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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命運 第26節

    “白管家那邊已經處理好了京海的事,目前付氏集團的京海業務依然由他負責打理,下個月你代替我,正式接任付氏吧。”她睨了眼正在沙發上端坐的陳思源,聲音特別冷,她說話的樣子像個局外人,而所有的一切壓根沒發生過,她從抽屜里拿著另一封有些泛黃信,專心的看著。

    陳思源這一年正滿了十八歲,接任了付氏集團后,會將集團的名字正式任名為“傳世集團”。這十年,在馥汀蘭的運籌帷幄下,一切不同凡響,集團業績逐年呈倍數增長,不僅占據了京海地產界的半壁江山,同時成功的控制了京海市的兩大港口,成功并購了古玩、房地產、進出口幾個行業的龍頭企業,而他只是表面的家主,實則背后永遠有一個戴著面紗的神秘女子w小姐。

    事實上,馥汀蘭在徹底想清楚一些事情,也就是生下我后,她便開始了布局,幾乎馬不停蹄,從未消停過。她逐漸壯大馥家雄厚的財產,神秘控制一些目標城市的主要產業,并早做好了布局,京海她能夠說棄就棄,定然是花城有足夠的信心,而再下一站便是巴諾,那也是她預備的最后迂回的一站,這一切只為了在不可能預知的關鍵時刻能夠成為攻防時的有效壁壘。

    “你也來念一念這封信吧。”

    陳思源伸手時觸碰了馥汀蘭冰冷的手指,他抿著唇接過信,耳根有些微紅。

    這份材料除了信,里面還夾著的是付華強的一份授權和轉讓書,他拿在手上隨意的簽好字,恭恭敬敬的遞給了馥汀蘭。

    “付老信中說,他當初遇見您是他的人生幸運,這次能夠拿著十億退休是他萬萬想不到的,他希望有一天能夠有機會向您表達謝意,并再次效力,我想京海有他和白家在,會穩如泰山。”

    陳思源念完了信,又將正在研究一份地圖也遞給了馥汀蘭,“馥先生,在這一帶,找到了您說的那些瓷器廠家,沒想到這么集中。”

    花城是一座老鎮,郁郁蔥蔥的鄉間幽谷,路途復雜如迷宮一般,期間藏著許多古老的住宅,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寄生在這里了,如果不是對這里非常熟悉的人,恐怕會在崎嶇的小路上尋很久,才能找到合適的路。

    陳思源說的廠家其實不過是一些小手工藝人的作坊,說起這里地貌豐富,土質適合燒制瓷器,按理并不算稀奇,然而三年前馥汀蘭在大型古玩拍賣會中發現了高價售出的假貨,這讓她不得不聯想到陳思源的父親曾在扶國高價拍得的那個青花卷缸,做工十分相近,她觸手探知后,看到了一些生產瓷器的斷斷續續的片段,順著一些蛛絲馬跡查到了這座老鎮。她此次舉家遷移,不僅是情勢所迫,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便是借此查明在這里的情況,那從扶國漂洋過海而來的高價卷缸,是否就是讓吳倩玲夫婦去世的原因,也許答案就在這里。

    “我這幾天讓人查了一下,經常會有一些外埠淘客,并刻意炒作一些已經失傳的工藝,有一位叫丘蒼夷的人,最近的天目盞在民間私人渠道炒作的價格很高。”

    “你這幾天派人過去拿回些樣品回來,不要打草驚蛇,找個當地人過去。”馥汀蘭嗓子有些微啞,她將那封書信小心折好放進了一個精致的紙袋里。

    她輕咳了幾聲,眼睛因為咳嗽變得微紅,黑色的長發披在身上,像一幅畫一樣,馥汀蘭自從生了我之后,身體便一直不太好,家庭醫生讓她偶爾喝幾口酒緩解一下身體的寒癥,并給她開了一些用酒同步服下的藥引。

