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君歡 第16節
書迷正在閱讀:沙雕師尊每天擔心我掛掉、(紅樓同人)紅樓之仙路、末世:囤滿物資帶全家打怪種田、破繭、我換攻后他瘋了[娛樂圈]、雙O互換人生了!、全職藝術家、穿成血族大佬的沙雕白月光、重回1992年、林記串串香[九零]
高林又催了一聲,魏知壑松開摩挲著秦安下巴的手,跟著高林闊步而去。 看清楚他剛才一系列動作的魏知易,卻險些笑出了聲。看來許久前與識書的爭論,是他要贏了。既然如此,他何妨發發善心,告訴秦安魏知壑的所作所為,再送皇弟一份大禮。 這般想著,魏知易快速走到秦安身邊,面上笑意不減,“方才與皇弟閑聊,得知姑娘真名原叫秦安。安安,我可否與你同行赴宴?” 本就對皇宮中的一切陌生又畏懼,魏知易算得上是熟人,一同前往的請求還真讓秦安拒絕不得。她想了想,對他淺淺一笑,并肩一道朝著冷宮外走去。 作者有話說: 給預收小甜餅《采杏》打個廣告呀: 阿若十六歲的時候,鄰家搬來了一個名喚成慕的少年郎。 成慕模樣俊俏,阿若貪戀“美色”,三天兩頭給他送東西。 東坡肘子菊花酒,再來朵海棠插滿頭。 十里八鄉的姑娘親近不得的人,卻無奈含笑任她動作。 三個月后成慕要走,阿若趴在石獅上哭得滿臉鼻涕泡。 臨行前,成慕一個勁沖她念叨:“你家境貧寒,選秀是個好機會。皇宮里有你最愛吃的云片糕和龍須糖,還有繡滿牡丹花的裙子給你穿。” 阿若撇嘴,心里暗道他騙人,皇宮那么好,怎么可能讓她去。 果不其然,阿若在選秀的當天狀況百出。 刺繡的針扎破了手,血染污了畫,琴聲如同鬼嚎。 自覺丟人的阿若在秀女中委委屈屈的吸鼻子。 可半成品繡作被評為上品,血染的畫被稱作巧思,就連琴音都能被硬贊一聲質樸。 阿若傻了眼,頂著無數秀女的目光走上前。 屏風撤去,帝王威嚴赫赫,模樣有些熟悉,依舊無奈含笑看她。 “再不領旨謝恩,龍須糖與牡丹裙就飛走啦。” 第23章 、三合一 唯有帝王可用的龍涎香味, 在昭蘭殿中蔓延,就像是要沾染這里的每一寸。魏知壑剛一進來,便聞著這股味道蹙眉。 “你來了。”崇惠帝一人坐在桌邊, 將下人們都遣了出去。手中把玩著一柄雕著游龍戲鳳的玉檀木梳。這是珍妃之前常用的發梳, 他微一閉眼,仿若都能感受到她柔順的發絲拂過自己掌心的感覺。 冷眼看清他手中拿的物件,魏知壑跪下行禮。年幼時的許多小事,在他踏入這間殿中后都涌入心中。他突然想起, 每次父皇宿在寢宮的第二日早晨,宮人們都不準他進去向母妃請安。在將近一個月沒有見過母妃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 沖了進去。 那日母妃就坐在桌前, 任由父皇為她束發,她的嘴唇紅腫, 似乎嘴角還破了。望見他進來后, 慌亂的攏著領口低頭。父皇見了他倒是高興的, 伸手將他招了過去,鏡中照出他們三個人的面容。 父皇強硬的捏著母妃的下巴,逼她看向鏡面, 撫著魏知壑的頭道:“你瞧, 我們是多好的一家人。壑兒需要一個弟弟或者meimei, 你要乖, 不要再如同昨夜那樣鬧。” 彼時的魏知壑根本聽不懂這句話有何深意, 更看不懂母親絕望的眼神, 反而一個勁高興的笑。嚷嚷著附和他的話, 央求母妃給自己生一個meimei。 今日明了了一切, 方覺那時母妃的心如死灰。 “起來吧。” 崇惠帝的話語, 令魏知壑收回思緒。攏袖站在他身邊,魏知壑屏氣一笑,語氣中竟有幾分孩子般的茫然。“兒臣還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父皇了。” 擱下手中的梳子,崇惠帝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此前是有小人蒙蔽,朕已經搞清楚真相,這幾日委屈你了。” “兒臣不敢。”在抬手行禮時,魏知壑才發現不過短短幾月,自己就已經對宮規禮制全然模糊。 