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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的定力還是好過很多人的,臉上堆起滿滿的笑容,“回陛下,奴才天成十九年入宮,之后就跟著陛下了,如今已經十八年了。” “十八年了……”周啟庭極是感慨,“朕四歲的時候你就在朕身邊,怎么就不知道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高德興俯首叩頭,“陛下,奴才冤枉……” “你別喊冤了,朕冤枉了誰也不會冤枉你。”周啟庭看看高德興略顯清瘦的身體,嘆息一聲,他跟史書上提到的腦滿腸肥的權宦全然不同,卻做了一樣的事。 “拿著朕的圣旨,你自己去慎刑司,領罪吧。” 高德興戰戰兢兢地展開桌案上的圣旨,目光直接掠到最后,“著,絞刑賜死。” 他知道,這是陛下留給他最后的體面了,不至于讓他在菜市口被千萬人唾罵。 “奴才……領旨。” 高德興的神情極為哀戚,他少時家中家中富裕卻陡遭變故,父母雙亡,被貪圖家產的叔嬸賣入宮中做宦官,僥幸分在了當時還是大皇子的周啟庭身邊,被欺凌被壓榨,九死一生爬到高位,卻覺得太監的一生太過孤寂,進而迷戀上被人求著的感覺,做了不少喪盡天良的事情。 從第一天開始,他就做好了準備去死,沒想到事情敗露的如此之快。他并不想讓周啟庭為難,這是他看著長大的陛下,高德興對周啟庭的感情比對自己都深。 高德興看向林慕沅,“皇后娘娘,日后老奴去了,手底下的那幫小子都不成器,陛下就勞煩您……多費心了。” 周啟庭面上似有不忍,轉過頭去不看他,林慕沅道:“高公公放心吧。” 高德興又道:“陛下,馮太傅不是好人,他跟老奴一樣,您千萬別相信他。” 高德興活著的時候,手里有馮太傅把柄,他不敢過分。但是高德興害怕萬一自己死了,就沒有人牽制馮太傅可如何是好,那老匹夫會對他的陛下不利。 “高公公,陛下全都知道的。”林慕沅道,“你盡管放心,沒有人會傷害陛下的。” 高德興點頭,向周啟庭扣了三個頭,低聲道:“陛下,老奴去了。” 高德興死在當天傍晚。 周啟庭下令安葬了他,跟以往的宮廷大太監一樣,葬在特意圈出的墳地里。 ☆、第 39 章 高德興死后,周啟庭倒是傷心了一晚,他幼時得高德興陪伴,感情深厚,終究心有不忍,卻難耐國法。 別的人反應卻大不相同。 “什么?”馮雅芙花容失色,失聲喊對前來示威的馮雅蓉道,“你說高公公被陛下賜死了?” 顯而易見,馮雅芙才是馮太傅著意栽培的女兒,真正的嫡女馮雅蓉反倒不知道自家同高德興之間的勾當。 “你大驚小怪什么呢,別裝得真多么善良,我還不知道你,高公公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陛下,不過的的確確是從你這兒回去后出的事,我的好jiejie,你可要好好考慮,自己有沒有做錯什么?別是你連累了高公公。” 馮雅芙第一時間就跑到馮雅芙面前落井下石,得意的神情仿佛斗勝了的大公雞。 自小父親便疼愛馮雅芙,而自己母親懦弱,護不住自己,馮雅蓉這個嫡女在家中反倒可有可無,被馮雅芙狠狠壓制。 然而入宮時,皇后娘娘羞辱了馮雅芙一番不說,自己一入宮便是正一品賢妃,而馮雅芙只是五品才人,如今還未承寵便被降了一級,父親得知此事,定然會變了臉色。 馮雅蓉想起來父親黑臉就興高采烈。自己也算為母親掙了面子。 馮雅芙勃然變色,自己怎么可能得罪陛下,肯定是父親和高公公的事被陛下知道了,不然陛下怎么可能賜死高公公。 她急急忙忙就要往家中傳信,可她尚在禁足,馮雅蓉進來看她已是皇后隆恩,如何能夠夾帶物品出宮,她更不可能直接遞這樣的信出去,那就是活生生的把柄。 她看了眼依舊趾高氣揚的馮雅蓉,壓低了聲音道:“此事關乎整個馮家的存亡,你必須為我傳一封信。” 馮雅蓉嗤笑,看怪物一樣的眼光上下打量馮雅芙,“快別鬧笑話了,馮家的生死存亡跟我有什么關系,我自小吃我娘的嫁妝喝我娘的嫁妝,進宮也沒見馮太傅給我準備什么,要我幫你,省省吧!” “我就是來看你笑話呢,就算馮家倒了,我外祖家也不會讓我們母女出事的,倒是馮寶林你,除了馮家確實什么都沒有了。” “說不定會落得跟你生母一樣的下場,據說死的還挺早。” 別人不知道馮雅芙的生母是什么人,馮雅蓉可清楚的很,秦淮河上人盡可夫的花魁,偶然勾引上翩翩少年的馮太傅,讓馮太傅傾心與她,不顧家中的妻子與那花魁過了兩年沒羞沒躁的生活,生下了馮雅芙。 就是那女人福氣薄,生了個孩子后就不行了,當場斷了氣,從此馮太傅對馮雅芙愛若珍寶。 可就算那女人死了,也改變不了馮夫人守了兩年活寡,看著丈夫向外人介紹那花魁才是妻子的屈辱。 馮雅芙惱羞成怒,“馮雅蓉,把你嘴巴放干凈點!” 馮雅蓉卻笑道:“皇后娘娘新定的規矩,馮寶林豈不是全忘了,本宮位份高于你,你該三跪九拜行大禮,豈能直呼本宮姓名?” 她又道:“你也覺得,有個做……的生母很惡心啊,我還當你已經毫無羞恥之心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