    “您該服藥了。”陳思源說著走向酒廊,為馥汀蘭端過一支裝著威士忌的水晶杯,“馥先生,很抱歉這次出行丟了您一直不離手的折扇,我正讓人去尋。”

    馥汀蘭手里正在盤著一枚寬大的和田扳指,本與她纖細的手指極不相配,卻拿在她手上顯得格外適稱,她的另一只手將水晶杯里的酒抬顎引下,她毫無情緒的應了一句,“丟了的東西,罷了。”

    陳思源安靜的坐在馥汀蘭的對面,嘴角有些微微的顫動著。

    罷了,可是我做不到她這般,有一件事像一塊石頭似的壓在我的心上,就是我對待白良的分離,實在是遺憾。

    我隨著馥汀蘭來到的這里,完全是與生長環境陌生的環境,總覺得眼中的建筑和陳設很不協調,窗簾和壁畫都太過華麗,又厚又軟的米色地毯雖然踏在上面很松軟舒適,卻過于嶄新,透出一股不熟悉的味道,屋角擺設的兩個雕塑上面正晃動著燈火,發出氛圍的香氣,讓人情緒更加不安。

    在窗子望出去,兩個相貌高大類似拳擊手的人一動不動背著手站在院子的門兩側,我獨自在臥室里發著呆,躺在溫軟的床上,盡量想要睡著,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不知道這個陌生的環境是哪兒,只要我一合眼滿腦子都是那日白良跑回來匆匆忙忙的樣子,還有管家爺爺無奈的表情,我突然從臥室里跑出來,仍然有些神情不安的問,“白良呢,他怎么樣了?”

    說完這句話我能感受到心臟正在跳動的聲音,隨著那聲音我的全身跟著打了個顫。

    而馥汀蘭并未顯得意外,她抬了抬下額,讓我坐在她身側,片刻后道,“思源,你去為馥芮白聯系一所附近的學校,讓她去學校讀書吧。”

    “你是說……我真的可以上學嗎?”我驚愕的看向她,在此時我并不想反唇相譏,學校讓我浮現出無限的好奇心,我竟然緊張的跳下了沙發,期待的看著馥汀蘭。

    威士忌雖然只有一個杯底,但顯然度數不低,她蒼白的面色很快有些微紅。在馥汀蘭的要求下,陳思源為她拿過了整瓶,并接連續了兩次,她掩面喝了下去,半晌后抬起眼簾,淡淡道,“生活不是一成不變的,那些過去的人和事,僅僅是過眼云煙,馥芮白,你要學會忘記和適應新的人生。”

    第六十九章 話新學校

    花城如其名字一般,花期很長,環境清明,令我六根清凈,我沒有辦法做馥汀蘭那般能忍受孤寂并享受高處不勝寒的滋味,我不是那種被放養過的孩子,馥汀蘭好不容易生下一個女兒,又是這般特殊的情況,雖說日子一直順逐,她卻一直將我養得十分精貴和閉塞,趁此大好時光,我有很多的求知欲,上學的事充滿著吸引力。雖然馥汀蘭會讓我化名去上學,并派出兩名助手時刻跟在我身邊,但除此之外我完全可以自由行動,她不僅同意了我上學的事,還應允了我很多計劃,比如學習古琴和圍棋,與我而言,這樣的新生活沒有什么不好。

    那時的我,不過十二、三歲,若說過去的事完全不掛心那是假話,但是時間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正如馥汀蘭所期盼的那般,那些事離得越來越遠,遠得我已記不清,連同白良一家人的面貌,我很快從一種莫名失落的情緒中振作起來。

    眼看著陳思源十八歲生辰日近,他似乎更忙碌了,我差不多有個把月時間沒有見過他,待他回來時,他已長成個十分英俊的少年,一身筆挺的西裝,卓然而立,雖然那面容還是不茍言笑了些,卻已然有了當家人的威儀。

    他回來時,馥汀蘭將他留在客廳,一個人去了書房。在我的記憶里,陳思源從來沒有離開過家這么久,他這次實則秘密去了國外,并將陳思源的名字留在了那邊的一所國際學院,那邊無論學業還是起居都相當嚴格,而他用了非凡的手段將本人移花接木的又送回了花城,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日,不得不說他的雷霆手段真是驕縱的狠,寬著心坐在茶臺邊,為自己沏了一泡熱茶。

    女孩子終究心思還是要敏銳些,這些細節都讓我抓在眼中。我看見他十分的親近,抓住他的衣袖搖晃著,一幅乖巧柔順的樣子,“哥,你過幾日也與我一起上學嗎?”

