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家主大人 第1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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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墨連忙跪下,姜九懷托住她:“你我一體,從前往后,不需跪拜?!彼f著,微微笑道,“你還有什么想要的,不妨說來,只要是你的心愿,我都可以為你達成。” 這話讓廳上眾人羨慕到了痛心疾首的程度。 姜家家主讓你許愿! 名利、財富、官爵、前程……那還不是應(yīng)有盡有! 安寧公主也嫉妒得咬帕子,嗚,什么時候九懷哥哥能讓她許愿呢?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嫁給九懷哥哥! 元墨想了想,認真地問:“什么都可以?” 姜九懷微笑:“什么都可以。” 這一刻的心柔軟得能化成水,想所她要的都給她,要把這世上最好的都給她。 元墨道:“我想回紅館。” 這種小事,姜九懷想也不用想,道:“好?!?/br> “謝家主大人!” 然后呢? 眾人撓心撓肺,等了半天不見下文。 還好,姜九懷也忍不住問了:“還有呢?” “沒有了?!痹f。 眾人險些暈厥。 曹方跌足。二爺啊,往大一點要,你可以請家主大人處置姜長信一黨時不要牽連太廣,只要這一句話,馬上可以收獲在座的大部分人心;往小一點,你那么喜歡金銀珠寶,隨隨便便要它個十幾萬兩銀子,家主大人難道還會不給嗎? 什么叫“沒有了”? 曹方恨不得抓著元墨的肩晃醒她讓她重說一遍。 姜九懷也疑惑:“沒有了?” “嗯,只要能回去,我就什么都不想啦,過年都沒回去,她們一定擔心壞了?!痹J直會道,“所以能回紅館就很好啦。” 姜九懷道:“你可以再想點別的?!?/br> 聲音里不知怎地就有幾分不甘心的樣子。 他又加重一點語氣,“什么都可以?!?/br> 潑天的財富。 鼎盛的權(quán)勢。 甚至包括,我的未來…… 元墨看著他。 不知從何時起,他在她面前再沒有了秘密,他的心事好像全部都寫在一對眸子里,用的是她所熟知的最簡單的文字,無遮無擋,一目了然。 他想給她。 給她很多很多。 只要她開口,他就能給。 哪怕是她說明自己女扮男裝的身份,哪怕是她要一直留在他身邊,他都會肯。 可是,越是這樣,她越不能要啊。 你給的太多,太好,我要不起。 元墨慢慢地道:“我想到一個,但怕你不肯?!?/br> 姜九懷笑了,笑容比春風還要柔和:“只要你說出來,我便答應(yīng)?!?/br> “那太好了?!痹胍龀鱿残斡谏谋砬?,但是臉上的肌rou太僵硬了,光是嘴角上翹就十分困難,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輕松一些,笑道,“你也知道紅館那頭事情多,等回了京城,我怕是不能再在家主大人身邊伺候了……家主大人,您能答應(yīng)放我走嗎?” 咚,席上當真有人暈過去了。 曹方等人目瞪口呆。 饒是見慣風浪的平公公,也忍不住愣在當?shù)亍?/br> 安寧公主直接道:“元墨,你莫不是醉了?” 和姜家家主平起平坐的隆寵,只有在江南才能真正起作用,京城是天子腳下,難道元墨還能要江南官員去京城給她叩頭問安不成? 再說,這隆寵是家主大給的,在家主大人身邊一日,她就能受寵一日,一旦離開家主大人,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這不是自己生生把天大的餡餅扔地上嗎? 是得有多想不開??! 姜九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眸子瞬間變冷。 元墨試探地問:“阿九……你不會說話不算數(shù)吧?” “不、會!” 