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家主大人 第12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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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墨一見這兩人,驚得站了起來,失聲:“師兄,阿寶!” 正是多日不見的葉守川和元寶。 第一百一十六章 話說元墨下了江南,到過年都沒有回紅館,眾人便覺得不對。 元墨最喜歡過年,過年都不回來,一定是出事了。 紅姑和歡姐等人當即拜托葉守川來揚州找元墨,其實不用她們托付,葉守川一過完年就打算動身。 元寶從有記憶以來,就沒有和元墨分開過這么久,眼淚汪汪纏著要和葉守川一道來找元墨。 正遇著有官員往揚州赴任,葉守川便帶著元寶坐上了官船。 可這位官員交游太廣,每到一處,都有親朋賀喜送行,一停便是好幾天,接著上路之后,復又得暫停。 照這個速度,等他到揚州赴任,估計得是小半年后了。 葉守川遂帶著元寶尋了條私船,一路南下。 到了揚州,兩人才知道元墨過年也回不來的原因——她卷進了姜家奪位之爭! 好在最后總算是有驚無險,二爺之名傳遍江南,葉守川一打聽,就知道元墨已經隨姜九懷回京,兩人便又急急登船,一路緊趕慢趕,終于追上了姜家的船,尋到淮安。 “嗚嗚嗚阿墨我可算見到你了……”元寶撲在元墨身上,哇哇大哭。 元寶瘦了不少,也曬黑了不少,可見這一路吃了不少苦。 元墨十分心疼,抱著他:“不哭不哭,我好好的呢,這不正要回去嘛……” 還沒抱完,忽然懷里一空,元寶被白一和黑蜈蚣一左一右架起,扔在了旁邊的坐席上。 望向姜九懷,姜九懷垂著眼睛,臉上沒有表情。 平公公今夜頭一回覺得舒坦——哎呀,這才是他一手帶大的主子啊。 把女伎讓給元墨、又給元墨把滿城女伎叫來什么的,根本就是主子撞邪了嘛! 元寶向來是個百折不撓的,眼看著還想再蹭過去,元墨忙道:“阿寶你餓不餓?” 她不說“餓”字還好,一說他就發現自己餓了,然后就發現面前的席案上全是好吃的。 在元寶埋頭大吃的功夫,女伎們的斗藝已經結束,一名女伎折了一枝海棠花進來,笑盈盈道:“枯坐無趣,既然人多,咱們來玩擊鼓傳花如何?” 擊鼓傳花乃是樂坊里最常見、也最不容易出錯的游戲,席上傳花,鼓停時花在誰手里,誰便要飲酒一杯,然后不拘做點什么,歌也好,舞也好,打拳也好,哪怕說句笑話都行。 傳花時規矩是尊者先得花,坐主位的人要先飲這第一杯酒,因此海棠花傳到姜九懷手里時,便恰到好處地止住了。 那枝海棠花拈在姜九懷手里,花瓣嬌艷欲滴,姜九懷清冷如月,莫名有股反差,讓人很想將這一幕搬進畫中,終身供奉。 每一個進來的女伎,都渴望能坐到姜九懷身邊,可惜他的身邊好像有一層無形的結界,沒有人能進得去,大家只好眼巴巴看著,此時卻是能明目張膽笑道:“恭喜貴客拔得頭籌,不知貴客要做點什么?” 歌? 舞? 打拳? 講笑話? 元墨光是用想的,嘴里的酒就差點噴了出來,平公公更是冷冷一哼就要站起來,元墨連忙道:“不拘什么都好,不如,就問姜兄一個問題吧!” 女伎們都是察言觀色的行家,見此一說,立即從善如流,低頭商議一陣,一名女伎大著膽子問道:“敢問貴客,可有心儀的女子?” 元墨忍不住佩服這幫姐妹,還真敢問! 平公公又不滿意,一聲“放肆”已經到了嘴邊,主位上,姜九懷拈著花枝,慢慢吐出一個字:“有。” 女伎們激動們激動不已,又問:“可在席上?” 平公公喝道:“一個問題已經問完了……” 姜九懷再次開口:“在?!?/br> 女伎們像是炸開了鍋。 席上并無女客——當然有兩位明顯是穿男裝的姑娘,女伎們選擇性無視了,激動地問道:“是哪一位?” 是哪一個幸運兒,能得到這般人物的喜歡? 姜九懷輕輕一笑,沒有再說話,鼓聲再起,他將花枝順手遞給了旁邊的古凝碧。 古凝碧接過的時候,指尖微微發顫。 安寧公主則瞪著古凝碧,十分惱火。 心儀的女子,哼,多半不會是自己。 元墨給慢慢喝了一杯酒。 