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長城上的王者 第243節
“我不關心你的腸胃,瓦里斯大人?!鳖I口的衣物之下,某物開始發燙,艾格冷冰冰地打斷了太監的話,“實際上我也不在乎你失不失禮,但閣下說什么也不喝這杯酒的態度,給我的感覺就是:我剛才大費口舌完成的調停,我們間達成的有關南征的共識,您根本沒放在心上,只是當著我的面才不敢拒絕……待回頭出了這扇門,該下的絆子、該耍的陰招、該在女王耳邊說的壞話,一樣也不會少,只會變本加厲,以找回今天失掉的場子,是也不是?” “大人過慮了?!蓖呃锼共患偎妓鞯負u頭,“經過這些天的思量和考慮,其實不用提醒和分析,我也已領悟并意識到——與培提爾大人的對抗無益于女王的事業,取得北境大體的支持表態并盡快開始南征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就算總司令您今天不組織這場會面,我也會在史塔克大人返回臨冬后勸說陛下,權且放下對卡史塔克和一干中立家族的追究……” 明明完全被說中,但八爪蜘蛛的一番對答既不顯心虛也未露破綻,堪稱教科書級的穩如老狗,奈何虛以委蛇才到一半,便被更大的變故猛然打斷:前一刻還好端端站著的艾格,忽然毫無征兆地“錚”一聲拔出了腰間鋼劍,“咚”一聲將劍尖斜頂到桌面上,正釘在已被喝光放下的空杯子旁。 如是舉動自然把屋內其他人嚇一大跳,坐著的二人都“蹭”一下便從位置上竄了起來。 “等等,我還有話說!”培提爾舉著雙手高喊,而瓦里斯卻是直接抽出了匕首——兩人間的距離暫時還超過劍長,但只待艾格腳下有所動作或發起先手攻擊,他便會以室內陳設和另一活人為掩護,在繞行躲避中尋找一線反擊的機會。 “屁話都省省吧?!卑駨娨种仆?,面色冰冷,緊握劍柄,下半身卻絲毫未動,“我說怎么瓦里斯大人這么硬茬,感情是懷里藏著的家伙給了您底氣?想必是我之前太過委婉,以至于您聽不懂我的話了,那在下便換一種更粗俗更直白的表達方式吧——” “今天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忽然變臉,低聲厲喝完一句,他略微停頓,扭動手腕翻轉了下擱在桌上的鋼劍,一邊展示刃面的鋒利一邊把嗓門調整到最有威懾和說服力的深沉狀態:“主動喝下去,皆大歡喜,屁事沒有;若不然,便是不給我艾格·威斯特面子,那可就別怪我用這把劍——‘幫’你喝下去!猜怎么著?無論是割開喉嚨從食道里往下灌,還是開膛破肚直接倒進腸胃,那場面……嘖,可都不太好看!” …… “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在穿越到冰火世界來前,這句話在艾格心目中的“蠢話排行榜”上穩居前三,他絕料不到,這句曾經他最討厭的話之一,有朝一日竟會從自己嘴里冒出來。 再好的精鋼長劍也比不上瓦雷利亞鋼劍的氣派,但前者也不是沒有任何優勢:新打磨拋光過的劍刃反光效果一流,明晃晃的寒芒伴隨著劍身的輕微轉動閃著兩位被恐嚇者的雙眼,仿佛在給持有者那直白到rou的威脅作著無聲的伴奏……真切到恍若實質的殺氣,壓抑得他們一陣菊花發緊。 門外的無垢者救不了場,明白這一點的兩個聰明人非常一致地選擇了沉默而非高聲呼救惡化局面——見艾格只是拔劍威脅而非直接下手后,培提爾將到了嘴邊的“勸進”臺詞暫時憋在了喉嚨里,而瓦里斯則是不尷不尬地握著那柄同樣明閃閃的匕首,一時間也不知是該收回去還是先下手為強。 