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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內狐疑,隱含忐忑,以為是宮里嫌棄楊徽音,連忙請那位宮里來的內侍過來敘話。 國公夫人早亡,隨國公府如今已經是她在當家,徐福來雖然想立刻到云慕閣去收拾相應物品,然而還是耐著性子過來寒暄。 “力士,現在還沒到下學的時辰,您怎么親自來了?”她略有些擔心:“是不是妾家的孩子不懂事,在宮里惹什么大禍了?” “夫人多慮了,”徐福來笑瞇瞇道:“是女傅們憐惜她不耐早起,說咱們七娘子住到宮里館舍,更方便督促進學,所以吩咐奴來收拾七娘子的東西,以后七娘子就住在宮里了。” 本來崔女傅已經心銜上恩,要遣人過府說明,可是他想一想倉促之間怕遠志館弄不好楊娘子要住的小舍,因此就趁著楊娘子午后在上課,一并收拾了。 楊謝氏很是松了一口氣,“那就勞煩力士奔波,妾叫七娘的生母過來,她一向照料瑟瑟的起居,知道該拿些什么才好。” 云氏午睡方醒,見主母領著宮中內侍來,起初也是如楊謝氏一般驚慌,后來聽聞來意,卻簌簌落下淚來:“瑟瑟那樣小,怎么好孤身住在宮中?” 徐福來情知這位是楊徽音生母,很耐心地寬慰道:“娘子在宮里什么都不缺,讀書也十分遂意,宮中用度總是較隨國公府更好些的。” 皖月現在沒什么事可做,聽主母那樣說,從一旁站出來小聲道:“那內侍收拾娘子的舊物入宮,會把我帶上么?” 楊謝氏對于這樣的聒噪稍感不悅,道了一句:“噤聲”,才和徐福來致歉道:“不知道力士想要帶些什么?” “不過是一些娘子素日喜歡的東西和幾身衣裳,其余宮里一律是不缺的,”徐福來想了想,“若是這個婢女是素日跟著楊娘子的,大抵也可一道入宮。” 圣上雖然撥了他來服侍楊娘子,但是總有一些貼身親密的事情需要年紀稍大些的小女孩來做,才不至于叫楊娘子害怕。 想來帶一個婢女入宮,也沒什么不妥。 隨國公府又是一番忙亂,然而此時的楊徽音手里捧著一本由太學增訂修改過的《九章算術》,旁邊還有一本《數術記遺》,王女傅不甚嚴厲,或許也是得過吩咐,叫她解出三個,就可以出去做別的了。 她現在學的是“方田”,這是最簡單的一步,不過是設立田廣田從,然后問一句“為田幾何”,她雖然口算還算不明白,但就是照著書一點點撥劃也能解出來。 真正叫她苦惱的是,晚上圣上要她寫五張他的名字,那她抄一遍就要在心里念一遍。 偷偷在心里犯忌諱小事,字這樣丑,對比圣上留給她的字跡,她都覺得交上去拿不出手了。 她心里念著“明弘”這兩個字,雖然并不難,可這還不如打她五板子呢!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4-08 20:59:47~2022-04-09 22:39: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白衣渡我5瓶;減肥晚上吃炸雞2瓶;國境以南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2章 她正愣神的時候,身側便有熱心的女郎湊過問詢:“是不會嗎?” 亂世流行早婚,盛世里人家卻愿意將孩子們多留幾年,在這里讀書的女郎都未成婚,年歲最大也沒過二十歲,只是這個時候女孩子長的很快,八歲與十三四歲的區別還是很明顯的。 楊徽音在稱呼上從來不怯場,家里人教過她,方便問姓名的時候就去問,不方便又不認識的看一看長相和身高,差不多的就叫哥哥和jiejie。 “jiejie,我能寫出來的,”楊徽音又撥了一下算珠,禮貌道:“就是有些慢。” 她能聽出來這位娘子似乎是有些口音,與長安殊異,也有些好奇:“jiejie不是長安人家嗎?” “我是涼州牧的女兒,姓李名蘭瓊。”她微微一笑:“前年我父親歸順朝廷,因此才有機會到長安入學。” 她說的極為謙遜,隴西李氏為國朝大姓,前朝出過一位深受太后寵愛支持的權臣,從此躋身第一流士族門第,雖然郡望出自西州,可是影響力一直不弱于中原這些世族。 李氏趁亂起兵、自立為王,而后又歸順天子,俯首稱臣,那是幾十年之間的舊恩怨,楊徽音自然沒有聽說過,只是也同樣報了家門,說道,“難怪聽起來像是西州人。” 王女傅是不太約束她們的,這些珠算心得家中母親肯定也會教,這些女郎天生就是要做內外命婦的,執掌中饋所需必學,老師寬厚,學生們懂得看脾氣臉色,比起上午的鋸嘴葫蘆,下午的珠算時不時會夾雜交談聲。 “王女傅的課業也不算少,你今天新來才這樣照顧,”李蘭瓊悄聲道:“還不快點寫完,下午還有繪畫、書法、蹴鞠與騎射,品鑒和烹茶,比在這里枯坐不是好得多?” 楊徽音聽她這樣一說也起了興趣,圣上罰她,書法今日還有的練,便極快地寫完那簡單的三道題,磨磨蹭蹭地收拾用具,等著李蘭瓊一道去外面。 她隨著高自己一頭的jiejie到各個小學堂去,見識遠志館里不同的風景。 數術通常安排在下午的第一堂,王女傅是個放任自由、因材施教的人,只要做完她布置的功課就可以出去進行剩下的活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