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家主大人 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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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九懷的聲音里夾著一絲喘息,額角有細汗沁出,鬢角一片濕漉,整個人像是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戰斗。 “我確實想殺你,但我不會。我會把你交給曹方,讓他用《大央律》一條一條判你的罪,你會戴上木枷,坐上囚車,經過揚州城的大街,讓所有人看清你江南玉翁的真面目。” “三伯,感謝你多年教導,也感謝你以身試法,讓我明白,只將人千刀萬剮太小器了,真要懲治一個人,就要將連同他的心、他的驕傲、他的一生全碾進土里。” 姜九懷說完,臉色雖有一絲疲憊,眸子卻如月光般清亮。 “恭喜你,姜長信,你將成為被載入家史的叛徒,只要這世上有姜家一日,你就要被咒罵一日。” “這樣的懲治,三伯你可還滿意?”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 走出天牢,仿佛還能聽見姜長信那聲野獸般的嚎叫。 揚州玉翁,名重江南,無數人稱揚他的名字,但從今以后,他留下的只有罵名。 元墨想起初見姜長信,他身披鶴氅,微帶笑意,是個多么清俊美好的大叔。 如果他真的是個淡泊名利的玉翁,該有多好? 姜九懷忽然站住腳,回過頭來,端詳她:“你哭什么?” 元墨趕緊搖頭:“我沒哭。” 她真沒哭,眼眶雖然在發熱,但被她強行忍住了。 她仰臉看著他,江南的春夜,月色柔美到極點,他的臉龐在月下好看得如夢如幻。 “恭喜你,阿九。” 恭喜你戰勝了心中那頭嗜血的兇獸。 恭喜你戰勝了多年來的夢魘。 恭喜你鏟除了心腹之間的大患。 明明是件大喜事,可不知怎地她的眼眶再一次又酸又熱是怎么回事? 姜九懷輕輕嘆了口氣:“你的眼淚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值錢了?” 他上前一步,抬起手正要替她拭淚,元墨立即后退一大步,袖子胡亂一抹:“沒有沒有,就是被風吹的。” 姜九懷的手頓在半空,半晌,收了回去。 元墨不敢抬頭,道:“事情已了,小人告退。”一面說,一面準備跑路走人。 姜九懷悠悠道:“跑得再快也沒有用,你說過的話,我可都記著了。” 元墨的臉砰然作燒,跑得更快了。 要死,作孽,完蛋! 她什么時候才能管住這張嘴喲! 這一晚上元墨都沒睡好,第二天起床,眼神渙散,一臉呆滯。 小七手腳輕快地忙上忙下,又是備水給她梳洗,又是張羅早飯,好像一只快活的小鳥,且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府里好一批人倒霉啦,哼,誰讓主子一出事,他們就火燒屁股似地去巴結姜長信呢? 有個生得怪模怪樣的老頭兒在主子房外跪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二爺你知道嗎? 哎呀,二爺您能和主子一起活著回來,真是太好了,小人早就知道二爺您福大命大,一定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平公公也回來了呢,咱們這院子可算是人都齊全了…… 元墨知道這是小七很開心,但腦子實在吵得有點受不了了,把小七抓過來,塞了一只包子,堵住他的嘴。 待他咽下去,元墨便向他打聽昨天的事。 奪位之爭,十分驚險,小七一說起便來勁了,“哎呀二爺您是沒見著啊,三爺、啊呸,姜長信他不是養了許多江湖高手嗎?原來都是為了對付暗衛!天吶,我都不知道跟我一起掃地的大叔竟然是暗衛!原本還想再去找他來著,可惜就不見了……” 元墨心說他不是不見了,只不過是換了個身份繼續在暗處生潛伏,沒有人知道而已。 “二爺你是不知道,主子出來那一刻,我都快哭了。”小七說著,眼含熱淚,“主子就像天神一樣,一現身就蕩平了宵小!” 我知道啊。 我知道他通體散發著鋒利光芒的模樣,我知道他的眼底一定有著森寒的光,我知道他整個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名劍。 元墨微笑,心里又是驕傲,又是滿足。 事后說起來仿佛是聽故事,但她在京城可是親身經歷過姜家的奪權之爭,個中危險不亞于宮廷政變,一個不慎就要身首異處,當初她可是好幾次都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座涼亭中。 可這一次,她卻被保護得妥妥當當,沒有經受一絲風雨,他甚至連事敗之后的退路都給她安排好了。 元墨的眼眶微微發紅。 “二爺你也很感動是不是?”小七掏出手絹,拭淚,“咱們主子真是太了不起了。” “是啊。”元墨笑。 她的家主大人,是個很了不起、很厲害的人,他生來就站在云端上,俯視眾生。 而她啊,她就站在地上仰望他好了。 不過有件事她想不明白。 如果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就算大長公主肯和姜九懷同仇敵愷,但姜長信把姜家守得鐵桶一般,姜九懷是怎么搭上大長公主混進來的? 