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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這樣不會讓他暈得太難受。 昏睡著的梁瑄似乎被涼意激了一下,睫毛輕顫,眉頭皺得更緊,雙手似是要抓著什么,慌亂中帶著絕望,眼尾又染上了紅。 沈珩握著梁瑄冰涼的手,像是在冬日里握了一塊鐵,無論怎么暖都是涼的。 他干脆脫下自己身上的黑色西裝外套,輕輕披在梁瑄身上,又伸手,把暖風調高了兩度。 車停停走走,梁瑄烏黑細軟的發絲隨著前后微晃,頭也跟著晃,直到貼在了冰涼的車窗上,才算是消停了下來。 沈珩更不敢開得顛簸,怕撞疼了梁瑄的額頭,專注得開出了一身的汗。 仿佛歷經刀山火海,終于輾轉繞路到了醫院。 沈珩拉起手剎,視線右移。 車頂的橘色小燈暈著梁瑄昏睡的臉,竟是難得的沉靜。他的手輕輕地攥著黑色西裝外套,仿佛握著什么讓人安心的寶貝。 沈珩不知道梁瑄究竟因為什么一定要現在來醫院,可總與陳晉脫不了關系。 念及此,沈珩用手背輕觸梁瑄微燙的臉頰。 這兩天,rou眼可見的瘦了一圈,只是這憔悴,他無處插手,也毫無辦法。 沈珩微闔眼眸,接著在梁瑄耳邊輕聲喚他。 “到了?!?/br> “嗯...嗯!” 梁瑄失神的眸子極快地一凝,不顧身體的酸軟難受,急匆匆地推開了沈珩的觸碰,打開車門就朝著西側的療養院跑。 沈珩面前的車門四敞大開,夜風呼呼朝里倒灌,吹涼了車內的溫存。 梁瑄跑得很急,片刻就已經消失在醫院門口,遠處只剩下黑洞似的缺口,幽冷暗深。而沈珩的黑色西裝掉在車門外兩步遠,如同黑夜里一塊不起眼的破抹布。 沈珩身著單薄的襯衫,靜靜地坐在車里。 只有車頂一盞橘色小燈安靜地照著方寸空間,而這空間里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抬手,關上了車頂的燈。 車內重歸黑暗,就在此時,一聲沉重的鈍響自黑夜里驀然迸發,方向盤悶響了一聲,繼而歸于平靜。 ===== 梁瑄一路拼了命的跑,他眼底血紅,氣喘吁吁地奔上了三層最里面一間病房。 他猛地拉開拉門,可眼前的病床卻是空著的。 月色籠紗滑入室內,窗戶打開,白色窗簾被風撩起,病床上的白色床單布滿褶皺,當中隱有暗紅血跡。 宛若陰間地府森然的景象,瞬間把梁瑄擊垮。 他膝蓋一酸,失魂落魄地跪在了地上。 陳晉揉著胳膊,捂著腫成了饅頭的側臉,正罵罵咧咧地往里走,忽得看見梁瑄跪倒在地上的畫面,他嚇了一跳,兩步就躥到梁瑄身邊,焦急地抓著他的肩。 “梁瑄,不是你想的那樣!阿姨就是受到了驚嚇,病情不穩定,我把她轉了個加護病房而已,你別...” 梁瑄失了焦的眼眸落在陳晉身上。 “...是這樣。” “是啊,是啊,你別害怕,沒事的!”陳晉看著梁瑄慘無人色的臉,又心疼又愧疚,“對不起,我沒護住阿姨。” “...不怪你,是我來得晚了?!绷含u垂著眼眸,聲音喑啞。 陳晉趕緊扶他起來,把渾身涼得發顫的人好好攙上了床,然后半蹲在他面前,輕輕握他的手。 “梁瑄,你聽我說,這事跟你沒關系,你千萬別再想偏了。” 陳晉是真的怕,梁瑄把自己逼得太緊。要他說,梁瑄現在的狀況,幾乎就已經是半只腳踩在懸崖上,隨時準備往下跌。只要再來一根稻草,他一定會摧枯拉朽地倒下去。 “嗯...是嗎?!?/br> 梁瑄似乎牽了唇角,淡淡地笑了一笑。 陳晉急了,也不顧自己短短兩天被打了三回的傷,重重坐在梁瑄身旁,扯著傷臂把他抱進了懷里。 完了,完了,每次梁瑄露出這種想死的笑,都要花很久才能走出來。 梁瑄猶如提線木偶,被陳晉推來抱去,完全不反抗,視線淡漠,神情冷若冰霜,唇角卻是彎了個極小的弧度。 他蒼白俊秀的臉被陳晉按在肩頭,把令人心悸的笑藏進了無人看見的黑暗懷抱里,只露出白如瓷的后頸。 陳晉見他毫無反應,又氣又急,用手揉著他的背,替他順了順氣:“梁瑄,梁瑄!你還活著嗎!” “...護工呢?”梁瑄的聲音發悶,從陳晉的肩頭傳來。 “她...”陳晉瞥了眼床上的血跡,沒敢說話。 “被那群人傷了,對不對?” “你放心,傷不重,我已經讓她回去休息了。今晚我親自守著阿姨,絕對不會出岔子的!” 梁瑄輕輕‘嗯’了一聲。 “帶我看看我媽吧?!?/br> “去去去,現在就去!” 陳晉趕緊點頭,只要能把梁瑄的魂兒留在人間,要看什么都行。 他扶著梁瑄起身,可后者一個悶哼,捂著胃跌在了床側,右臂撐著床,右手在空中攥著拳頭發顫。 “你這樣不行,我給你拿點消炎藥,你等我...” 陳晉把他架在肩頭,拖著他往床上放,可梁瑄聲音虛弱卻堅決。 “帶我去。” 陳晉絲毫沒辦法,只能把渾身打顫的梁瑄扶在懷里,慢慢地朝外走,可剛拉開門,就對上沈珩一雙冷淡的眼眸。 面前的人領帶徹底被解了下來,襯衫領口有隱約拖拽的痕跡,最上面的扣子也被松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