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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花燈的人多了,喧鬧聲從巷尾傳來,他清冷的嗓音從浮華中剝離而出:“那若有朝一日,我要帶你走,你可愿意?” “去哪里?”李綏之小步后退,下意識看了一眼他的身后,確認后面空蕩蕩的,沒人要上來綁她,才敢再張口,“我是大雍的皇后,我不能走的。” “不是現在。”他說,“或許很多年后,也或許沒有那一天,但今日你只需告訴我,跟我走,愿意或不愿意。” “那……”李綏之心一橫,“自然是愿意的。” 這個節骨眼兒,她不能說出第二個答案。 謝卿牽起她的手,朝人群緩慢走去,聲音緩慢而從容:“我會護你周全。” 幼時長到看不見盡頭的小巷,長大后被他牽著手,才走了幾步,就從陰冷昏暗到滿面火光,溫暖而明亮。 李綏之圓圓的杏眼里倒映出百姓手中五彩斑斕的花燈,亮閃閃的,好似充滿希望那般:“真的嗎?” 謝徊覆手:“君無戲言。” 君無戲言。 好重的四個字。 原來,在他心里,他早已是君。 李綏之買了花燈回來,謝卿早已不在原處等她,她四下找了一圈,又回到賣花燈的老伯處。 “伯伯,我夫君是往哪個方向走了?” 方才姑娘過來買花燈,跟老伯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要他留意,她夫君等下會去哪里。 彼時她背著男人,而老伯正對著,老伯以為這是什么閨房情趣,見姑娘面善又客氣,還真幫她小心留意了下,等她去了又回,老伯指了指西南方向:“就往那邊去了,不過那邊人多,我看的也不太清楚就是了。” 李綏之道了謝,抱著兩盞花燈,手足無措地向西南方向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喚著謝卿的表字,謝卿,字徊。 “阿徊——” “阿徊——” 她跑的極快,再跑就要到野地盡頭,仍然意料之中的沒得到任何回應。 但是。 與一黑衣男子擦肩而過時,她聞到了對方身上的龍涎香味道。 等她反應過來,回頭只剩男人背影。 李綏之拋下花燈,一把抱住男人,哭喊道;“你去哪里了!” 男人腰腹間肌rou一緊,一手精準地扯開她抱他的手腕。他低頭,眼神陰騭,另一只手不由分說地握住了她纖細的脖頸。 熟悉的窒息感襲來,李BBZL 綏之只想著,他們竟然連力道都是一樣的。 萬家燈火,熙熙攘攘,沒人注意到西南角落里,命懸一線的小皇后。 “之之,過來。”謝卿的這一句話落入她耳畔,捏緊她脖頸的手也同時松開。 李綏之就這樣被扔到空地上,彎腰撐地,快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了。 謝卿拍著她后背給她順氣,嘴上說著陰陽怪氣的話:“沒見過男人?見一個抱一個。” “咳咳,咳咳咳……”李綏之瞪著眼,難受到不行了也要解釋,“你……咳咳……他……和你的背影,咳咳,太,太像了,我認……錯了。” “你瞎了才覺得像。”謝卿嘴上仍然嫌棄,但手上已經下意識地往她頸間輸了兩分內力。 她這身子骨,再多也受不住了。 黛黑色的山巒無聲無息地吞沒了陽光,暮色濃重四合,賣花燈的老伯都收了攤,李綏之蹲在地上,撿起了她剛才掉落的兩盞花燈,順便撿了兩根別人用過的毛筆,遞給謝徊。 “在花燈上寫下自己的愿望,只要心夠誠,就會實現的。” 嗤。 謝卿向來是不信這種退路都已經找好了的東西,實現了便說花燈靈,沒實現便說是心不夠誠,倒不如說事在人為。 他反手將筆和燈都扔回到她懷里:“那你多寫兩個吧。” 李綏之咂咂嘴,一邊小聲抱怨他什么都不懂,一邊在花燈上,小心翼翼地一筆一劃寫下她的愿望,中途謝卿想湊近看,還被她用手捂住了,只看見了那一手與他筆鋒極為相似的顏體楷書。 作者有話說: 好像沒有雙更……只能是比較胖的一章……撓頭。 這章和前面有對照喔。 - 第58章 得償所愿 李綏之寫完心愿, 該去點燃放燈的時候,才發現她的腳還是軟綿綿的站不起來。 那人下手太重,得了謝卿兩分內力, 她還是沒力氣,霎時間她眼眶又紅紅的,委屈又自責。 璀璨花燈照亮謝卿一半的臉, 而另一半隱在無邊黑夜里,明暗錯落間, 他慢聲問:“抱你去?” 李綏之剛要點頭,又跟想起來什么似的, 輕咬下唇:“回頭人家看見你抱著小娘子,又要說我了。” 小娘子。 這個稱謂讓謝卿發出一聲輕笑, 他走近一步:“那我去給你放。” 李綏之咬著手指,思索片刻,不甘的嘆了口氣:“唉,只能這樣了。” 把花燈交出去之前,她掏出手絹, 蓋在上面,認真道:“你不能看哦, 這個看了就不靈了,千萬不能看啊, 你看了……看了我可就生氣了。” 面對她軟綿無力的威脅,謝卿直白地嫌棄:“誰要看你這一手爛字。” 李綏之小聲嘀咕:“爛字也是你教的。” 謝卿要去拿花燈的手一轉, 順勢抬起她的臉:“什么?” 李綏之縮著脖子,怯生生道:“我說你不看就不看嘛, 不要總是罵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