這兩個字好像從萬年玄冰底下挖出來兩粒冰坨坨,硬梆梆地砸向元墨,“既然這便是你想要的,我自然要成全你!” 元墨大喜,離席行禮:“多謝家主大人!” 這一行,姜九懷沒有再阻止她。 他猛地起身,重重一拂袖,大步離去。 步子邁得又大又急,誰都看得出來,家主大人很生氣。 平公公連忙追上去,追上去之前,還扔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給元墨。 不識抬舉的東西! 你有功勞,主子給你恩賞便是了,怎么能拿著這恩賞去砸主子的臉? 果然兒狼心狗肺就是狼心狗肺! 一場宴席不歡而散,人們都向元墨投以或同情或奚落的目光。 曹方臨走的時候拍拍元墨的肩,沉痛道:“唉,二爺,回去喝點醒酒湯,醒醒酒,去家主大人那里陪個罪,看看能不能挽回挽回。” 經(jīng)此一役,還想要那潑天隆寵是沒有了,但求能保住一條小命吧。 元墨點點頭。 腦袋像是有幾百斤重,每次一點下去,好像就要抬不起來似的。 打起精神來,阿墨。 她對自己說。 看,你的心愿實現(xiàn)了,你馬上就可以回到紅館啦。 而且和姜九懷說得清清楚楚的,比起有朝一日被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女扮男裝,然后被厭棄,還不如這樣順順利利分開呢。 多好??! 你可以過回從前的日子啦。 可是心好像聽不到這些聲音,它像是被灌了鉛,變得又冷,又硬,還一個勁兒地往下沉。 屋子完全保留了元墨離去時的模樣,只是那一箱又一箱的古玩卻不見了。 小七告訴她,在她成為“謀害家主的兇手”的那段日子里,東西被姜長信充了公。 小七原擔心,以元墨的貪財如命,會心疼得痛哭流涕,但元墨沒有,她就好像沒發(fā)現(xiàn)那東西消失了似的,只吩咐小七準備熱水。 小七乖乖地去準備了一大桶熱水,以及,水面上泡著的一大片玫瑰花瓣。 想告訴小七她真的不喜歡這玩意兒,轉(zhuǎn)念又一想,罷了,都要走了,小七估計也不再給她準備了。 元墨泡在浴桶里,無聊地一片一片把花瓣撈出來。 香氣已經(jīng)化在了水里,郁郁清甜。 忽然就想到了在府衙的那一晚,她放走了白一,姜九懷把她從地牢抱出來,她泡在熱水里,他遞給她一包袱花瓣。 回憶到此為止,被她猛然掐斷。 她整個人沉進水底。 “篤篤”,門上兩下輕響,大約小七又給她送什么東西來了。 “還沒好,等會兒?!彼袣鉄o力地應(yīng)著,半晌才披衣披起來,開門一看,暮色已經(jīng)降臨,一道修長人影立在淡淡月光下,回過頭來,一張臉宛如美玉無瑕。 姜九懷! 完了,他來找她算賬了! 元墨有一個沖動——逃之夭夭,縮回屋里,關(guān)上房門,最好拿桌子把門抵上。 全身每一寸地方都在一剎那之間緊張了起來,雙手好像成了憑空多出來的,不知道該怎么放才好,她下意識攏了攏衣領(lǐng),其實衣裳穿得好好的,全用不著去攏。 江南初春的月色可真溫柔啊,是一種淺白的、泛著微粉的色澤,霧氣一樣緩緩地灑落,在姜九懷周身都籠上了一層霧蒙蒙的光輝。 元墨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沒辦法在他面前抬起頭。 連聲音都顯得畏畏縮縮:“家主大人……” “去披件斗篷?!苯艖训溃旨由弦痪洌耙竺?。” 這時節(jié)已經(jīng)轉(zhuǎn)暖了,原用不上大毛斗篷,但家主大人既然說要披,元墨自然得披著,這種時候可千萬不能和家主大人對著干。 “跟我來?!?/br> 姜九懷說著,轉(zhuǎn)身就走。 元墨舉步跟上。 越走越覺得不對,這是……去地牢的路。 元墨站住腳。 姜九懷回頭:“還不跟上?” 元墨哭喪著臉:“阿九,就算我沒有功勞苦勞吧,我好歹抓了那么多條魚,給你做了那么多魚鲙,我還給你縫了兔毛毯子呢……” 姜九懷嘴角微微動了一下,旋即壓住了,淡淡道:“進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