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報家門的郵件
許陶然第四次把改過的小作文發給沉猷之,等來的消息是: 如無意外,你的作業會見刊下下期校報。 江東大學報? 雖然從小因為許鶴苓的關系,認為自己就是這個學校的一分子,但據說每一期校報都會被珍藏入校史館,自己的文字可能將被永遠館藏,這突如其來的小小殊榮,有點讓許陶然遐想翩翩。 “沉老師,我的作業已經被校報老師審過稿了嘛?” “沒有,我推薦過去的,沒有被拒稿的,屆時校報會安排兩個版面,專門刊登你們的作品,會付稿酬。” 原來沉猷之一直讓他們修改作業的用意在此。 許陶然苦熬過考試月,她還是蠻想見許鶴苓,和他一起過年的。 沉猷之在許鶴苓開口前找了她,“寒假我準備去其他幾個大學里觀植,你有沒有興趣一道?去的話,每次都要交作業。” 許陶然內心活動了下,跟沉猷之觀植挺有意思的,指點植物,他隨口說出關于它們的各種詩文掌故,他們就會豁然——原來它就是什么什么啊。 彼時,平日里極平凡的花草也變得風雅有古意,心得堆積,就有為它們著文字的欲望。 權衡一下,反正許鶴苓也不是純游玩,這是一個很有意義的打發寒假的方式。 許鶴苓那邊很好說話,囑咐遇事找程朱,會讓他遲點放假,早點復工。 “程朱不是很郁悶?” “等爸爸回來,會把假期給他補上。” 許陶然就心安理得地驅使起程朱來,外出都是程朱充當司機。 程朱打趣自己,“其實我是個保鏢。” 沉猷之跟許陶然講植物,有時感慨,“其實你們寫的東西并不差,上幾屆學長學姐的作品,我曾向學校申請公開出版,作序的人、推薦的人我都找好了,但書號太難批,最后學校只同意以學校出版社的名義,給他們印了集子。” 許陶然只以為沉猷之博學耿介,有口才,原來他這么愛學生。 * 學校期末成績出來之后,許鶴苓在遙遠的異國會場,收到一封很奇怪的郵件,掃一眼開頭,關掉頁面。 散會后和同行者又談論了會議題,才回公寓重開電腦,認真看那封郵件——一個男孩子的自報家門。 他叫馮煥然,是許陶然英語課的同學,江東大學信息技術學院大一的學生,父親是公務員,母親是英語教師,家里只有他一個孩子。 家庭關系清白簡單。 他說自己以進入航空院所工作為志業,會繼續讀研讀博,附上了從中學到大一上學期期末的成績單。 在學業上,無疑優秀穩定,且有規劃知進取的。 他的愛好是打球、辯論和演講,羅列了自己的獲得獎項。 都是年輕健康的愛好,并且把它們做得很好。 他說很欣賞許陶然,想進一步交往,因為她說需要爸爸的應允,所以冒昧來信,希望將來能有機會得到許鶴苓的信任。 是許陶然在胡鬧。 結尾有兩張照片,一張和一群朋友在辯論賽場的合照,一張自己在球場抱球的獨照,高大俊秀的男孩子。 同學少年的精神風貌,和陽光綠葉一樣,干凈朗然,有精氣神,連頭發絲都生氣熠熠。 許鶴苓一聲嘆息,從筆筒上取下那張從辦公室帶過來的小照片,拇指遮住自己那部分,將許陶然比在頁面一旁。 少男少女,青春相當,氣質呼應。 ……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