如果艾格的目的就是要讓人摸不著頭腦,那他到目前為止完全成功了……瓦里斯現在,當真是一點也猜不出他到底要干嘛了。 若酒里有毒,他當然不可能為哄自己去喝反倒先一口干了;可若酒里沒毒,怎樣失了智的莽夫,才會拔劍出來——只為逼別人“給自己個面子”? 放平時,瓦里斯會花幾小時、幾天甚至更長的時間來細細琢磨、慢慢推敲對方的真正想法和計劃……但現在,他知道自己必須得盡快做出反應:每拖上一秒,艾格失去耐性提劍殺來的概率都會翻上一番! 瘋狂地透支腦力全速運轉幾秒后,他對局勢有了初步的判斷。 艾格到底是怎么想的可以先放一放,但酒有沒有毒,卻只有兩種可能:有,或者沒有! 若有毒,那艾格自己先一口悶了然后拔劍逼自己同飲,就是要和自己同歸于盡——這種可能性到底是否存在先不討論,假設其為真,那已經下定決心豁出性命的對方自然不可能容忍自己不喝毒酒逃出生天,那無論是喝還是不喝,自己今天反正橫豎難逃一死,區別只在于是被毒死還是被砍死——是被一拔劍還是n把劍罷了。 而若無毒,那對方以性命為要挾只為逼自己喝一杯美酒的愚蠢行為,除開發瘋外便只有一種解釋了:這家伙,是想以這種幼稚的形式,來確立自己在這半個御前……實際上的女王麾下三巨頭中的權威和領導地位。也許當守夜人總司令和贈地之主的順利經歷讓艾格得出了一個片面的經驗,他可能天真地以為:這世上所有人都像影子塔和東海望的指揮官一樣,只要擊敗懾服了一次,就會永遠乖乖聽話——一旦自己和培提爾這一次在喝酒的問題向他屈服,以后就再也不敢壯起膽子與之作對了! 這種世界觀,在能屈能伸的權游高玩眼中自然是愚蠢透頂,但考慮到艾格是個士兵出身的莽夫,說不定,他真就是這么想的! 疑云重新淡去大半,瓦里斯垂眼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又望了望仍安安穩穩擺在桌上的那杯酒……該怎么做,便忽然成了個難以做決定的問題。 如果艾格沒有喝下那杯酒,那在“被毒殺”和“拼一把”之間選擇,橫豎是死,瓦里斯自然挑后者; 而現在,對方先干為敬的行為讓那杯酒從“肯定有毒”變成了“很可能無毒”,那……在“堅決不喝而被砍死”和“賭一把它沒毒活下去”之間再做抉擇——死路和生路,那可就有著天壤之別了。 到底是艾格犯傻了,還是就連這“生的希望”,也是他精心算計好后制造出的假象? 自己有多少年沒面臨過這樣讓他也患得患失的難題了? 瓦里斯說不出,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若是苦心謀劃數十載,到頭來卻因為拒絕喝一杯沒毒的酒而激怒一個莽夫導致被砍死,那即使下了地獄,他也會在那里因為悔恨而再死一回的。 不祥的預感像背景音一樣影影綽綽,奈何求生的渴望和艾格臉上愈發不善的表情,卻都讓他沒法再繼續思考下去了。 瓦里斯收起了匕首,滿臉堆笑地欠了欠身:“防身的小物件,叫兩位大人見笑了……老人家了,見過太多風雨,實在是膽大不起來。既然總司令大人如此糾結于這區區一杯酒,那我也不當鐵頭的傻子,就委屈下自己的肚子便是!” 為確保在出現情況時仍有一搏之力,太監甚至不敢坐回椅子里,他小心翼翼地伸手端起酒杯,舉至面前,用余光盯著艾格的身影,啜飲了一小口。 