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中的家主大人 第90節
書迷正在閱讀:我在校園文里開面館[美食]、手撕豪門嬌妻劇本、jiejie只愛你、穿成豪門狗血文里的炮灰攻、反派BOSS救贖指南[穿書]、從修仙大學開始、江山多嬌[宮廷甜rou、高H]、一念之差(快穿,高h,勾引)、指痕(1v1,h)、穿書后女配不當后媽對照組[七零]
元墨本要帶言嫵回姜家,言嫵道:“姜家規矩大,我住過去有諸多不便。這里關了張,我就去師父的桃林住兩天,等要動身的時候,二爺派個人來喚我一聲就是了。” 她是在離開揚州之前,想去緬懷一下自己最快樂的年少時光吧? 元墨當然不會拒絕,還把季云安在詩會上的表現細細講給言嫵聽,又告訴言嫵,曹方已經給季云安安排好了差事,有曹方提攜,再加上季云安自己甚有才華,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言嫵輕輕點了點頭:“多謝二爺,這樣,我便能心無掛礙地離開了。” 元墨瞧她眉宇之間好像有化不開的悒色,還想坐下來同她好好說說話,結果底下大廳一片喧嘩,是曹方等眾官紳到了,曹方笑道:“二爺好快活,來這里也不叫上我們!” 自家主大人上京的消息傳開,曹方等人便紛紛遞帖子表示要給元墨餞行,元墨沒空,一概都推了。 這會兒大家聽說二爺在今日的謝花宴上,遠的近的、有空的沒空的,全都來了,各自都備著厚禮,抓緊這最后一次機會巴結家主大人身邊的紅人。 些權貴高官紛紛到來,便是在月心庭全盛之日,也從來沒有這么熱鬧過,生生將謝花宴喝成了元墨的送行宴。 不過讓人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場謝花宴盛極一時,比月心庭最紅火的時候還要熱鬧,且有元二爺帶著眾位達官貴人捧場,月心庭見罪姜家的流言不攻自破,生意竟又一天天好起來,重新回到了揚州第一樂坊的地位。 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元墨這天一直喝到深夜才回來。 一面搖搖擺擺往里走,一面哼著小調:“……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啊啊破……” 她的腳絆到門檻,整個人向前栽倒,還好一只手伸過來托住了她。 這只手修長穩定,元墨扶著它試圖站穩,可惜這地面、這屋子總是晃來晃去,她花了好大力氣才把視線對準面前的臉,這張臉五官完美,無懈可擊,就是眉頭緊皺在一起,看上去好像十分不高興。 “阿九啊,笑一個嘛……”元墨口齒不清,“我今天收了好多禮啊,要不要分一點給你?你喜歡什么?古薰?字畫?美女?” “有人送你美女?”姜九懷眉頭皺得更緊了。 “看來你也喜歡美女啊……可惜沒人送,不要不要緊,我收了那么多禮,隨便賣掉幾件,就可以……可以給你買一個,哈哈,你喜歡什么樣的?” 喜歡什么樣的? 夜明珠的光芒清涼如水,眼前人白皙柔嫩的臉頰泛著紅暈,嘴唇鮮紅欲滴,眼睛里像是含著一層水光…… 這個問題一下子變得很遙遠,久等的怒氣像落入水面的雪花一樣消失了,此時此刻,姜九懷只有一個想法—— 伸出手,輕輕戳一戳這紅撲撲的面頰。 然而沒等他真正付諸行動,元墨腳下一個不穩,一頭栽倒。 他一把伸手把她撈住。 她的重量和溫度撞進他的懷里,仿佛也撞進他的心里,心重重地、狠狠地、用力地跳了一下。 姜九懷無聲地嘆了口氣,打橫將她抱到床上。 然后坐在床頭,慢慢地抬起手。 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元墨的面頰。 軟軟的,彈彈的。 他的嘴角慢慢浮現一絲笑容。手感……過分的好。 于是他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 “二爺,”他低聲道,聲音含著nongnong的笑意,“方才哼的是什么曲子?” 元墨趴在床上,閉上眼睛,咕噥著道:“我、我儂詞。” 姜九懷循循善誘:“唱一個聽聽?” 元墨便唱:“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 姜九懷:唔,正是她那日在府衙哼的調子。 這么趴著唱,她覺得不舒服,挪了挪,尋到一樣溫暖的物什,便把腦袋擱上去,側著繼續唱道,“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 姜九懷很厭惡喝醉的人。因為世人在他眼里,醒時已經是丑態百出,醉了更是不堪入目。 但看著枕在自己腿上的元墨,他忽然覺得,酒確實是個好東西,難怪那么多人想求一醉。 若是清醒,她哪里有膽子把他的腿當枕頭?還蹭了蹭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大概是太舒服了,曲子唱到后頭,已經成了哼哼,再過得一會兒,哼哼也沒有了,只剩細長的呼吸。 屋內安靜下來,隱隱地可以聽到遠處巷子里的更聲。 他之前等得太漫長太無聊,炭盆里幾乎堆了滿滿一盆橘子皮,清冽的香氣比任何一次都要豐盈,充滿了整間屋子。 所有一切都浸潤其中,包括他和她。 他輕輕抬手,再一次戳了戳她的面頰。 元墨咕噥一下,還接著唱:“……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蹭了蹭,又沒動靜了。 