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頁
難以想象,整個皇宮上下,得知此消息最意外的,就是皇上。 手頭已經沒有可以砸的物件,趙瑾搬起椅子舉過頭頂,重打在李綏念腿上,咬著后槽牙逼問:“朕給你的藥,你為何不喝!” 李綏念心中的恐懼更甚,她顧不上被砸到紅腫的小腿,跪著爬到趙瑾面前,抱緊他的腿,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皇上……我喝了,皇上我真的每一次都喝了。” 趙瑾一腳踢開她,氣到發抖:“當年儲夫人鐵打的身子喝了那藥都誕不下胎兒,你若真喝了,那肚子里的是鬼啊!” 儲夫人,乃是先帝最疼愛的妃子,最后因誕下死胎視為不詳被群臣上書處死,李綏念從沒想過,那樣位高權重的女人,竟然也會有保不住的孩子。 絕望的李綏念目光悲涼地看著尚未隆起的小腹,仿佛要把肚子看穿那樣,忽然像瘋了一樣用力捶打小腹:“是鬼!是鬼!是殺人的惡鬼!” 趙瑾氣極,卻還是心疼,他蹲地抓著李綏念的肩膀,不讓她再打,滿眼心酸淚:“朕不會害你!你為何不信!” 趙瑾急,李綏念也急,她喝了!她每一次都喝了!可是她解釋不清! “皇上……皇上!”李綏念急火攻心,終于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辰時,李綏之帶著行刑的宮人到養心殿。 入宮不過一年時間,她已脫去了少女的稚嫩,面對生死波瀾不驚,上繡織金云霞龍文明黃大衫霞帔竟壓不住他瘦弱的身軀,儼然一國之母的威儀姿態。 她瞥了一眼梨花木托盤,給太監一個眼色,小太監會意,從隨行宮女手中的托盤取出白綾,雙手奉上。 李綏念顫巍巍抬手,就著白綾還有約莫還有五六寸的距離,忽然如失血般重重垂下,她面色蒼白:“李綏之……” “你叫我也沒用。”李綏之閉上眼,緩緩道,“懿旨是太后下的,你我不可違,我能做的,就是來送你一程,讓你走的體面些。”頓了頓,她取過太監手上的白綾,遞到李綏念手上,“BBZL 但若你愿意,我可讓你入成陵陪葬,來世你們再做夫妻。” 于趙瑾,于這至高無上的皇權,李綏之沒有半分留戀。 李綏念趴跪在地上,涕泗橫流,抓著白綾的手指甲嵌進手掌細rou,陷進一道又一道月牙彎的血痕。 李綏之說讓她走的體面,便真是如此,李綏念哭了多久,她就陪著站了多久,沒有說過一句催促的話,等著她做最后的決定。 偏殿紅絨毯從晨時的大紅,漸漸到了午后太陽落山后的暗紅,緊鎖的偏殿大門被人從外推開,帶進飛揚棉絮,粘在李綏念濕漉漉的臉頰上。 李綏之不用看,就知道來人是趙瑾,外面層層守衛,除了他跟太后,沒人進得來,而太后不會來。 為了給李綏念留幾分生前薄面,屋內只有一個太監和一個宮女,問安的聲音都顯得不那么仔細。 李綏之以為他是來送李綏念最后一程的,便默許他一步步往前走,但他明黃的身量,忽然毫無征兆地跪在李綏之面前。 宮女手中的梨花木托盤驚得應聲而落,和小太監一起跪在地上眼不敢抬,李綏之驚詫后退:“皇上!” “綏之。”趙瑾喉嚨滾了下,嗓音干涸如沙,“朕求你,饒你jiejie一條生路吧。” 能不能放李綏念,李綏之說了沒用,她只能跟著干著急,她一邊回頭確認門窗都關好,外面沒人看見他下跪,一邊走上前,拽著趙瑾龍袍的袖子試圖拉他起來:“皇上,您不能跪臣妾啊!” “之之。” 一滴guntang的眼淚落在李綏之手背上的時候,她忽覺脖子一沉。 手上綻放的透明曇花,和趙瑾說話的聲音一樣,越來越模糊:“朕待你不公,來生朕必定加倍奉還。” “君無戲言。” 這是李綏之這一生,聽趙瑾說的最后一句話。 莫名的,她信這句話,是真心。 李綏之倒下去不久,養心殿內,皇上帶著內貴人出逃的消息就傳到了太后耳朵里。 太后半臥在塌上,揉了揉太陽xue:“知道了。” “還有……”底下人湊近道,“皇后娘娘她……被打暈了。” “嗯。”太后看似慵懶地臥著,實則早已頭疼欲裂,半分動彈不得,忽然她喃喃說了一句話,看樣子不像是在跟人對話,而像是自言自語。 因為她的聲音太輕了。 輕到像一團白絮,落在地上,便什么都聽不見了。 作者有話說: 眼看著正文就要完結了,預警一下,馬上要刀哦!!!真的哦!!! - 第60章 昭然若揭 李綏之再睜眼, 是在坤寧宮。 她雖辦事不利,讓皇上帶著內貴人逃了,但太后念她受了傷, 未過多苛責,只讓她跪了幾日佛堂,便將更多的奏折交付于她, 命她批完之前不得出東書房,且不許有紕漏。 看似是罰, 但實則分明給了她更多的權利,李綏之一頭霧水, 卻都乖乖聽話。 從春到夏,皇帝未曾出現, 前朝諸事大半交付太后,小半交給皇BBZL 后,皇帝雖對外稱是抱恙,但病到無人見過,盡管朝臣都知道他是傀儡, 見此也難免人心惶惶。 小皇后遇到的難題越來越多,有些人和事就算太后和她講過, 她的小腦袋瓜也未必全記得住,她膽子小, 不敢再問太后,只敢偷偷問謝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