自己的號碼存進(jìn)了祁青暮的手機(jī)里，然后又給自己打了一個，桌上的黑色手機(jī)震動起來，他便隨手掛掉，然后給祁青暮手機(jī)里的自己備注：顧寶貝。

    祁青暮拿回手機(jī)的第一件事就是刪掉了聯(lián)系人里的‘顧寶貝’。

    顧嶼也不生氣，笑著打電話回來，祁青暮掛斷他就打，已經(jīng)完全可以用無賴來形容了。最終祁青暮妥協(xié)，再一次存下他的電話號碼，當(dāng)然，備注只是‘顧嶼’兩個字。

    “以后常聯(lián)系啊。”分道揚鑣的時候，顧嶼還故意氣祁青暮，仿佛兩個人是多年未見的好朋友一樣。

    沒有理會他，祁青暮上了回學(xué)校的公交車。

    回程的路上，他還心有余悸地握著口袋里的手機(jī)，生怕再次感受到震動聲。

    沒辦法，以顧嶼的性格，仿佛真的會這么做。

    不過令他感到安心的是，一直到進(jìn)入寢室大樓，手機(jī)都沒有響起來過。

    回到寢室，難得在周六的中午看見其他三個人全部都在，祁青暮剛一進(jìn)來，陸讀和程幾何便圍了上來，一個幫他拿包，一個噓寒問暖。

    “面試成功了嗎？你電話里說算成功了是怎么個算法？”

    “累不累，吃飯了沒？我一會兒叫外賣，青暮哥你要吃啥我給你帶！”

    兩人一左一右不給他喘息的機(jī)會。

    祁青暮失笑，一點一點回答他們。

    “不餓，我吃過了。”祁青暮說：“面試的話，對方給了我一份企劃案，下周交上去設(shè)計稿才能確定是否面試成功。”

    “這么麻煩啊。”

    “還好吧，如果沒有這次機(jī)會，我可能直接就被淘汰了。”

    “以你的成績還會被淘汰啊？”陸讀嘖嘖搖頭，“目饑工作室之前不是出事了嗎？怎么競爭力還這么強(qiáng)，今天有多少個人去面試啊？有沒有咱們學(xué)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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