    陳思源嗆出一口茶水來,摸摸我的頭,“我畢業了。”

    我后來長大了才知道,他說出畢業了這樣的話是有多違心,他多年里一直充當著我的陪讀罷了。

    正因為這么段因果,自然是要誠心誠意邀約,我大受打擊,怎么說我們也是六年多的同窗,兩廂虔誠探討過很多的書頁,雖然我不得不承認他和白良都屬于高人一等的耳聰目明,但白良更擅長理科,陳思源卻擅長各種學科,縱然如此,我迎著那無法理解的話,也并不是深信不疑,定要問個明白,“你偏偏要聽馥汀蘭的話,去國外讀書嗎?”

    自然他便也不會解釋,那如寧水般的日子,也只不過是個幌子罷了。說起陳思源人生中都是善意的謊言,無論主動或被動,他被我這么一問,一種信仰倒塌的空虛迎面而來,并不想深情意切的編造一達通的胡話晃點一個孩子,于是岔開話題說起他在國外的所見所聞,我正被丟在一座山溝溝里,有人花了心思與我聊天,又是一些新鮮話題,讓我神往,引著我十分崇拜他,我雖被一直寵著,卻也委實好哄,坐在一旁默默無言地聽著,很快便也忘了自己要問他的話了。

    三天后,我們一起到了彩虹小街的一所私立學校,這里僅距離新住所不到兩公里,而他不僅夸張的開車親自將我送來,還在附近安插了很多的保鏢。我很驚訝于他什么時候學會的這諸多本事,怔怔的看著他,“哥,你什么時候會開車了?這也太帥了吧!”

    對于這樣的新式上學方式我還感受不到有哪些不便,卻覺新鮮,只是不知道過不了多久,我便栽了人生里第一個坎,雖然不是什么傷筋動骨的大事,但是卻讓我記憶猶新。

    陳思源聳了聳,放下車,像家長護著孩子一般抱住我的肩,向學校里大步走去。

    第一次到學校的場景,令我記憶猶新。我果然是沒見過什么世面的,不由得站在了原地,驚呼了一聲,“天哪!原來學校是這個樣子的!”

    許多在cao場上來往的學生用觀看特殊事物的眼神望向我,我記得我腦子里閃現著無數的眼睛,整個人幾乎變傻了,整個身子不自覺的撲向陳思源的懷里,將頭扎在了他的胳膊彎里,兩腿發抖,勉強發聲,“哥,我沒準備好,能不能讓我先回去。”

    由此可見,我的年少過于天真,能夠讓我適應這個世界,目前還是有些困難的,對于一個從未接觸過外界的少女,發生的一切馥汀蘭也是無法預見的,她如此縝密的布置,卻最為忽視了我的感受。

    陳思源也有些意外,將我抱在懷里,一個年輕機警的女老師向我與陳思源快速走過來,“可是今天入學的新生家長?林校長正在辦公室等您。”她開門見山地說道。

    陳思源老練的伸出右手,笑容可掬地說道,“韓老師吧,我想我們可以先找個適當安靜的環境,談談我meimei的入學情況。”

    這畢竟是一所私立學校,老師們都相對不那么的死板,這是個性格開朗的老師,“只要不是違背家長和學生的要求,我們都愿意配合,提前準備好的茶室,我想您應該能夠滿意。”

    陳思源用力度適中的掌力溫柔的拍拍我的后背,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勉強抬起頭,試圖抓住他的手,并努力的讓自己站直了身體。