昭蘭殿建的極大,崇惠帝帶著他慢慢踱步。“你自幼就是個聽話懂事的孩子,朕還記得,你母妃對你嚴苛,時時命你在殿外跪著,也不見你有絲毫怒氣。” 魏知壑默默跟著他不語,盯著崇惠帝的后背,他的視線逐漸變寒。華麗的龍袍藏不住他略顯佝僂的腰背,金冠之下的頭發也染了花白,這個皇帝,已經老了。 “你瞧這個。”拿起一方手帕,那里有一只繡了一半的鴛鴦,崇惠帝珍惜的撫摸著,“這是你母妃曾繡與朕的,可惜還沒有繡完,她就去了。自你母妃離開這七年,朕一直很想她。” 漠然看著帕子上形單影只的那只鳥,魏知壑在心中嘲諷一笑。他凝著皇帝的影子,漫不經心的開口:“父皇對母妃的好,兒臣都記在心里。有一年上元佳節,父皇帶母妃去宮外賞燈,二人游玩一夜方歸,宮中的娘娘們都羨慕至極呢。” 崇惠帝聞言卻冷了臉,錯手將那只帕子丟開。他記得那次出游,他憐惜她在宮中郁郁寡歡,親自帶著她去宮外,就是想讓她開心。可她該死,竟然趁機想跑,掙脫了他的手就溜入人群。 禁軍封鎖城門,找了整整一夜,總算是把她捉了回來。他那日氣急,當著在場禁軍的面就要撕她的衣服。她害怕極了,顫抖著躲避,終于在身上只掛著一件小衣的時候開口求饒,說她再也不跑。 崇惠帝這才用披風蓋住她的身子,抱她回宮。而那日的禁軍們,卻被他悉數斬殺。心中追思往昔的念頭淡了許多,崇惠帝念著他不知當時情形,才忍了下來。 “父皇今日喚我前來,不知可還有別的事嗎?”見他僵站著不動了,魏知壑勾唇一笑,恭敬的問道。 崇惠帝瞥他一眼,坐回主位之上,帶著帝王威壓開口:“你也知道,朕最疼愛你的母妃,更自你出生不久就冊立你為太子。今日誤會盡除,朕欲重立你為儲君。” 魏知壑低著頭,使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知他或許心有委屈,崇惠帝也不在意他此刻的遲緩,繼而道:“今日中秋佳節,本就該是合家團圓。你去祭奠你的母妃,將這件事告知她,讓你母妃也高興。” 涼風襲來,沖淡殿中的香味,廣袖之下拳頭緊握,魏知壑緩緩抬頭,直視著崇惠帝的眼睛。他的眉眼生的像珍妃,瞇著眼笑的時候,恍惚間像極了佳人重生。“父皇,皇太子至尊之位,兒臣確實心念已久,可母妃果真會高興嗎?” 夜色已至,圓如玉盤的月亮皎潔明亮,與殿中的燭火交錯。燭火晃動,地上的人影也跟著破碎。崇惠帝這才從魏知壑的身上,發覺出些許不明的敵視。 —— 今日的宮宴設在了臨近御池的垂德殿,水波浮光躍金,映襯月影,正是賞景的妙處。現下皇帝妃嬪們都沒來,只有朝中大員以及各自親眷們,正在三三兩兩閑聊。 秦安縱然心有拘謹,但到底也好奇這里,四下打量著。 “今日設宴,也準了諸位夫人小姐一道前來,應當你相府的meimei也在。”魏知易細聲同她講,“你是跟著皇弟前來的,自然與他坐在一起,是皇子們列席的位置,難免會離父皇更近。只是你也不必擔憂,今日既是宮宴,便沒有那么多規矩,父皇更不會專門為難你。” 這番話倒正中秦安擔憂之處,忙沖他感激笑笑,“多謝翊王殿下。” “你當真要這般客氣的稱呼我?”魏知易卻站定笑著睨她,“枉我還自以為,與你相識是在彼此不知身份的時候,應當更親厚些。” 他兀自停了下來,瞬時便吸引來各位官員的目光,秦安十分不習慣的縮了縮脖子,只好低聲道:“平清。” 魏知易這才滿意輕笑,不忍再為難她,正要帶她去往席間入座。可就在此時,走過來了兩三個官員,一起圍在魏知易身邊寒暄。暫時脫身不得,他只好向拂笠看了一眼。 拂笠便先引著秦安離開,待她入座后,他摸摸自己衣袖,里面還藏著兩封信。四下觀察一下,他對秦安道:“秦小姐,小人尚有一事要辦,需要暫且離開。” “那你去吧,放心,倘若有人問起,我會替你遮掩。”秦安看向他道。 沒想到不及自己囑咐,她倒先這樣說了,拂笠笑笑,想了想又道:“翊王殿下,居心恐有不良。小人斗膽建言,若是他說些什么,小姐莫要偏聽偏信。” 對這叮囑倒是有些奇怪,秦安不便追問,也只好點頭記在心底。