小七也說不上來:“曉晴閣一直挺安靜的,大長公主、十七公子還有公主都沒怎么出門。對了,前天酒鋪還送來一壇冰雪燒給太長公主熱敷,想來大長公主的腿腳可能不舒服了。” 說著,點頭贊道:“世上的事真是說不清楚,從前咱們都以為是曉晴閣暗地里使壞,沒想到真正使壞的人是姜長信。而大長公主腿腳不舒服,還強撐著出來了幫主子的忙,真真是咱們誤會了。” 元墨心想姜九懷和大長公主的關系如此緊張,姜長信只怕是居中做了不少事情,功不可沒。 原本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可以去問姜九懷。 可她心里有鬼,能離他多遠就想離多遠,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反正大局已定,她明不明白都不妨事。 正說著,門外傳來平公公的聲音:“二爺在嗎?” 這嗓音和悅得喲,簡直能滴下水來,一面說,一面已走了進來,笑容可掬,“喲,還在吃飯呢?吃好了嗎?” 又看了看桌上的菜上,向小七道:“二爺這回陪著主子出生入死,很吃了些苦,你讓廚房多燉些人參rou桂之類的,給二爺補一補。” 元墨看慣了平公公的冷眼,頭一回受到如此春風般的關懷,簡直有點不習慣。 平公公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邊還跟著一個人。 那人身形挺拔,十分臉生,手里拎著個大酒壇子,道:“二爺,我這個一根筋,認死理,誤會了小主子這些年不說,前兒還誤會了你,把你的好心都當作了驢肝肺,真是混蛋。” 他將酒壇子往前一送,道:“二爺曾經請我喝了不少酒,這一壇,算我回請二爺吧。” 他一開口,元墨嚇了一跳,這聲音,竟然是封青! 他的頭發用一枝烏木簪綰在頭頂,胡子修剪過,臉上的五官終于水落石出,重見天日,一雙濃眉雖已花白,仍是朝上斜飛之勢,氣概不凡。 身上也換了一件青色長袍,束著箭袖,長年練武的身形挺拔矯健,絲毫不輸給年輕人。 和當初縮在墻角賣魚的怪老頭判若兩人。 元墨接過酒壇,笑道:“我雖然請了,可封大叔你一直沒喝啊,我這可是無功不受祿了。”然后真心感慨道,“封大叔,你這么一收拾,我都認不出來了。” 封青摸了摸臉,“我十幾年沒梳頭了,還真有點不習慣……” 平公公道:“不習慣也得習慣!從今往后你可是要在主子面前當差的,總不能還是那付德性,那不是丟主子的臉么?” 封青道:“我是憑本事當差,臉蛋收拾得再光溜又有什么用?” 臉蛋比誰都光溜的平公公:“你——” “啊喲,這是什么酒啊,這么香……”元墨連忙打岔,拍開泥封,一股濃香透鼻而來。 “是冰雪燒。”封青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來,他一臉鄭重道,“二爺俠肝義膽,是我輩中人,一定會喜歡這酒的。” 這股香氣像是有形的物質,迎面撲向元墨,元墨整個人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姜九懷是怎么和大長公主接上頭的,她好像明白了。 她問道:“封大叔,我聽大長公主說,一位朋友教會她喝冰雪燒了,那個朋友是不是你?” 封青難得地怔了一下:“你知道的倒挺多。” 平公公在旁涼涼地道:“哼,二爺不知道吧?咱們封爺交游廣泛,和大長公主的交情也很不錯呢。” 元墨十分意外,封青是先家主的護衛,大長公主是想擠掉先家主讓自己兒子上位的人,不管從身份地位還是從年齡看,都不像是能成為朋友的人。 封青顯然已是將她當作了自己人中的自己人,也不避諱,直接道:“當時先主子接位的時候,大長公主三番四次找先主子的麻煩,于是我便想替先主子除掉這個麻煩……” 封青出身江湖,思路簡單粗暴,他選了個月黑風高之夜,潛入曉晴閣,準備直接干掉大長公主。 然后發現大長公主一個人偷酒喝。 “一個人喜歡喝酒,總歸是不大壞的。何況她嘗了一口冰雪燒便絕不絕口,便算是我的半個酒友了。” 封青這般道。 大叔我認為你的人生觀和酒觀可能有一點點問題…… 不過她一直以為姜九懷找封青是為了封青的戰斗力,現在看來真是錯得離譜。 她驀地就一驚。 以家主大人的聰明,只要有所懷疑,很快就能發現她是女扮男裝。 啊媽呀果然還是走為上策趁早離開! 平公公見她臉色變幻,以為她同自己一樣,對封青很不以為然,頓時生出幾分知己之感,他正了正臉色,深深朝元墨一揖:“我從前有眼無珠,錯把二爺當作那等攀龍附鳳的小人,對二爺多有不敬,在這里給二爺賠個不是。” 他說著,掏出厚厚一疊銀票:“這次若不是二爺,這世上只怕就沒有主子了。我心里頭感激,這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二爺請收下吧。” 封青冷冷一哼,心說你這死閹鬼少來這套,元墨是個光明磊落一身俠氣的好兒郎,怎么可能會收你的銀票? 然后就見元墨的眼睛“叮”地一下變成了金色,元墨笑嘻嘻一面道:“哎呀無功不受祿這怎么好意思呢?”一面已經把銀票接了過來。 那邊,元墨已經和平公公親親熱熱地手拉著手,平公公道:“二爺,有一事請教你,主子早起說過幾天就回京,你可知道是為什么?是不是京城出什么事了?” 按說大朝會早已過了,這邊局勢初定,實在沒什么理由值得姜九懷這么急著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