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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婚,圣人便是她合法的夫君,要將她這樣那樣,連那可怕的物事都要送入她的幽地,但作為妻子,又有服侍天子、為皇室開枝散葉的責任,她不好意思拒絕。 她忍笑,也很難為情:“我怕的不是應了陛下,是怕陛下……” 那女聲漸漸低下去,即便是附在他耳邊,也是聲若蚊吶,幾不可聞,圣上初感失落,最后卻強忍著笑意才能不去傷到她過薄的面皮。 他輕聲問道:“瑟瑟不是看了朕送的避火圖,說很喜歡朕這樣抱持你么?” 她說她喜歡握雨攜云時被他這樣全然擁住,而后托舉她,想來是詳細看過的。 那夜朦朧醉語,她本來都忘得差不多了,被圣上這樣一說忽而想起,見兩人親密相擁,除了容納那物事竟也沒差,一時羞惱推開,“圣人到底是醉還是沒醉,怎么記得這樣清楚!” 但皇帝要是不許她推拒,那一點力氣簡直是蚍蜉撼樹,她被牢牢抱持,簡直羞極:“那我怎么知道實情如何,不是想象么,之后我再也沒看過了。” 圣上心里明了,含笑問道:“原來瑟瑟是覺得朕不好?” 醉是真醉,然而這種夢里白日都很難聽見的輕薄話語卻能被深刻記憶罷了。 “我沒覺得圣人不好,”她回憶隱隱作痛的胞宮,這還是沒有成事的,若成了事自然更痛,那里又沒辦法上藥,與月事令人煩躁的疼痛類似,“只是情愛之后便要有床笫之歡,總有不如意處,承寵是辛苦的事情,瑟瑟現在還想與圣人享樂。” 她不反感唇齒繾綣,卻畏懼這事,自然是因為還不容易獲得過激的享受滋味,只覺得承寵是她來滿足皇帝,自己承擔生育之責。 圣上點了點頭,卻知此中趣味總得親身體會才行,也未與她解釋太多:“朕娶你做妻子,也不是為著這個,天子娶元妻,很是繁瑣,祭告天地、臨軒命使,而后才是尋常人家的六禮。” “到命使奉迎,乃至于同牢合香那一步,快則數月,遲則一年,”圣上總要尊重她的意思:“朕還沒有去問過欽天監吉日,但大婚制物也不是輕易便能有的,宮中籌備也需時間,咱們該早些打算,省得手忙腳亂。” “那我還能留在遠志館里讀書上學嗎?”她見識過家中嫁娶的不易,覺得圣上所言在理,頗有些失落:“那些嫁了人的命婦,后來便沒見怎么再到館中來了。” 圣上默了默,這自然便不能了,皇后亦是小君,高高在上,日后所學的都是如何管理內廷,鄭太后體貼皇帝的心意,自然會派專門的女官教導,君臣所學完全不同,她怎么能繼續與臣女混雜共處。 她繼續坐在那里,旁人既畏懼,又有好奇窺探之心,甚至還要提防宗室看待她的惡意與評判,這樣平靜讀書之余還能私會情郎的快樂便沒有了。 “瑟瑟很喜歡這樣的日子么?” 她點點頭,看著圣上,又有些迷茫:“我的學識大半都是圣人教給我的,以我現在所學,真的能上順太后,輔佐圣上,治理內廷么?” “那瑟瑟大婚前還可以繼續在遠志館里,只是時辰會酌情減少,阿娘統領內廷多年,總有許多經驗,她縱然不能親身教導你,也會指派旁人的。” 圣上握了握她的手,承認嫁人也有許多不好和束縛:“朕給予瑟瑟后位是天子之權,但這條路,這些學問與世故,卻要瑟瑟自己去走、去修。” 私下的情愛沒有任何煩惱,成婚卻總有許多顧慮,有得必有失,他愿意將這些好與不好都告訴她,聽憑她的抉擇:“瑟瑟知道未來并非坦途,還愿意應許朕么?” 情郎的要求是最難拒絕的,這固然會教她很為難,但她更不愿意郎君傷心。 楊徽音點了點頭,她不愿直面,含羞隱晦道:“那我得想些辦法,委婉些告訴阿爺和母親他們,這畢竟是大事,輕慢不得……” 她不敢去瞧圣上熱切的眼神,垂下了頭:“我其實明白,與圣人都到了那一步,難道還能嫁給別人么?” “瑟瑟其實心中不情愿?”圣上聽她為難地說起告知父母,雖然急迫,卻也不愿意逼她,雖說與所愿背道而馳,卻開口道:“你不喜歡,也可以不應。” 君主有這樣的權力,他當然不會容許她嫁給別人,但也不愿意自己心愛的女郎不情不愿地嫁給他。 她略驚奇,圣上見她情狀,卻只是嘆了一口氣,目中湛湛,許諾她安心:“瑟瑟是朕心頭所愛,只要你不情愿,朕不會用強,也不會對隨國公府施壓。” 圣上或許是怕她尷尬內疚,默了默,甚至笑著逗她:“朕就是拈酸吃醋氣度小,也只是想在娘子這里討要一個名分,不至于會一門心思教夫妻離心,若要用強,瑟瑟此時腹中只怕早就有了朕的骨血。” “圣人好不正經!”她雙手捂住臉頰,心跳得厲害,教他那樣灼灼目光掃過,仿佛腹部真的有些異樣,帶了幾分氣急敗壞:“又沒說不應,不許這樣輕薄我!” 圣上雖然心性高傲,但現下兩人多年相處,也做不出強權相逼的事情,說出口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被拒的準備,反倒是被這意外之喜所驚, 楊徽音現在是真的相信嫉妒會令人面目全非,皇帝今日簡直……風流輕佻,哪里還像是從前的他? 她嗔惱,恨恨地剜了他一眼,愈發顯出眼波流轉的嫵媚:“圣人不就是生氣我與大理寺卿的事情,不許別人覬覦天子心頭所好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