阿九有心儀的女子啊…… 定然是古凝碧了。 門外不時仍有女伎過來,加入這擊鼓傳花的行列,席上的人大多都輪到了一遍。 白一和墨蜈蚣過了趟招。 封青則當場表演一口氣喝完一壇酒。 平公公僵著臉說了個笑話,大家都很捧場地發出了幾聲假笑。 古凝碧吟了一首詩。 安寧公主要來箜篌,奏了支曲子。 元墨就拿筷子敲著酒杯,唱了支小曲。 葉守川舞了幾式刀法。 輪到元寶,元寶不知道做什么好,女伎見他rou呼呼生得可愛,且有幾分天真癡愚,便道:“那便說個秘密好了啦” 元寶問元墨:“可以嗎?” 元墨笑道:“自然可以?!?/br> 女伎們有心逗他,又道:“要別人都不知道,只有你知道的那種哦!” 元寶便想了想,認真道:“阿墨沒有小璣璣。” 剎那間,舉座皆靜。 “噗”,元墨一口酒噴了出去。 葉守川喝道:“阿寶,不能亂開玩笑?!?/br> 他雖是想幫元墨挽回,但語氣太過嚴厲,元寶嚇得一抖,問元墨:“我說錯了嗎?不能說這個嗎?” 算了,這下是八匹馬刀拉不回來了。 如果前面還能說是元寶不懂事,現在可就是板上釘釘了。 萬萬沒想到,她一直守得嚴嚴實實的秘密,就這么給元寶無意中叫破了。 她在心里給自己打氣,也罷,叫破就叫破吧,姜九懷自然是要惱她欺瞞,那也沒事,她跟師兄一道走就是了…… 就聽姜九懷的聲音打破這詭異的寂靜,他“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原來是天閹?” 元墨沒想到絕處還能逢生,低下頭,一臉沉痛地道:“我……確實自小如此?!?/br> 她沒撒謊,但聽上去,這便是承認了。 在座的男人都露出了一絲同情的神色,平公公的目光更是極其復雜,有同情有憐愛,還有惋惜。 女伎們紛紛施出渾身解術,重又把氣氛拉了回來,大廳里重新充滿歡笑與歌舞,方才那尷尬的一幕好像是大家的錯覺。 元寶可憐兮兮地蹭到元墨身邊,小聲道:“阿墨,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元墨壓低聲音,惡狠狠道:“是!再敢提小璣璣的事,你這輩子都沒有rou吃!” 元寶面色慘白:“我再也不敢了!” 女伎們雖是竭力活躍氣氛,但服侍元墨的那幾個到底是有所不同了,一般地也溫柔勸酒,但不會故意把手往往元墨手上蹭上了。 元墨不由暗暗嘆了口氣,一抬眼,忽見姜九懷看著自己,連忙扯出一個燦爛笑容:“姜兄,來,我敬你一杯!” 姜九懷沒碰杯子,看了她半晌,收回視線,淡淡道:“今天就到這里,散了吧?!?/br> 女伎們還有些舍不得,黑蜈蚣使了個眼色給坊主,坊主知機,忙領著女伎們服侍客人們起身,一直送到門口。 “二爺!二爺!” 院子里另一頭的屋檐下,忽然有一人沖了過來。 白一與黑蜈蚣攔下她:“什么人?” 夜色昏暗,燈籠隱約照出是個身形削瘦的女孩子,穿一身青布衣衫,手里抱著一只套著錦兜的琵琶,那琵琶都穿得比她好些,顯然是過樓女伎隨行的下人。 她被白一與黑蜈蚣攔著過不來,尖聲高叫,“二爺,是我啊,茉莉,是茉莉啊!” 元墨晚上喝了不少酒,腦子有幾分暈暈蕩蕩,疑心自己聽錯了,“你是誰?” “茉莉!”她哭叫道,“我是茉莉!” 元墨渾身一震,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巴。 確實是茉莉! 只是她的茉莉十指不沾陽春水,每天都用牛乳兌在水面洗臉,肌膚比豆腐還要嫩滑,身形雖說纖秀,該有rou的地方卻不少一分。 而眼下這個女孩子,臉色黯淡發青,頭發干枯發黃,一雙手更是連指甲都開裂了,摸上去比仆婦的手還要粗糙。 元墨下意識捏一捏她的手腕,只覺得比在紅館時細了不止一兩分,茉莉忍不住“嘶”了一聲,似是受痛。 元墨擼起她的衣袖,只見手臂上東一塊西一塊,一片青紫。 “怎么回事?”一股怒氣直沖元墨心頭,“誰打得你?” 誰敢打她的寶貝女伎? 大約是這一聲殺氣太重,人群里一位女伎顫巍巍站出來,“不關我的事……她是才來服侍我的,做的都是些粗活,今日是趕著過樓,一時來不及,才讓她幫著抱琵琶,平素時我都很少見她,我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