在培提爾目光注視下,艾格那原本已經處于爆發邊緣的僵硬臉龐松緩了許多,左手仿佛無意識地扯了扯衣領,右手卻依舊攥著鋼劍,并用劍尖撥了一下他本人飲盡后倒扣在桌上的那只空杯。 “喝——光?!?/br> 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喝一口和喝一杯其實也沒有那么大的差別了,瓦里斯暗暗嘆了口氣,重又舉起酒杯,這回來了個如假包換、任誰來也挑不出毛病的真·一飲而盡。 艾格的表情更加放松了一些,卻仍舊沒放下手中武器,而是扭過頭去,仿佛仍不解氣地又把矛頭對向了屋內另一個人:“培提爾大人,您剛才想說什么來著?不會也恰好腸胃不適,不能飲酒吧?”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培提爾哪還敢裝傻,既然連死太監都判斷酒里沒問題,他還有什么好怕的。 沒多廢話,他也痛痛快快地舉起酒杯,仰起脖子,都不用強調,一回就給它飲了個干干凈凈。 三杯酒凈空,這下艾格總算不好、也不需要再板面孔了,他一邊將劍收回劍鞘,一邊換上了真摯的笑容:“嗨,你看看,這又是何必呢。唉,算了……請兩位大人容許我為自己的臭脾氣道歉,今日之事就此揭過,往后誰也不許再提……快請坐,這頓午宴,可把北境第一家族儲藏室里能找到的最好的食材全用了個遍,在凜冬里,即使是國王也難能有這等享受咯?!?/br> 他收好武器,帶頭坐下,喚回離開的侍從并開始享用食物,上一刻還拔刀相向的鴻門宴,霎時間重又變回了其樂融融的同僚聚餐。 一整夜的針對性策劃外加一點小小的臨場發揮,他清君側的巨大冒險成功邁出最艱難卻也最重要的第一步,這值得高興,但若就開始放松可為時太早,計劃接下來的部分才是精髓和關鍵,隨便哪一處出現紕漏和失誤,都遺患無窮。 …… 第552章 清君側?。ㄉ希?/br> 瓦里斯和培提爾此生走南闖北,都算是經歷了風雨的人,比這刺激得多的險境和危局都碰上過,但論一頓飯能吃得這么波瀾起伏跌宕曲折,還真是頭一遭。繞是以他們的見識閱歷,也在心里由衷地暗嘆了一句——“活久見”。 在體驗了一回坐過山車般的情緒上下后,兩個死對頭不謀而合地決定:用退讓和裝慫來安撫暴躁的第三方。經過一番努力,成功讓守夜人總司令平靜下來。 看上去懾服御前并掌握住局面的艾格顯得心滿意足,接下來終于沒再整什么嚇人的戲碼,而是一邊享用大餐,一邊談笑風生,像老朋友般與瓦里斯和培提爾聊起即將在臨冬舉辦的這場領主大會、以及他關于隨后將要進行的那場聯軍南征的設想…… 說是“聊”,但實際上兩位陰謀家剛才都被嚇得夠嗆,如今只想趕緊哄著這莽漢吃飽喝足,好從從此屋中全身而退,哪有心思和興趣真與其爭辯或商討?于是,在他們的有意控制下,這場對話完全是在以一種不露痕跡、叫人難以察覺的巧妙方式,順著艾格的所思所想在走——由其一人主導,他說什么就是什么。最多……也就是前兩者為避免看上去太過敷衍,而故意參與其中,時不時插一句疑問、偶爾提兩個無傷大雅的小建議罷了。 整夜沒睡好,又吃了一頓真刀真劍的恐嚇,方才被劍指著時還不覺得困,此刻喝完酒小坐片刻,又裝模作樣吃了點東西,人一放松,鋪天蓋地的倦意頓時洶涌而來。再應付了艾格幾句,瓦里斯忽然感覺渾身乏力,萬事皆索然無味,一時間不僅不想再說話,就連手指頭都有些懶得動起來。 大概是同樣覺得疲累,也可能是該說的都說完了,餐桌上忽然無故就起了一陣短暫的沉默,大概半分鐘后,把塞了滿嘴的食物嚼完咽下肚的艾格,才放下手中餐具,抬起頭來。 …… “咳——我想了想?!彼辶饲迳ぷ樱衷野梢幌伦彀桶芽谇豢p隙里的食物殘渣也理了理,手放到了餐巾上,“剛才討論的那個方案,其實還有點小小的瑕疵?!?/br> 兩位聽眾剛強打起精神準備應付,艾格只說了半句的話卻戛然而止——他舉起餐巾,在四只眼睛的注視下,好整以暇地…… 抹起了嘴。 左三圈,右三圈,上三圈,下三圈……似是在宣誓權威,又像是耍小性子,不緊又不慢,擦完一遍……對折,再來一遍……如是兩番,直到把嘴邊擦得干干凈凈,培提爾和瓦里斯也等得暗暗火起,守夜人才開口道出下半句。 “我相信兩位都忠于女王,也很高興能在北境和南征的相關事宜上達成一致……但,我們的出身、成長和眼光閱歷都有如此大的差異,就算今天能在這里勉強取得共識,又如何能保證,以后每一次出現異見和想法上的分歧時,最終都能解決矛盾,圓滿處理沖突呢?” 還來? 又發什么神經! 培提爾和瓦里斯一下頭都大了:該演的戲,該裝的慫……他們已經把在合理范圍內能做的一切讓步都做了,明明剛才這屋里的氛圍已經相當融洽和諧了,艾格卻只正常了一會,現在又陰陽怪氣地冒出這么一句,到底是想鬧哪樣、有完沒完? 小指頭強壓下情緒,干笑著說道:“總司令這是什么話?有異見和分歧,不才是正常情況么,大家把各自的想法擺到桌上來,集思廣益,明明白白地瞧一瞧、辯一辯,到底孰優孰劣,女王想選哪個,不自然而然就清楚了?” “集思廣益?”艾格輕笑一聲,“確實,大部分時候都是好辦法,可前提呢?得是大家有著共同的利益、理想和目標,愿意把勁往一處使才行?!彼柭柤?,語調一轉,“兩位大人很聰明,我不想否認,但由于你們自身的貴族階級屬性,和由此導致的固定思維模式,注定了:你們永遠無法像我一樣——切身地理解女王所思,深刻地領會女王所想。在這種情況下,兩位的才干和本領,于某些時候,便不僅不是優點和長處,反而會成為麻煩和掣肘,導致無意義的內耗了?!?/br> (這豈不是在拐彎抹角地說:自己和培提爾是多余的?) 瓦里斯深吸口氣,剛剛恢復平穩的心跳又開始加速,重新提起警惕來:“此話怎講?我們難道不都是忠于陛下,努力要將女王送上鐵王座?這還不是共同的利益、理想和目標么?” “不,這充其量只能算是侍奉同一個主子,擠在同一條船上罷了……并無不敬之意,但在我們三人中,真正能理解女王志向和理想,并愿意為之奮斗的,只有在下一人?!卑衩娌桓纳匚臓栄?,語氣波瀾不驚地卻放著叫人不敢細思的狂言,“為此,我制定了一整套詳細具體的策略方針,陛下只消按部就班地執行,便能輕松愉快地坐回鐵王座上,打破她一直想打破的……‘歷史的車輪’。” “而恰恰就是這一方案,兩位大人卻是一定不會贊成的,我思來想去,也只有一種辦法能消弭潛在沖突、阻止將來那場必定會發生的矛盾和爭論了。那就是,嗯……” 他停頓一下,帶著莫測的詭異笑容,緩緩說道:“感謝兩位一路輔佐支持丹妮走到這里,但接下來,如果你們能離開女王,由我一人來陪陛下走完接下來的路,那便再好不過了?!?/br> 丹妮? 這種親密且僭越的稱呼,也是你這剛剛入伙沒幾個月的新人配叫的么? 而且,什么叫離開女王?難不成是要自己和瓦里斯辭職? 笑話,就算二人答應,女王會同意放他們走嗎? 如果說先前艾格鬧的“強迫喝酒”一出,培提爾還勉強能認為是在嚇唬瓦里斯給這太監點顏色瞧瞧,那這回變本加厲地放出更囂張狂妄的奇怪言論來,可就真叫他一點也摸不著頭腦了。