    “奶糖,你只需要看著我。”陳思源微笑著望向我,蹲下來,將我放在了后背上。

    我害羞的將整個臉埋在他的后頸上,腿還在微微的顫抖著,隨著他一步步走路的節奏,我感覺整個心似乎沉下了不少,雖然這樣的入學有些浮夸,但是我知道能讓我一步步走向勇敢的第一個人便是陳思源。

    茶室里,一個白發的老者正端坐在桌案的中央,他看見陳思源正背著我,并沒有起身,而是聚精會神的觀察了我們好一番,從鼻子里輕哼一聲,“你們的家長忙成這樣嗎?”

    這位林校長頗有些威望,是被這所學校的投資集團高薪聘請過來的專家,因彼時他未見到家長,有些心頭火刷刷地往上冒,自然是有些不待見陳思源地口氣。

    陳思源示意助手將門從外面關好,將我放在了沙發上,從懷里掏出一塊奶糖,放進了我的嘴里,“乖,等我。”同時,他拿出兩顆耳塞放進了我的耳鼓。

    陳思源毫不客氣的端坐在林校長正對著的座位,思考了好一會兒,不過就是微笑著,卻讓人開始有一種壓迫感,他不緊不慢說道,“林校長,看來并非韓老師說的那樣,您已經等候我多時了。”

    林校長捋著雪白的胡子,面前這個年輕人任他無法忽視,于是眼中閃爍著微妙的表情,很認真的想了一下,卻還是固執的說著他想要說的,“這所學校可不是有錢就可以隨便安插什么人的,我需要見你們的家長……”

    陳思源在還有些稚嫩的臉上透出優雅從容,渾身上下散發著神秘的勛貴,很難以接近。

    “你以為的這個世界都在漸漸老去,而恰恰不同的是你卻還坐在井底。”陳思源將一個文件夾丟在了林校長面前的茶幾上,“看來林校長還真是老糊涂了,眼神不濟的,還不如一個年輕的普通老師。”

    林校長打開文件,愕然的動了動嘴角,還沒等他給過一個眼神,陳思源兩手交織著骨節分明的手指,口氣淡淡,“沒錯,這所學校已經被傳世集團全資收購,從此大名鼎鼎的您,要為我家族效力,首要任務并不是盈利,而是照顧好我的meimei。”

    第七十章 傳說的手工藝人

    今日清風和暢,我坐著陳思源的車,車窗外隱隱聞得花香,我將頭放在窗外,一股惆悵涌上心頭,我嘟起了嘴。

    在半月前我剛剛上學,本以為將養一下習性,便能很快入了凡塵,而如今看仍然不能穩穩當當的呆在學校,人生的境遇真是奇怪,當自己沒有的時候拼命的想要,可是當真的身臨其境,萬沒想到適應環境竟然是最難的一件事。

    不再火急火燎的尋思上學的事,反經常會因為學校里的際遇而悶悶不樂,每天曲著手指頭數一數,將將過了半個月,漸漸有些憔悴頹敗,我并不是被慣得矯情,也未被寄予過什么厚望,只是還一時學不會蛻變成一個適應學校的少女郎,眼看就要到了學校的門前,竟嘆起氣來,我大著膽子支支吾吾的問了句:“哥……”

    本以為我還要多費些心思,陳思源面上并不看我,卻知道我要說什么,他將車慢悠悠停在路邊,方才轉過頭溫順道,“帶你去玩陶土,會不會開心些?”

