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君歡 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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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出游到底還是心生雀躍的,秦安邁步跟上。兩人沿著鄉間的土路慢行,朝著漫天的紅霞走去。天寬地闊,讓人也不由生出些許愜意,秦安輕聲道:“要是能永遠如此就好了。” “什么?”避開泥地上的一灘污漬,魏知壑蹙眉問。 笑著搖了搖頭,秦安抿唇掩飾一絲低落。 瞥到了她手中提著的包裹,魏知壑又問:“拿的什么?” “做的繡活啊。”沖他得意一笑,秦安心思一轉,又補充道,“是幫李蝶去賣的,她下午也不知遭遇什么了,弄的好生狼狽。” 瞬間駐足,魏知壑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以后能不能收一收你的善心?” “啊?”不解他這句話是從何說起,秦安莫名其妙的撓撓頭發。 而正在此時,幾個小孩牽著手沖過來,拍著手嬉笑著呼朋引伴。“快走啊,不然趕不上放煙火了!” “今日會放煙火!”秦安聽到他們的話,立馬眼神亮起,牽著魏知壑的手就加快步子。 “不過是個煙火,有什么好趕的。”魏知壑被拽著往前,凝視與她十指交錯的手,嘴角笑意若有若無。 不多時到了鎮上,才發現這里果真是熱鬧非凡。本就不寬的路上,行人摩肩擦踵,街道兩旁還有不少小攤販。油果子的香味與炙rou的油汁交錯在一起,時不時跑過一個舉著糖葫蘆的冒失小孩,一不小心就會弄臟路人的衣服。 方一踏足這里,魏知壑心中就多出一萬分后悔。那矜貴自持的氣度,在此刻也蕩然無從,想要盡力與周圍的人拉開距離,卻也只是徒勞。 “噗嗤。”望見了他這格格不入的樣子,秦安不禁笑出聲,隨后在他瞪過來的目光中屏笑。轉眼看到不遠處恰好有家繡鋪,秦安湊在他耳邊道:“殿下,你在此處等等我。” 不等魏知壑回答,她就松開自己的手,竄入了人流之中。手心一空,魏知壑喊她,聲音卻被喧沸人聲蓋過。正是惱火之際,魏知壑突然覺得手重新被一只油膩膩的小手牽住,再一低頭,就見一個鼻涕滿臉的小孩盯著他。 臉上怒氣乍現,魏知壑甩開他的手,卻不料下一瞬那孩子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引得周圍人都開始圍觀。 “……”從未有過的無力感襲上心頭,孩子的哭喊聲被他親生爹娘帶著走遠,魏知壑再一抬頭,就怎么都看不到秦安的身影。而下一瞬,蜂擁的人群就又帶著他朝前挪去。 當日聽到李蝶的話,秦安還半信半疑,今日不想剛拿出她做好的香囊,就被繡鋪老板盡數買走,價格還比京城更高。數著賺得的碎銀,秦安小心貼身收好,帶著滿足的笑意走出繡鋪。 可下一瞬,她就呆到了當場。 魏知壑正抱著繡鋪前面的旗桿,艱難的躲避人群。他今日難得穿一件月白衣衫,此刻上面來自小孩的油手印分外清晰。見到秦安出現后,立馬眼含控訴的直直盯著她。 活像是年幼時老家的那只,威風凌凌出征鄰村,卻意外打架打輸的大黃狗。 徹底被心中的聯想逗笑,秦安快速到了他身邊,越發笑的大聲起來。 魏知壑憋著氣問:“笑什么?” “就是覺得,從沒見過殿下這么生動的樣子。”秦安仰著頭,清澈的眼睛盛著笑,裝滿他的倒影。 一時間看癡了,目光不受控制的移向她紅潤的嘴唇,魏知壑慢慢俯身。可還沒如愿以償,就見秦安嬉笑著拍手。 “殿下你看!” 順著她的手指轉頭,一朵絢爛的煙花恰在他眼前綻放,緊接著煙花越來越多,像是在天上爭奇斗艷的開放。 只是民間最簡單的煙花樣式,遠遠比不上京城中的光彩奪目。可魏知壑側目看著秦安在燈下的臉,只覺令人失語的美。 