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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白的月光映在那只紅色錦鯉杯子碎片上,光影躍動,像是錦鯉歡快地在月光綢帶里潛游,靈動地就像當年梁瑄的笑眼。 沈珩看著那碎瓷片,心口柔軟處不受控制地塌了一角。 說好要扔的杯子碎片,最后還是留到了現在。 這人嘴里真是沒有一句實話。 這樣的認知讓沈珩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可不知為何,緊抿著的唇角卻微不可見地彎了一彎。 他熄了火,拉起手剎,俯身,小心地一片片拾起那銳利的碎片,小心地包好。 地上還有些零碎,比如工牌、名片和文件之類的辦公用品。 沈珩一點點地理好,最后,把那本眼熟的寫生簿從地上拽了起來。 那是梁瑄大學時閑來無聊的寫生作品,被許多人看好,想要買下線稿版權以待來日他精描細作成就輝煌。 沈珩很熟悉,看見封皮的第一眼就知道。 只是,曾經被精心呵護的寫生簿邊角翻卷,紙頁磨損,仿佛舊日的榮光被時間磋磨成了廢品。盡管不堪又狼狽,還是要皺皺巴巴又固執地抱著自己,一副清高不肯俯首的模樣。 像極了某個嘴硬頭鐵不肯折腰的大設計師。 沈珩嘆了口氣,用指腹去展平那邊角磨痕,沒成想三張嶄新獨立的素描紙從本子里掉了出來,仿佛是被人草草塞了進去。 第一張線條草草,筆觸僵硬; 第二張線條精致,筆觸流暢; 第三張,成品稿儼然已經恢復到往日的水平,線條靈動,人物如生。 沈珩盯著右下角的花體簽名和時間,看了很久。 第一頁是他把設計總監合同交給梁瑄的那一天。 第二頁是他帶梁瑄回家的那一天。 第三頁是他出差回來的那天。 時光如海,橫跨七年。 真心藏于筆觸,不敢傾訴;可梁瑄筆下的沈珩,從未改變,只是因為,他從沒有放棄過愛著沈珩。 畫中人即是心上人,不過是手繪其心罷了。 沈珩忽得輕笑一聲,靠在座椅背上,釋然地放寬了眉間褶皺。 他放下手剎,猛打方向盤,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刺耳又令人血脈噴張的巨響。 沈珩用了七年做了一道艱深的證明題。 夜幕中響起發動機的轟鳴,像是考試結束鈴音的準時響起。 “謊言到此為止了,梁瑄。” 茶葉二兩 掉馬了掉馬了(普天同慶) 第57章 梁瑄抱著小灰貓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幾個平米的小房間里,幾乎沒有多余的地方給它容身。 阿珩高傲地昂首轉了腦袋,四處勘探領地似的,可屋子實在沒什么可巡視的,視線觸壁反彈,最后,它只能鄙視地看著人類,舔了舔前爪,不高興地‘喵’了一聲。 梁瑄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把小貓咪擱在自己的床上,思索片刻,蹲在地上,心靈手巧地用枕巾給他折了一個溫暖的小窩。 圓底中空的柔軟貓窩成功取悅了阿珩,它邁著踉蹌又驕傲的步子,把自己柔軟的肚皮貼在了枕巾上,滿足地鼻哼了一聲。 梁瑄失笑,進了浴室沖了個澡,然后從包里拿出一個白色小藥瓶。輕輕晃動時,聲音有些細碎空落。梁瑄扭開瓶蓋一看,果然只剩最后幾片止痛藥,他權衡了片刻,還是沒舍得吃。 他帶著沐浴露的清香倒回了枕頭上。 他半張臉埋在白色柔軟的枕頭間,側臉看著近在咫尺的小貓咪,用手指尖替他梳了梳后頸的毛發。 小貓咪舒服地打起呼嚕來,下頜微揚,一副驕傲閑適的模樣。 梁瑄笑出聲來,小貓咪瞅他一眼,也跟著喵喵地叫。 隔壁依舊是暴躁大哥,咚咚地捶著墻壁。 一人一貓嚇得同時一顫,梁瑄無奈地食指放在唇畔,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妥帖地替他梳著毛。 小貓咪小小‘喵’了一聲,把腦袋搭在前爪上,昏昏欲睡地垂了眼,沒有表示一點對梁瑄按摩的感謝,反而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 梁瑄無奈失笑。 “就這么對我?” “喵~” “做貓要有禮貌,知道嗎?” 阿珩懶得理那個碎碎念的人,闔上眼不看他,只伸長脖頸,讓他繼續撓。 梁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畢竟,他天生就不怎么招小動物喜歡。 要是沈珩那個行走的貓薄荷,估計阿珩早就纏在沈珩的手腕上露著肚皮求撫摸了。 “快睡吧,明天我還要...” 梁瑄身體猛地一僵,一股鉆心的疼自胃里升起,他手掌即刻攥拳,深深地抵按在上腹處,身體立刻便弓了起來。 “唔...” 梁瑄把臉埋進枕頭里,身體疼得簌簌發顫,冷汗即刻漫上薄薄一層。 他想起身拿藥,可頭腦昏沉手腳無力,胸口像是墜著一塊千斤巨石,連呼吸都斷斷續續的。 忽得,脖頸處傳來一陣濕熱。 梁瑄勉強將頭從枕頭間抬了起來,看見小灰貓正用鼻子蹭著他的脖子,一蹭一頂一拱,接著,它喵了一聲,團起身子,窩在梁瑄胸口,用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他。 梁瑄疼得有些迷糊,雙手抱著小貓咪,將那團溫暖擁進懷里。 小貓咪猶豫了一下,‘喵’地叫了一聲,算是安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