    我急切地點了點頭,又拉住他的胳膊,“哥,你不許告訴mama。”

    說出這個話時,我略略覺得難過又傷心。同在一個屋檐下,近日里幾乎整日見不到馥汀蘭的人影,她出入的頻率輕減了許多,只隱約有些印象,她不像以往在京海時面色那么的蒼白,經常會把自己關在書房里琢磨畫稿,或就是院子偏南側的小院里,那里有個燒制瓷器的小窯,我經常會聽見瓷器被摔碎的聲音,問都不用問,便知道她心情很差,哪有膽子去看她過得如何。我就像一個被托管給陳思源的孩子,或者說我倆表面上好像兩個相依為命的兄妹,在沒有監護人的情況下完全可以野蠻生長,而我是不是每日正常上了學,恐怕她也并不在意。

    “呦,竟把這一茬給忘了,那我先去問問馥先生,要不要縱然你曠課。”陳思源故意咋呼著嚇我,嘴角還勾著興味盎然的笑,他說這話的時候,重新啟動了車子,向學校的反方向開去。

    看著我緊張的樣子,他忍不住低沉緩慢的輕笑了聲,“馥先生交代過,如果你上課時不開心,就帶你出去散心。”

    我豎著眼睛看車子走了一大段的路后,車頭向著陌生的山林小路駛去,這才放下心來,眉心擰成了疙瘩,“哥,你就會欺負我……”

    陳思源在送我上學后,通常都會有滿滿當當的工作,自從他正式接任了便開始締造新的商業模型,他幫助馥家隱形cao縱著這個已經被建造得夯實無比的傳世集團,而卻也在同步秘密編織著一個巨大的網,并不是為了馥汀蘭的旨意,所以他自然不會無緣無故的去帶我玩什么陶土,在他縱我的時,他也需拿我當個幌子,一舉兩得罷了。

    我記得在這個新住所的四周有很多山山腳腳的小杉林,下面影影綽綽藏著些小戶,大概只有我們家的院子會離的比較遠,但是到那些山隱之地也就只有半盞茶的功夫。而我沒想到這巴掌大的地方

    他的面色相當溫和,好似眉宇還帶著慈藹,“你這么勤奮好學,都已經學到了高中的課程,自然可以出去多散散心。”

    讓他這樣一說,我靦腆一笑。

    在高中前我是那種小家碧玉型的嬌俏女孩,還不懂得叛逆,很好相處,一身白裙,束著馬尾,眼睛笑起來也是彎彎的,很是溫婉。而陳思源說的也不假,前幾年里,苑慧子是個很會交學生走捷徑的老師,她總結了一套相當靠譜的教學方法,加上我守著兩位大我五歲大學霸少年,我的學習進度事實上是超過同齡人的,盡管我還無法適應學校生活,但在我這次的入學考試時,成績讓林校長驚到乍舌,他雖然開始時并不友好,卻是個愛才的人,看著答卷時,他左看右看,欣慰到不行。所以我的學習成績也是在同齡人中相當能拿得出手炫耀的,只是我很少聽得誰的夸贊,更是從未聽過馥汀蘭夸贊過我一次。

    我小心翼翼的樣子,像個乖巧的小兔子,陳思源像寵女兒一般摸了摸我的頭發,“你知道散心是什么意思嗎?”

    我像字典一樣一字一句答道,“意思是消除煩悶,使得心情舒暢。”

    “奶糖,你所看見的世界外面有無限的世界,書本里的東西有字典的解釋,還有人自我的感悟,所以在此時此刻的散心,就是去帶你看看不同的生活樂趣,實則也是一種不同的消遣。”

    我暗自疑惑,只覺深奧,卻也聽得大概,抿了抿,“消遣的意思我當然懂了,可是什么是外面的無限世界。”

    提到這里,他略略思考了片刻,又道,“你現在害怕陌生的環境,是因為你過去的環境只有院子和我們,當你走過了更多的地方,你的世界自然就變寬了,而那些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便是讓你的世界變寬的一種途徑。就像小時候我陪你看那些螞蟻,它們爬來爬去都在腳下,而當它們變成兔子那么大時,你說它們會跳得多遠呢?”面對我迷惑的眸子,他苦口婆心的長篇大論了好久,不僅緩解了我逃課的尷尬,也讓我的心千里迢迢的跑去了很遠。

