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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冠宇扯扯嘴角,手里攥著的副臺本上似乎還殘留著不屬于自己的余溫,“可他說是你喊他來的。” “我沒喊過任何人啊?” “啊?不是你喊的,那是誰喊的啊?” 李盈瑩:“……” 隗冠宇:“……” 一陣詭異的沉寂后,李盈瑩眼睛漸漸睜圓了:“我聽設計院那邊也缺個人,不會是……” 隗冠宇聳聳肩:“誰讓這樓鏡像對稱,左右都有個禮堂呢。” 晏深坐在明暗交匯的椅子上,正攥著一瓶冰鎮過的礦泉水。 他望著昏暗燈光下兩個大眼瞪小眼的人,良久后忽然輕輕笑了一聲。 “所以說,剛剛那個小主持其實走錯了門?” 合著他已經完全不記得,讓這個新生走錯門的罪魁禍首,就是當時站在他身側的舍友豆子。 2. “辛苦了。” “辛苦。” “還早,一起去吃燒烤?” 晏深拎起豆子留下的攝影設備,拒絕了李盈瑩的邀約:“你們去吧,我晚上還有事。” “你可真是大忙人。”李盈瑩見怪不怪,墊腳往隗冠宇后腦勺上拍了一把,“那我們先走了,拜拜。” 與兩人別過,晏深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他不大喜歡烏煙瘴氣的地方,但開學之初,的確也有不少瑣碎的事情需要安排計劃,倒也不是故意搬了個借口來拒絕人。 大學城附近總是熱鬧的,哪怕到了這個點,門口也堆積了不少小攤位。 中華美食總是藏在小街巷的路邊攤上,而不是高貴餐廳的餐碟之中,這個道理恐怕當下年輕人最能理解了。 充滿活力的嬉鬧聲接踵而來,熱氣混著夏日的溫度直撲人臉,非但沒讓這群新生怯步,反而滿頭大汗地混成一團,在各種食品香味揉成的空氣中忘我地談笑風生。 不知怎么,晏深想起了那個小主持離開前帶笑的臉。 明知道自己來錯了地方,卻還是硬要撐到底,結果還笑得那么開心。 他繞開攤位,又和幾個舉著塑料杯的學生擦肩而過,余光卻驀地瞥見了正站在推車旁的一抹身影。 他原本步履匆匆,此時腳步卻不由自主地緩了緩,直到完全停下來。 3. 晏深忘了這個小主持叫什么名字了,畢竟他并沒有認真聽晚會的開場白。 他只記得今晚發生了個烏龍事件,過程讓人有些忍俊不禁,叫人心情不壞。 人來人往之際,他見小主持正握著一根竹簽,立在人圍得最少的推車旁,和頭發半白的攤主齜著牙聊天。 距離有些遙遠,燈光也有些昏暗——學校后門的燈又該請人來修了。 那小主持許是熱得狠了,用嘴叼住了簽子,隨后脫去了繁重的西裝外套,露出了里面潔白的襯衫。 袖口被慢條斯理地卷起,場景讓晏深有些難忘。 他原本認為,這個男生應該是個毛躁且神經大條的人,不會在小事上摳細節。 可他分明在那么暗的環境中看清了,對方將袖子打理得非常規矩,手腕細到似乎他只要用力一握就能斷開。 他明明應該繼續往前走的,趁著路上的燈巧是綠色。 可他卻木木地站在那兒,像一個找到了風景的攝影師,遲遲難以邁步離開。 4. 小主持彎下腰,原本垂在腳踝的褲腳被那雙修長的手慢慢向上疊去,一點點露出了兩條小腿。這人大咧咧地站在路邊,在煙霧中隨意地咬著竹簽,腳下踩著一雙锃亮的皮鞋,卻并沒顯得任何不倫不類。 馬路上的綠燈轉紅,有不少和他同樣需要回A區的學生勾肩搭背地等在了一旁,小聲吐槽著時機不妙。 私家車的燈亮著,照清了略帶坑洼的路面,同樣將男生面前那扇玻璃投上了時閃而過的光。 晏深發起了呆。 他看著男生忽然正過了臉,在一片忽明忽暗的燈光中舉起了手,歪著身子笑得燦爛。 似乎安置在推車上的那盞昏黃的燈也成了此時頭頂上方的第二輪月。 他手腕也隨著動了動,下意識地抬了起來。 然而三個不認識的人從他身邊擦過,帶過一陣說熱不熱、說冷不冷的風。 小主持朝著他的方向招手,招呼的對象卻不是他。 紅綠燈再次變了色,陣陣掠過的車燈也在此停歇駐足,將推車前四個大男孩談笑的模樣照得更加清晰。 晏深指尖緩緩疊在了一起,輕輕地捻了捻。隨后他轉過身抬了腳,不發一言地踏上了等了他許久的斑馬線。 直到耳根逐漸清凈,路燈的光線變成清冷的白,他才后知后覺地為剛才自己一連串的舉動感到莫名其妙。 更莫名的事是,他竟然在那種環境中,一眼就瞄準了本該陌生的人。 5. “院論壇今晚可算是熱鬧得很。” 剛到宿舍,豆子便湊上來接回了他的寶貝:“嘿嘿,我是不是無意中給咱們院做了件好事?” 晏深按下電腦的開機鍵,事不關己地評價道:“恐怕你得祈禱那小主持不會把你捅出去,不然設計院學生會的那群女生得直接來A區,將你就地正法了。” 豆子聽罷渾身一僵,折回浴室里刷了牙,刷到一半冒出半邊腦袋,樂觀道:“仔細想想這樣好像也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