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家主大人 第1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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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墨厲聲道:“你是哪家樂坊的?我倒要去會一會你們坊主,向他請教請教,好好的女伎為何要讓她做粗活?即便是做粗活,又為何要打得她傷痕累累?” 茉莉拉著元墨,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二爺,不關(guān)旁人的事,都是我的錯,都是我自己的錯……” 大約是哭得太狠了,元墨只覺得手上一沉,茉莉竟暈了過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元墨連忙扶起茉莉。 看著自己寄予厚望的女伎變成這般模樣,元墨心都痛炸了。 她強壓下怒氣,把茉莉交給元寶,然后走到姜九懷身邊,低聲道:“阿九,你們先回去吧——” 姜九懷抬手,輕輕在她唇上點了一點。 他指尖上微涼的溫度,莫名讓她的心情沒那么焦灼了。 不過,雖說院子里燈火昏暗,這個動作還是被旁邊的人看在了眼里,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望天,表示自己什么也看不見。 古凝碧微微挪開了視線。 安寧公主則覺得今晚實在糟透了,前有古凝碧被表白,后有元墨受寵愛。 姜九懷止住了元墨的話頭,朝平公公吩咐了幾句,平公公便忙碌開了。 立時天香樓便備好了房間給茉莉休息,隨后大夫也來了,更沒想到的是,姜九懷還讓那女伎把自家坊主找來了。 元墨覺得姜九懷除了有火眼金睛,恐怕還有讀心術(shù)。 怎么她想要什么,他都知道! 那坊主被帶到房門外。 元墨一看,頓時火大。 大夫說茉莉是勞累過度,氣虛體弱,以至于暈倒,元墨大步走出去,喝問:“就是你這混蛋銼磨我家茉莉?” 這坊主聽說有貴客請全城女伎過樓,正慶幸有肥羊送上們可以宰一筆,又見到好幾個精壯仆從送自家女伎回來,還以為自家女伎搭上了貴客,從此要給他掙大錢。 結(jié)果大錢沒掙著,自己卻被只小雞似的被拎到了天香樓。 坊主嚇得一頭是汗,只見黑蜈蚣那般兇神惡煞的人物只守在門外,里頭的人不知是什么來頭,更不知找自己有什么事,頓時腿腳發(fā)軟。 此時一見到元墨殺氣騰騰,坊主當場就跪下了:“冤枉啊!那茉莉自到我家樂坊,工錢可是一文都沒少給,都沒有打罵過她,她身上的傷可跟我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十有八九是她男人打的!” 元墨一驚:“她嫁人了?” “是呀,她男人叫許泰,原是說要把她賣到我家當女伎,可又拿不出她的身契,那我哪兒敢要啊?沒過多久,她男人又帶著她來了,說不做女伎,打雜也行。” 許泰? 元墨皺眉,這不是那個先圍著歡姐轉(zhuǎn)后圍著茉莉轉(zhuǎn)的客人嗎? 自從茉莉失蹤,許泰也消失不見,元墨還以為是茉莉不見了,他才不上門的。 坊主說著也頗有幾分唏噓,“他們頭一回來時,這茉莉可還水靈著呢,要是有身契,我也愿意下點本錢捧她做個頭牌,可第二趟再來就是這般模樣嘍……” 這時床上的茉莉皺了皺眉頭,睜開了眼睛。 坊主立即道:“茉莉你快給人家說說,可不是我打了你呀!” 茉莉虛弱地點頭:“二爺,事情同這位坊主無關(guān),放他走吧。” 元墨一聽是場誤會,倒有幾分不好意思:“對不住,得罪了。”說著躬身一揖。 坊主哪敢受她的禮?能全須全尾脫身就不錯了!連忙告辭走了。 廳上,安寧公主等坐著,百無聊賴:“什么時候才能好啊?不過一個下人,要我們等多久?” 古凝碧道:“二爺在懷兄心中可不是下人,公主千萬要小心,打狗尚須看主人面,薄了二爺,恐怕懷兄會不開心。” 安寧公主冷哼一聲:“你倒是賢良得緊!別以為九懷哥哥心儀你,你就穩(wěn)cao勝券了,告訴你,姜家家主的婚事,從來不是他自己能做得了主的!” 姜其昀陪著這兩位貴女,一個頭,兩個大。 正所謂,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貴女會吵架。 他忙道:“咱們都上岸了,要不要我陪二位去街上逛逛?兩岸繁華熱鬧,可不是單在樂坊呢。” 逛街可比坐在這里枯等有意思得多,安寧公主立即一口答應(yīng):“好!我要上回在揚州你給我買的那個糖人兒!” 古凝碧微笑道:“二位去吧,我有些倦了,等會懷兄他們出來,便回去了。” 