    陳思源就是這樣不厭其煩的讓我從暗自生悲中順利走向成熟的,我時常感激他對我成長中既像兄長又像父親的幫助。縱然我有任何的挫折,都能在順其自然中迎刃而解,生活對我真的是十分的友好,讓我從未有機會知道生活的艱辛,包括馥汀蘭百年際遇使得她的心里空空蕩蕩,生命的全部只剩下了我,而我的一切都是她拼盡全力換得的。

    經了這一路,他的話自然在我心中有些分量,我正想了許多,發現我們來到了一個手工的窯。在院落正當間,一位中年模樣的先生,穿著樸素,一身粗布衣服,一頂寬沿軟帽放在投訴,他一只手正扶著一只已經出形的手工壺,用全部意志極力控制著不讓手有一絲抖動,而由于全神貫注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們的到來,這個人就是已被炒作成神的手工藝人丘蒼夷。

    陳思源并沒有想打擾他的意思,只是出神的望了他好一會兒,直到那人停手發現了我們的到來,并熱情而恭維的向我們打起招呼。

    第七十一章 它的價值已經用光了

    這里叫一寶村,不僅是瓷石加工方法歷史悠久的唯一存留地,也是古代手工制瓷匠人最集中的地方,可以看出,陳思源正在對瓷器的制作過程進行深入的研究,且非常有計劃。

    一段時間內,都跟著他在四處活動,我自然是不懂他在做什么的,但這是個愜意的地方,使我的心極舒適,到底是生機蓬勃的少年人,很快我便適應了這里的光景。

    而我更驚詫于陳思源對這個地界已經如履平地,相當之熟諳,幾日來,我已被他帶去了五座手工古瓷窯玩瓷泥,我很清楚的記得,那些古窯很有特色,有的窯土是白色或灰白色的,發著絲娟般的光澤,有的是灰綠色,呈玻璃光澤。我也有幸過目那些被塑好了型,施好了釉的瓷器進窯燒造的過程,所以練泥、拉坯、印坯、利坯、曬坯、刻花、施釉、燒窯、彩繪、釉色變化這些,自小對我便不陌生,對古玩尤其是瓷器有很深的了解,大多得益于此。

    天空積了大片的云,不知道什么時候便會降雨,極致的安靜下,非常襯這里素雅的環境。

    “奶糖,來。”陳思源喚我去屋里吃茶。

    屋子里只有他一個人坐在茶臺邊,他將手指沾水,慢慢均勻的摩擦著手中的茶具,放在我耳邊,我聽得悠悠的聲音,“好聽嗎?”

    這是個質樸的地方,令我整個人放松下來,于是哈哈的傻笑著,以一種愉快的輕步繞過案臺,手里捏著一只小茶碗。

    “這個地方好有意思,就是太濕了。”我元氣滿滿的馬尾束在腦后,伸出滿是泥巴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陳思源蠻有興致地仔細看著我小手里握著的小茶碗,“天青色,等煙雨,只有這等好天氣,才能做出這么好的瓷器。”

    陳思源漏出的神色并不像一個十八、九歲的孩子那般簡單,看著那瓷器竟露出幾分倜儻的樣子,他十分輕柔的問:“小是小了點,但是大小正適合你。”

    這自然是歡喜的,因為我很喜歡做這些,并已經能做出相當規整的形態了。

    那一口喝下去,香氣怦然散開,一股濃郁滑進喉間,還透出一種清涼,我捧著茶器坐在一把酸枝木椅上,將喝干的茶舉過去,“哥,你的茶藝又提升了啊。”

    “只是各種火候都對罷了。”他饒有興致的看著面前的幾盞茶具,不過喝口茶的時間,面前已經集中的坐滿了幾位手工藝人。

    陳思源個子雖然高,但夾在一群成熟男人之間,還是顯得有些瘦弱。

    那個身著白色布麻衣的中年男子便是幾日前見過的丘蒼夷,另幾位跟在他身后,對他很是尊重的樣子,但看陳思源的樣子,裹雜著一種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