看著煙火逐漸消失散落,秦安隨著眾人,滿足的喟嘆一聲。 下一瞬,她的雙眼就被魏知壑用手蒙住。唇畔被輕柔的吻住,像是冰涼的雪花在她舌尖融化。 她的睫毛輕輕顫動,撓著魏知壑的掌心,他移向她的耳尖,廝磨糾纏道:“秦安,今夜住鎮上吧。” 人群早已散去,取代煙花出現在空中的是一輪殘月。 凌亂的衣物從房間門口一路散落到了床邊,青絲纏繞,一截細嫩的胳膊從床幔中伸出來,紅色的痕跡細細挨著。伴隨著一聲嚶嚀,無力垂著的手指瞬間繃緊,下一瞬就又被另一只手十指交握帶回帳中。 身影晃動,無限旖旎。 作者有話說: (我自己diy過香囊,圖樣簡單的話,其實一兩個小時就能做好。如果是熟練的繡女,又有人幫忙的話,應該會更快一點。) 第29章 、夢醒 馬車緩緩行至道觀門口, 秦安裹著一件披風,嚴嚴實實包住所有裸露的皮膚從車上走下來,縮在衣領中的下巴都泛著羞怯紅意。 今日早晨, 是魏知壑先來叫走馬車, 才去接的她。腰側又被熟悉的掌心攬住,秦安半垂首不語。 “累了?” 飽含著曖昧意味的一句話,秦安剎那間臉色更紅,微微搖頭。 暗如漆墨的眸子盯著她, 魏知壑低笑一聲,道:“去收拾一下,我們便準備出發。我還有些事要做, 事畢后去找你。” 現在是巴不得能與他分開片刻, 秦安忙點頭推他,“你去吧, 我沒事。” 他還站在原地看她, 秦安只好自己先行。走出兩步后又忍不住回頭偷看他一眼, 四目相接,下意識的啟唇輕笑。 等她逐漸走遠,魏知壑卻神色一凜。他早與黎穆先生道過別, 只遠遠朝著藏書閣的方向彎腰一拜。隨后轉身, 向道觀的正殿而去, 錐刀從袖間滑落。 木門推動的聲音打斷念經聲, 跪在蒲團上的鄭道長猛地睜眼轉身, 問道:“尊客前來, 所謂何事?” “送你, 早登極樂。” —— “李姑娘, 你的傷口可好些了?”剛一換好衣服, 秦安惦記著李蝶,去她的房中問道。 彼時也剛收拾好自己的包裹,李蝶笑著點頭,拉開袖子給她看,“還要多謝jiejie為我包扎,已經好多了。” 為她拉好衣袖,秦安又遞過去一個錢袋,“昨日賣了所有的香囊,這是你應得的。” “不,這我如何能收?”李蝶推拒道,“我不過是幫了些小忙,萬萬沒有收錢的道理。” 秦安搖頭,繼而道:“出一分力自當賺一分錢。” “jiejie!”李蝶加重語氣,誠摯的牽著她的手,“你教給我的,遠比這些銀兩貴重的多。而我,對你也并非全然好意。” 突然想起昨日下午,魏知壑惡聲問自己能否收一收善心的神情,秦安收回手低頭笑笑,片刻后,才將錢袋收好不再堅持,她看著李蝶道:“我那日救你,只是因為想起了曾經的自己。往后的路,你我都要走好。” 一些彼此尚不明了的介懷,在此刻默契消弭。 同她對視一笑,李蝶主動道:“我去將你們的包裹都放到馬車上去,鄭道長幫了我們許多,jiejie定會同他道別吧?” “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秦安看著她受傷的小臂,“只是你一人可以?” 把另一邊完好的胳膊伸到她面前,李蝶一個勁點頭,“放心,大不了我多跑幾趟。” 被她逗笑,秦安想著包裹也不重,便任她了。念著確實該同鄭道長道別,秦安出去尋找他的身影,一路走過供奉諸位神仙的殿宇,都沒看到他。最后走到了最大的正殿門口,沒等秦安走近,卻見魏知壑從里走了出來。 “你來做什么?”把錐刀往袖子里更深的藏了藏,魏知壑蹙眉道。 而跟隨著他的一股風,帶來些許腥味,秦安回道:“我來謝過鄭道長這幾日的照顧。” 走下石階,魏知壑面不改色的說道:“我以已和他說過了,現在他在打坐,不便見客,我們走吧。” 隨著他的靠近,那股味道越發明顯,秦安顫抖著閉上眼。 是血腥氣。 睫毛在微風中輕輕顫動,仿若是她糾結的心神。心中不斷有一個聲音告誡,聽他的話,轉身離開,沉迷在昨日煙花般絢爛美好的夢中。 慢慢睜開眼睛,秦安只看到他平靜無波的視線,他冷眼旁觀著自己的選擇。 猛地提著裙子疾步繞過他,秦安一把推開了殿門,隨后扶著門邊干嘔出聲。 “本不想讓你看這些的。”魏知壑嘆道,聲音中竟然還有些荒謬的悲憫。 大殿之中,神像座下,鄭道長如同一灘爛rou般倒在血泊中。手筋盡斷,而更可怖的是他微張的嘴巴里空空蕩蕩,不遠處落著半截舌頭。 秦安只瞟了一眼,就埋首不敢細看,可只那一眼就能記得這般清楚。 走到她身邊,魏知壑伸手欲關上門,卻不想他手腕剛抬起來,秦安就瑟縮著躲開。手指在空中僵了一瞬,魏知壑面色陡然變冷,一把拉上門后,強硬的按住了她的肩膀。“如今看清楚也好,讓你早些明白,這次回到京城后會是步步驚心。” “他只是個鄉野道觀里的道士。”秦安茫然對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他知道我的身份。”就像是要按下她此刻的隱隱反抗一樣,魏知壑加大手下的力氣,“他也不只是個簡單的道士。” 訥訥搖頭,沖天的血腥味讓秦安都快要站不住。 “況且我還留著他一條命呢,斷手斷舌都是為了讓他不能傳遞消息。”魏知壑近乎架起了她,帶著她朝著觀外而去,“今日須得趕路,早些走吧。” 明明離大殿越來越遠,秦安卻還是覺得那股血腥味纏繞身側,她勉強依靠自己走路,拽緊魏知壑的手心道:“你要好好養著他,保他性命。” 與她對視,魏知壑依稀都能看出她眼底閃動的淚意,未出口的話繞了一圈,他最后只沉著臉點點頭。 李蝶早已等在了馬車邊,秦安敷衍的跟她打了招呼,就被魏知壑抱了進去。 馬車篤篤前行,秦安被攬著腰,無力的靠在他肩上,她盡力放緩呼吸。明明還是昨夜那個臂膀,可如今她卻只覺心寒。這幾日被她遺忘的京城與身份,在這一刻連同鄭道長的血一起壓了過來。 而失神的秦安,自然也沒有發現李蝶一直躲避不敢看魏知壑。 馬車停下來的時候,秦安也積攢起些許力氣,他們到了李蝶的家鄉。走下馬車來,秦安挽著李蝶,輕聲囑咐她往后要好好過日子。 “所謂送佛送到西,李姑娘何妨請我們去你家中一坐?”見她們寒喧完畢,魏知壑突然斜插一句道。 秦安卻陡然面色發白,擋在李蝶的身前看他。目光浮動,隱隱有些懼意,仿佛在央求他手下留情。 看懂她的表情,魏知壑神色更冷,索性逼向李蝶,“姑娘不方便嗎?” “怎么會?本該請你們去家中小坐的。”李蝶也避開他的目光,勉強笑道。 側身讓開,示意她在前帶路,魏知壑順手將秦安牽住。不管她隱約的反抗,就帶著她朝村子里面走去。 沒走幾步,就遇見了幾個樹下閑聊的老者,見到李蝶紛紛激動的站起來,念叨著說好久不見,問她過的怎么樣。 話語質樸,全然是村中的溫暖人情。李蝶笑著同他們閑談幾句,就急忙帶著兩人朝村子深處走去。 “我們這村子貧苦,公子與小姐可千萬別嫌棄。”手指著前面的土房,李蝶笑著轉頭介紹,“那就是我家了。” 方才認真觀察過那幾個閑談的老者,都是些簡單的莊稼漢,沒有什么反常。魏知壑心中殘存的懷疑,此刻也逐漸消解。 推開木柵欄,李蝶驚動了院子里的狗,它吠了幾聲就熱情的撲過來與李蝶親熱。同時,從門里走出一個抱著被子的中年婦人。 那中年婦人看到了李蝶,瞬時間瞪大眼睛,“你怎么回來了!” “嫂嫂。”李蝶站起來,先難堪的與秦安對視一眼,才鼓氣道,“我回家,不要嫁人了。” 匆匆把被子掛在院中的繩子上,婦人柳眉倒豎,上前一把就揪住了李蝶的耳朵,一面看著魏知壑與秦安,一面叱罵:“沒良心的賠錢貨,我把你賣出去,你現在自己跑回來,萬一別人來找我賠錢呢?是不是那兩個客人買的你,你還敢讓他們送你回來?” 秦安哪里能看得下去,忙撲過來攔下婦人的手,護住李蝶道:“大嫂,你先消氣!李蝶回來,會想辦法自己養活自己的。” “我呸。”一時打不到李蝶,婦人又不敢對秦安動手,只能大聲咒罵,“她能做些啥?她就只會在我家白吃白住,我給她找好出路了,她竟然還敢跑?” 李蝶哭泣著喊道:“你找的什么出路!我才不會吃你的飯,我這次接了娘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