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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謝謝,我沒事。” 梁瑄朝她笑笑,試圖把濕冷的手掌從胃上慢慢移開,仍是被里面一陣急促劇烈的絞痛所侵,他只好重新將手按了回去,另一只手在西裝口袋里取了一片白色藥片,然后干嚼著吞了下去。 “真的嗎?” 岑映雪想說自己又不是傻。 梁瑄哥哥頂著這么蒼白的臉又不是去唱戲,根本就是又病了,或者說,他的病一直就沒好利索。 梁瑄慢慢坐直了身體,側身向著岑映雪,朝她溫聲一問:“這么晚了,岑小姐還不走?冬季新品定妝照應該拍完了吧?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岑映雪嘟著嘴搖搖頭。 “我是在等阿珩哥哥。”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趕忙連連朝著梁瑄擺擺手:“梁瑄哥哥你別誤會,我不是想追阿珩哥哥那塊鐵石頭,我只是看他最近幾天都沒回家睡覺,每天皺著眉頭出來嚇人,想問問他需不需要我幫忙而已...” 梁瑄失笑:“岑小姐不用跟我解釋。” 岑映雪明眸微眨。 “我真不喜歡他了,你別因為這個事兒跟阿珩哥哥吵架。我覺得,阿珩哥哥這兩天之所以這么臭臉,是因為你惹到他了。” 梁瑄似在認真思考,半晌,點點頭。 “似乎是的。” 岑映雪就很無語。 她就沒見過這么能折騰的倆人。 人性真是惡劣,容易得到的東西懶得看,得不到的東西拼了命地想要,得到了的東西又隨意丟棄。 罷了罷了,她還是太優秀了,理解不了這個惡劣的世界。 還是去找陳醫生玩兒去了。 “對了,岑小姐,上次拜托你找的畫廊代售...” “本小姐出馬,還有什么搞不定的?” 岑映雪指尖輕輕撥弄栗色波浪卷發,嬌嗔天真又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自傲。她從鱷魚皮錢包中翻出一張名片,輕輕擱在梁瑄手心里。 “劉叔叔說了,我的朋友,不用寄售,可以直接找他代理或簽約。只不過,還要看看你的畫作質量才能決定簽不簽。可是,我相信你,因為阿珩哥哥的眼光很好,從來沒走過眼!” 岑映雪這副愛屋及烏的動作讓梁瑄眼底的淡漠散了些,溫聲笑了。 “謝謝。” 岑映雪小聲在他耳邊嘀咕:“阿珩哥哥很好哄的,你只要給他點陽光,他就長成一朵向日葵了。你就心疼心疼他吧,他都等了你這么多年了,真的不容易的。” 梁瑄手撐著下頜,水墨似的眉微微蹙了一下,復而舒展。 “是啊,得快點了。” 岑映雪以為他聽進去了,給他手機上發了一條信息,壞心眼地晃了晃手機。 “這是阿珩哥哥家的地址,一般人兒我不告訴他!” 梁瑄用指尖輕敲屏幕,眼眸似乎彎了一下,表示他知道了。 岑映雪一副人間紅娘的自得模樣,心滿意足地帶著保鏢一號二號離開了。 梁瑄站在辦公樓下,頂著滿天的星光,望向二十層燈火通明的辦公室。 他站了很久,直到秋風把他的襯衫浸得足夠涼,讓他打了個寒噤。 “嘶...” 梁瑄眉梢緊蹙,右手深陷上腹,將襯衫揉得皺皺巴巴的。 胃里的疼痛仿佛永遠不會消弭,時而撕扯,時而垂墜,仿佛里面裝了個無底的黑洞,把身上所有的溫暖都肆意吸走。 他不想再在夜里站著了。 梁瑄打開手機,翻開岑映雪剛發過來的地址,沁了秋寒的眉目似乎因為這短短的一行字而冰雪盡消。 夜深了。 地鐵飛馳,載著在外漂泊的愁緒駛向家的方向。 茶葉二兩 馬上就要開始同居了(咳) 第24章 沈珩三天沒回家了。 他打開門,按亮進門的吸頂垂燈。 面前暖黃融融灑下一片奶油似的光,甚至能看見細小的塵埃在燈火下飛舞。 才三天就落了這么多的灰。 沈珩雖然沒有潔癖,可拜梁瑄所賜,家里總是歸置得干干凈凈,替他把這個習慣留了這么多年。 他看了半晌灰塵的無規則熱運動,自嘲輕笑,隨手丟了鑰匙。金屬鑰匙與玄關上玻璃碗的碰撞,‘啷當’一聲,在午夜突兀響起,像是沈珩刻意地阻斷了自己信馬由韁的思緒。 他疲憊地扯開領帶,倒在沙發上,右手攥拳抵著額頭,眉心微蹙,臉色有些難看。 他緩了一會兒,準備去浴室洗漱,可手機‘嗡’地響了起來。 “喂,沈先生,您好,我是物業保安處的。” “你好,有什么事?” “呃...是這樣...公寓樓下有一位先生找您...” “誰?” “呃,這位先生說,是您的...乙方...” 保安聽到這迷惑言論其實是有點崩潰的。 大晚上的,一個白白凈凈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倚墻蹲在公寓門前懸挑雨棚邊,專心致志地拿著手機看文件。 問他他在干什么,他說他在等803號住戶回家; 問他是不是跟沈先生有約,他說他沒有; 問他需不需要聯系沈先生,他說不用; 問他和沈先生什么關系,他說是合同雇傭關系。 什么甲方乙方,這里又不是公司,一個睡覺的地兒哪有買賣?怎么著,是他不夠年輕還是世界變得太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