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頁
這么巧……連身高都這么接近。 隋知轉身,看著玻璃反光里的自己,越看,越覺得恍惚。 鏡子里的人叫隋知,但她其實也可以叫其他名字,或者,別人也可以叫隋知。 她長成這個樣子,但她其實也可以長成別的樣子,那么多醫美手段,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外貌,甚至可以通過醫療改變身高。 所以,她是誰? 遍野茉莉,同一根花莖深埋地下,世人便默認,花開花落都是同一朵茉莉,可是去年已經親眼看見花瓣掉在BBZL 地上了,憑什么認為今年茉莉花還是去年那朵? 隋知揉了揉發緊的太陽xue,總覺得她現在思考的東西……越來越奇怪。 - 一層棺外,除了隨葬了一些衣物,剩下還有一枚不起眼的小石子,不起眼到當時有同事看到那枚石子,還以為是誰不小心扔進去的,幸而細心的同事拿起來發現石子重量非同一般,文物才沒有因此不明不白丟失。 那枚小石子,經過仔細清理后發現是一層石粉包裹著一枚玉印,玉印上的文字,出現一個和裝有五銖錢的槨底板一樣的“謝”字,而其他部分,不知道是被石紋擋住,還是已經被磨平,看不見其他字樣。 如此一來,又有兩個研究思路,一個是用現代手段將石紋破開,破解里面的文字,還一個是就讓它如此,有多少算多少,不再動它,維持它的歷史原貌。 經過商議后,大家一致選擇后者,因為就算石紋破開,里面也有可能沒有文字,反而會破壞文物原本的形態,得不償失。 衣服和石頭玉這兩樣東西,在寫完報告后,和之前已經研究完畢的文物一樣,妥善放入綏陵博物館保存。 一層棺研究結束,在打開第二層棺之前,又要接待一波官媒的采訪,以前在綏陵偶爾還需要留幾個人,把已經出土的文物放回去幾樣,拍文物出土的鏡頭,這回在實驗室拍內棺,終于徹底不用留人了。 幾位專家教授留在實驗室等待采訪,其余同事又開開心心放了幾天假。 隋知行李都沒拿,坐摩的到了村口,伸手攔了輛出租車,出租車一聽她說要去市里,忙問是她瘋了還是他聾了,隋知沒答,只說錢會照付。 司機怕她反悔,一腳油門把小現代蹬上兩百邁,噌一下超了旁邊來旅游的蘭博基尼,窗外樹木退后的速度rou眼看不清。 他們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她罵了句混蛋,謝徊回她一個問號那天。 那天之后,他再也沒跟她說過一句話。 隋知搓了搓手指,想了想,發了兩個字過去【打錢】。 許久,微信界面都沒亮出那個橘紅色轉賬框,但是手機屏幕上方亮了一行短信。 【您的賬戶6154于16:08轉入 1,000,000】 隋知:“……” 這是讓她自己買個房單獨出去住嗎? 身處金融中心頂層的謝徊轉了賬,緊擰了半年的眉頭終于淺淺舒展開一些。 他靠在椅背上,本想在她來之前閉眼休息一下,稍不留神,竟然睡著了。 她離開這半年,他沒有睡過一天好覺。 眼下已由淡青轉為烏青,眸底血絲沒有一天干凈過。 隋知家都沒回,穿著實驗室里常穿的那一套衛衣牛仔褲,徑直沖到中漾集團,她那一身格格不入的裝扮,像是誤入現代社會的古人,安保人員自然要上來盤問。 只是還沒等到他們開口跟隋知說上話,身后出來幾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黑衣保鏢,替BBZL 她開了口,并一路把她引到電梯間,幫她按了頂樓按鈕。 于是隋知就知道,她來這里,謝徊已經知道了。 電梯打開,早就秘書等候,引領她到謝徊的辦公室。 隋知本來在電梯里都想好,等一見到謝徊,她第一句話就得高聲質問:你心里還有我這個老婆嗎! 可當辦公室的紅木門推開,隋知見到撐著手臂睡著的男人,準備好的話,忽然說不出來。 陽光透過玻璃直射到他面前的黃花梨木長桌,桌上鋼筆反著刺眼金光打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可他大概是太疲倦了,連這樣強的光都感受不到。 室內無風,肌膚被陽光照到接近透明的謝徊,一聲不響的坐著,好像古畫里的溫柔仙人。 “你回來了。”謝徊嗓音沙啞,像是被砂礫磨過,到了幾乎顆顆分明的地步。 隋知三步并兩步沖到他面前,撲進他懷里,抱的死死地,狠狠地,把她自己的手臂都勒疼了也不肯撒手。 可是只有這種疼,才能讓隋知覺得自己存在,否則心里永遠有一道缺口,填不滿,無底洞。 秘書見狀,十分自覺地退了出去。 這姑娘常年用考古鏟,看起來文弱,實際上力氣大的很,真就把謝徊抱得喘不上來氣,聲音從胸腔里艱難擠出來:“你是被派來謀殺親夫的嗎?” 隋知被這句話逗的“噗嗤”笑出聲,笑著笑著,眼淚不聽話的往下撲簌撲簌掉,一開始還能數清一滴兩滴,后來流成兩行粗粗的面條淚。 謝徊抓著她兩條細胳膊,往他后腰帶,哄著說:“沒真不讓你抱,別哭了?!?/br> 隋知抽回自己的胳膊,邊擦眼淚邊說:“又不是因為這個!” 謝徊回身抽了兩張紙,在指尖搓了下覺得紙糙,就把紙攥在掌心,拿手指側邊最軟的肌膚給她蹭眼淚:“那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