待他一走,就剩下秦安一人,難免有些空落落。轉眼四下看看,所有人都和善的笑著寒暄,仿若彼此是多好的摯友。秦安幾乎一個人都不認得,孤身坐著冷眼旁觀,無比的格格不入。 “不知這是哪個府上的女眷,竟敢坐在這里?”走來幾個年輕男女,于秦安面前站定,其中一位身著梅染百蝶穿花裙的小姐聲音尖厲的說道。 看著其中被簇擁著的秦茹,秦安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于心中默嘆一口氣。 “jiejie。”秦茹往前半步,嬌聲向秦安問好。而隨著她的這一身呼喚,其余的人自然也明白了秦安的身份。 方才說話的小姐不免捂著嘴,眼中流露出幾分鄙夷的笑意。“原來這就是丞相府的那位庶女,今日一見,倒還算得上是有幾分姿色,怪不得能去三皇子殿下面前以身相許。” 秦安半低著頭,對她的所言并不在意,柔美的脖子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瞧瞧,這方一跟著三皇子得志,便連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了。”那位小姐卻越發盛氣凌人,頗有為秦茹憤憤不平之意,“可若不是你,如今在三皇子殿下身邊的可是小茹。你唯獨不可以在她面前放肆!” 視線微凝,秦安只覺得有些可笑,坦然對上了秦茹那暗自憂傷的面容,“可當初,是你不要的。” 身體不易察覺的僵了僵,秦茹低眉不語,卻能招來所有人的同情支持。 “縱然小茹當時困于各種原因,也不應該挨的上你!”見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那小姐更為生氣的嚷道,不免引來旁人的視線,“如今殿下將要恢復身份,你以為你還能在他身邊停留多久!” 她的聲音刺耳尖銳,遠處眾人的視線更讓秦安如芒刺背。秦安咬牙忍了忍,卻見她口中的話語越發不堪入耳,眼看著鬧出來的動靜更大,秦安避無可避的看向她,“那應該挨上誰,你嗎?殿下蒙難之際,為何不曾見過這位小姐的身影?” 她的聲音不大,甚至算得上嬌弱,卻逼得那位小姐瞬間啞口無言。 “如今殿中諸位,都是朝中大臣,想來你這位小姐也必定出自名門。既然如此,你連謹言慎行這個道理都不明白嗎?你方才口口聲聲說殿下將要恢復身份,可如今未有圣諭更未有明旨,是誰給你的膽量揣摩圣意,竟敢猜測太子之位的歸屬?” 輕輕兩句問話,立時將那小姐嚇的面色蒼白,惶恐的朝著人群中父母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自覺退后了半步。 秦茹更是驚訝,她此前在丞相府中是那般卑微怯弱,何時能說得出這種話?察覺到好友的退縮,秦茹這才舉杯上前,面帶懊惱道:“她是胡言的,jiejie不要在意。殿下如今身側只有你,我們也只是想來同你打聲招呼。” 見她開口,秦安視線陡然一顫,只斂著下巴道:“既是玩笑,自然無妨。” “那我就當jiejie原諒了。”立馬明媚笑笑,秦茹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霎時引得身邊的小姐公子們贊一聲有氣度。又重新倒出一杯酒,秦茹遞向秦安,“還有哥哥此前觸怒殿下,可否勞煩jiejie替他向殿下請罪致歉?” 抬眼看向她,只見她滿眼的爽朗恣意,秦安目光暗了暗,也只好站起身來接過她手中的酒盞。卻不想她剛一站定,秦茹竟一臉訝然的指著她的衣裙,秦安不免發問道:“怎么了?” “這件衣服,不是我的嗎?”秦茹口快道,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才笑著說,“對了,那次我去看望黎丘哥哥,定然是帶去的禮物中誤放了這件衣裙。我后來還奇怪,問身邊的丫鬟,她們只道放失了手,原來是混去了黎丘哥哥那里。” 