姜九懷再也忍不住,低笑出聲。 果然,是yin詞艷曲。 第八十八章 元墨很久沒有宿醉過了,幾乎忘記這種斧頭劈腦殼的頭疼的什么感覺。 然而她還是不得不頂著被劈過的腦殼早起。 小七進來服侍,對她一臉景仰:“二爺您可太厲害了,昨晚上我還以為家主大人要打斷您的腿。” 元墨一愣:“他為什么要打斷我的腿?” “您那么晚才回來,不知道家主大人等了您多久!” 元墨吃了一驚,捧著腦袋仔細回憶,腦袋只肯回以她一片混亂的“二爺干了這一杯”,其余的記憶半點也吐不出來。 哎,想不出來便不想了,反正這兩條腿尚健在,并沒什么大問題。 她還有事要辦。 昨天她出門之前,就讓小七備了兩套棉衣,兩雙棉鞋,并幾件單衣,這會兒鼓鼓囊囊裝了一只大包袱,扛起來去菜場。 晨霧還未散盡,元墨終于等到了怪老頭。 嚴寒已經入骨,他身上還是一身單衣,腳下還是一雙草鞋,且還是視她如空氣,喝完酒,放下酒碗就走。 “大叔大叔等一等!” 元墨扛著包袱追上去,怪老頭大步流星的,她得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她一面跑,一面道,“大叔你別跑,你那養魚秘笈我是無緣了,我明天就要京城,再不會來找你了。” 說著,把個巨大的包袱往老頭身上一砸,“這是給你的,拿著吧。” 怪老頭大概掂得出包袱里是什么,微微一愣。 “大叔啊,你既然會養魚,你就多養一點唄,三天才拎那么幾條出來,真的只能換一碗酒錢,你平時吃什么?用什么?不是我說你,你看你也一大把年紀了,心里好歹也該有點成算吧?日子總得好好過才行啊。你多養點魚,每天賣一趟,攢點錢,吃飽穿暖不說,將來說不定還能娶一房媳婦呢……” 怪老頭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變化,他的眼睛微微睜圓了,瞪著元墨,像是看著什么奇怪的東西。 元墨也發現自己有點啰嗦,但有什么辦法呢?實在沒見過這么不會過日子的人。 嘮叨得差不多,她便也住了口,拍拍怪老頭的肩:“我走啦。” 也不指望怪老頭會跟她依依惜別,她轉身就走。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她走出不遠,背后傳來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你跟著我就是為了學養魚?” 元墨愣愣地回頭,只見怪老頭不知何時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十分震驚。 大叔你不是啞巴啊? 城東三十里的地方,有一條小溪,溪水從山頂蜿蜒而下,最后在半山匯成一只小水潭。 小水潭里養了幾條魚。 元墨想起自己當初居然能追到城西去,真是蠢得可以。 附近樹高草長,藤蔓與叢林之間露出大片大片的瓦礫,斷壁殘垣隨處可見,隱隱留下了焦黑的痕跡,像是著過一場大火。 靠著一片殘壁,搭出了兩間茅屋,那顯然就是怪老頭的家了。四下里悄然無聲,荒山野地,最近的鄰居大概是樹上的松鼠。 這水潭只有五尺見方,清澈見底,統共加起來也養不了幾條魚,元墨又忍不住嘮叨了:“大叔,你可以把魚塘挖大一些嘛。” 怪老頭像是沒聽見,他站在潭邊,慢慢抬起手掌,然后緩緩向著水面往前推出,“這就是秘笈。想學嗎?” 秘、秘在哪里? 元墨看了半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心里有一種恍然的感覺——難怪這位大叔這么奇怪,原來是腦子不大好…… 怪老頭感覺到了她同情的視線,忍無可忍出聲指明:“看魚。” 元墨望向水面,然后,整個人都呆掉了。 水面起了一圈圈漣漪,魚兒紛紛往溪流上游,一直往上,一直往上。 魚、魚躍龍門? 不過越往上,游動的速度便越來越慢,怪老頭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當他收回手,魚兒們急速順流而入,重新回到水潭,四下里奔躥,顯然給嚇得不輕。 元墨終于明白為什么別家的魚比不上怪老頭的鮮彈——廢話,誰家的魚會被迫天天跳龍門? 元墨內心的震撼實在難以平復,喃喃道:“這不是養魚的秘笈,這是武功秘笈吧?” “這套掌法名叫‘溟海’,水是天下至沉至靜至清至寧之物,力有萬鈞,但善處弱勢,可化繞指之柔。若是你愿意留下,長則十年,短則五年,能練到送一條魚逆流而上而不傷及魚身,便算略有小成了。” 她聽過不少江湖傳說,據說有很多前輩高人性情古怪,擇徒十分嚴苛,一百個人里面能有一百個人鎩羽而歸,只等那第一百零一個有緣人做了一件莫名其妙的小事,忽然就入了高人的法眼,學得絕世武功,稱霸江湖。 元墨萬萬沒想到,這種事情竟然是真的。 而自己居然就是那第一百零一個的幸運兒。 但是,作為金刀龍王的小弟子,她缺的難道是秘笈嗎? 她缺的是下苦功的毅力啊! 練武真的好難,這種內家掌法更是難上加難,等她熬出怪老頭這份功力,頭發都白了,還有幾年好活?稱霸江湖還有什么意思? “你不想學?”怪老頭冷冷問。 “大叔你這個掌法真的好厲害,但我真的是來學養魚的……”元墨躊躇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然后趕緊猛拍馬屁,“像您這么有本事的人,一定會有天縱奇材來當您的弟子的!” 怪老頭看著她,像看一個黃金送到手邊卻不撿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