姜其昀還想勸勸,安寧公主一把拉了他就走,“她愛等,就讓她等去!” “哎哎哎你輕點兒!衣裳要扯皺了——” 兩人一面拉拉扯扯,一面去了。 廳上只剩古凝碧一人,她靜靜地坐著,之前擊擊鼓傳花的熱鬧仿佛還在眼前。 、 “貴客可有心儀的女子?” “有。” “可在席上?” “在。” 姜九懷絕無可能喜歡安寧,那么,便只有她了。 那一刻,她是這樣想的。 可是,明明忙得幾乎無法脫身的姜九懷,為什么會上岸逛樂坊? 為什么會請全城女伎過樓? 為什么會為一個低賤的女仆費心安置? 她想到了在院子時里,姜九懷輕輕點在元墨唇上的那一下。 姜九懷一直不喜歡碰觸旁人,可那個動作,他做得自然而然,不帶一絲雜念也不帶一絲刻意,仿佛已經(jīng)對元墨做過無數(shù)次一般。 元寶的話在耳邊響起。 “阿墨沒有小璣璣。” 當時她和安寧公主一樣為這粗俗的言語紅了耳朵,此時想來,心里卻是微微一動。 在席上的心儀女子……真的是她嗎? 廂房里,茉莉抽抽噎噎把事情道來。 原來當初她失蹤并非是被鐵老三等抓走,而是自己跟著許泰離開的。 許泰當時對她許下千般諾,說只要她跟了他,他就名媒正娶迎她做正房,包她一世穿金戴銀吃香喝辣。 茉莉也是年輕,沒見過什么世面,想著就算當了花魁,所圖的也不過是這個,現(xiàn)在有人已經(jīng)將現(xiàn)成的送到她跟前,她又何樂而不為? 正好那日和歡姐拌了幾句嘴,她索性就賭氣走人了。 可沒想到許泰根本沒有帶她回揚州,只說淮安有生意,先讓她在淮安落了腳。 茉莉覺得不大對勁,話里話外同人打聽,才知道他在揚州早就有了妻子,且妻子頗為兇悍,許泰只敢在外面亂來,絕不敢把人帶回家里去。 茉莉同許泰鬧了幾場,但她一個弱女子,獨身在淮安,樣樣都得靠許泰,終究還是不了了之。 再說在淮安她也算宅子的女主人,過得確實比樂坊要強,便也一心一意同許泰過起日子來。 可不久之后,許泰在生意上虧了一大筆錢,欠下不少債,對手趁機落井石,短短幾個月,許泰便潰不成軍,他在坐困愁城之時,目光望向了茉莉。 他要將茉莉賣了。 沒有身契,樂坊坊主不敢收人,一向溫柔體貼的許泰回來之后像是變了一個人,對茉莉拳打腳踢,罵茉莉是個蠢貨,人跟出來,卻不知道將自己的身契偷出來。 說到這里,茉莉已經(jīng)泣不成聲:“他成日里喝酒,喝醉了,就拿我撒氣,說我是喪門星,是我?guī)牧怂倪\氣,壞了他的財運。他家中大婦一個勁寫信催他送錢,他拿不出,每每便打我,罵我,還讓我出來做工養(yǎng)活他……二爺,我的命真的好苦啊!” 元墨每聽一句,胸膛便氣炸了一分,待到聽完,她臉上已經(jīng)沒有一絲表情,生硬地問道:“他住哪里?” 茉莉說了地方。 元墨冷冷道:“很好。” 她說著起身便走,忽然手臂被拉住。 她猛地回頭,臉上的戾氣幾乎四溢:“不要攔我!” 姜九懷看著她,就像看著一只炸毛的貓,他柔聲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騎馬會比你走過去快很多。” 葉守川道:“我同你一道去。” 一道去的不單是葉守川,還有姜九懷和白一黑蜈蚣。 還帶上了大夫。 那大夫根本不會騎馬,坐在白一身后膽戰(zhàn)心驚,臉色慘白。 葉守川不知道姜九懷為何要帶上大夫,難道這是姜家家主出門的習慣?不過這會兒最讓他擔心的是元墨,姜九懷哪怕把帶十個大夫出門,也不關(guān)他的事。 淮安不大,幾匹馬駛過長街,轉(zhuǎn)眼便到了茉莉所說的地方。 據(jù)茉莉說,許泰原本住的是個大宅子,但敗落之后,只賃得起一間破舊的小院。 元墨翻身下馬,根本沒打算拍門,一腳踹向大門。 那兩扇本就不甚牢固的大門轟然倒下,里頭有個男人喝得醉醺醺,搖搖晃晃出來:“誰啊!誰私闖民宅,要不要命了——” 元墨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許泰。 他倒是發(fā)福了許多,一張臉喝得漲紅。 元墨沉著臉,大步走進,直接提住他的衣襟,照臉上就是一拳。 許泰殺豬般叫了起來:“殺人啦!殺人啦!救命啊!救命啊!” 他掙扎叫喚的力氣可不小,瘦成那樣的茉莉在他手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元墨一拳又一拳,連揍了他四五拳,直揍得他臉上開花,鼻血噴了一臉,再狠狠一腳將他踹進了墻根。 許泰已經(jīng)不敢喊救命了,他縮成一團,顫聲道:“大爺饒命!大爺饒命!我欠的錢早晚會還上的!再不然這樣,我有個女人,她來是京中的女伎,我讓她去陪陪大爺,大爺且寬限寬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