哐啷一聲,秦安手中的酒盞落了地,她忙蹲下身去擦拭桌案上流出的酒水,眼前卻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今日魏知壑看見她時的表情。原來他眼中的那一抹驚艷,是這個原因。 聽到身后小姐們的暗笑,秦茹方覺是說錯了話,心中有些慌亂的想要轉開話題道:“不過這身衣服,jiejie穿著比我好看多了。突然想起,那日黎丘哥哥還給我看了jiejie寫的字,這些時日過去,jiejie的字定然還不會是那春蚓秋蛇般的樣子了吧?” 心口仿若被猛烈一擊,秦安急切的站起來,眼中滿是錯愕與不敢置信,“殿下將我的字拿來給你看?” “只是一時逗樂。” 聞言,秦安的身軀猛然晃了幾下,臉色難看的如同死尸。許久之后,才勉強牽了牽唇角。 “讓你狐假虎威,露出真面目了吧!”那位小姐又得意起來,親昵的攙著秦茹的胳膊,譏誚的笑,“穿的衣服都是小茹的,你說殿下拿你當什么?連字都不會寫,小茹可是滿腹詩書,你也果真只能撿她不要的了。見你擦桌子的動作那般熟練,想必殿下身邊你也只配做這些。” 勉力站穩身子,秦安只覺落在她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多,壓的她不得不彎下腰去。可她又暗自掐著自己的手,逼迫她能站的再筆直些。那位小姐刺耳的話語,她徒有閉目忍受。 “好生熱鬧。” 直至一道輕緩的男聲響起,引得秦安睜眼看去,只見魏知易到了她的身側。沖她微微一笑,全然是要她放心的平和。 那位小姐忙收了渾身跋扈之氣,面帶羞容的跟著秦茹拜道:“見過翊王殿下。” “免禮。”沖她們微一頷首,魏知易竟親自幫秦安擦去袖口沾染的一點清酒,笑道,“世人皆道人靠衣裝,殊不知衣物不過死物,凌駕不到人之上。心含惡意者,遍身綺羅也不掩可憎面目,心若清蓮者,荊釵布裙亦可顯天香國色。” 他的嗓音溫柔好聽,如同他本人般能讓人如沐春風,可那小姐卻只覺難堪。激憤的瞪了秦安一眼,她轉身掩面離開。 擔憂的看著她遠去,秦茹忙望向秦安道:“今日若讓jiejie不高興,皆是小茹的不是。可唯有一點,jiejie切莫忘了,你我終究是秦家的骨rou,是至親。”隨后便行禮轉身,快步追上好友而去。 她們一離開,秦安便卸了渾身力氣,跌坐下來。方才刻意被忽略的情緒一股腦涌上來,壓的她頗有些難受。 “你之前反擊那位小姐的話,除了為自己出氣,更多還是不想皇弟引來非議,惹得父皇不悅吧?”魏知易也在她身邊坐下,含笑道,“竟不知你還有如此玲瓏心思,看來我此前還是小瞧了你許多。只是拂笠怎么讓你一人在此?” “剛剛想起發簪被丟在冷宮,我讓他去取了。”秦安柔柔一笑,借著端正坐姿拉開些許距離。“方才還要多謝平清替我解圍。我哪有什么玲瓏心思,只是最近看的書多了些,不自覺就想到了。” 說到這里,秦安臉上的笑容僵住,抿著唇失落的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是殿下教給她讀書認字,用她那筆丑字博心上人一笑,也沒什么的。 “安安,我方才無意聽你們戲言,也沒有別的意思。”魏知易表情卻有些奇怪的說,“只是你之前,并不認字嗎?” 在他面前,秦安也沒什么避諱的心思,只點頭道:“是,此前我一直跟著母親在西北老家,并不曾入過學,識字還都是殿下教會我的。” 魏知易聞言,竟低頭笑了起來,連帶著肩膀都開始抖動。他搖著頭舉起酒杯,按下心中的思緒看向秦安,“安安,你為何死心塌地留在皇弟身邊?” 局促的擺弄著自己被濡濕的袖口,秦安道:“我既然孤身嫁給他,不留在他身側,又去哪呢?” “你明知我問的不是這些,那我不妨再說清楚,你到底心悅他什么?”眼尾瞥見了不遠處又想要上前拜見的官員,魏知易眼中閃過些許不耐,拉著秦安起身,“左右父皇一時半刻也不來,我帶你尋個清凈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