察覺到不妙的他心臟開始擂鼓般狂跳,往日的伶牙俐齒忽然消失無蹤,口干舌燥之間,他堂堂女王之手,竟連接下來該說什么,都憋了好一會才想出來:“總司令大人,您連計劃都不說一說……又如何能肯定,我們就一定不會接受?” 小指頭的盤算是用提問來誘導艾格回答,拖延時間以行緩兵之計,設法搞清其目的好有的放矢地采取對策……但在他對面,瓦里斯與之一樣察覺到了異常,卻在進入這個房間后頭一回生出了與前者完全相反的想法。 他感覺到有地方不對勁了,卻一時沒找到不對勁的點,這太不尋常了——以他從底層一路摸爬滾打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敏銳直覺和老辣眼光,通常情況下都是能在危機感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找出問題所在的,但今天…… 悚然之間,心跳速度愈發加快,費力地思索片刻后,他猛然間有了答案。 問題正出在自己身上!準確地說,他“找不出問題”,就是問題本身!他的體力正緩緩消散,思維速度也不知不覺地放緩,這才導致了反應遲鈍和思索困難! 片刻前,他還以為這是昨晚沒休息好方才又被嚇了一跳的結果,但當艾格沒頭沒腦地冒出那番似是廢話又明顯意有所指的詭異言論,他重新提高警惕后,難以察覺的異常便凸顯出來! 他此生不知有多少個重要的夜晚通宵未眠過,但這次感覺到的疲乏和無力,遠遠超出了正常的水平線! 抿了抿嘴,幾乎用盡了上半身的力氣,再握一握拳,卻驚訝地發現:連手指都開始有發麻的感覺。 毒藥?麻醉劑?還是……單純被艾格詭異的言談舉止給嚇丟了魂? 他不再有力氣去猜,但還維持著的清醒卻告訴瓦里斯:不管怎樣,盡快離開這屋總不會有錯! “總司令大人,在下身體略有不適,這便先告……”瓦里斯手扶著餐桌邊緣費力地站起來,強維持住清明——可惜那句告辭卻終究沒有說完,便在艾格疑惑的注視和小指頭驚訝的目光中,僵立在了原地。 一秒過后,太監便像被瞬間抽走了靈魂一般,噗通一聲栽倒在椅邊。 “瓦里斯大人?”培提爾目瞪口呆,吃驚之余同樣下意識地站了起來,卻不知劇烈的情緒變化和身體動作會消耗他血液循環系統還在努力搬運的最后一點溶解氧,若繼續坐著,他興許還有多幾分鐘能活,還有機會做徒勞的呼救……但這起身一站,大腦缺氧之下眼前一黑,他便連最后像藝術作品中那樣掐著自己脖子、指著下毒者怒喝一聲“死也不會放過你”的機會也完全失去……便步著老對頭的后塵,一聲不響地倒向了地面,暴斃了個干脆利索。 神了。 世上竟真有東西能起效迅速和劇烈到這種程度? 盡管科本學士已經再三向他保證了這種毒藥符合“迅速”、“無痛苦”和“必死無疑、無藥可救”等條件,甚至準確地說出了所需時間并描繪了中毒到猝死的全部表現……但待真親眼看著兩根攪屎棍像拍電影一樣在幾秒內相繼倒下,艾格依舊忍不住贊嘆生物化學的奇妙……以及自己無意中撿到如此人才的走運。 等夠了時間,也依照科本建議地用言語迷惑和恫嚇二人加快他們心跳的方式來確保猝死的結局,但實際上,艾格還是在計劃中安排好了若屋內動靜被門外無垢者聽見的備用方案。好在,最終,酒里的毒不僅沒有讓人失望,還大大超出了預期,給了他一個驚喜。 這樣神奇、完美、不僅滿足需求甚至符合他行事風格的毒藥當然不是一夜間就研制出來,而是科本學士早就應艾格要求而為阿莎·葛雷喬伊刺殺親叔叔攸倫而準備,出于學術研究和職業習慣才留存下來的一些。誰也沒料到,本被安排在海怪家族內部弒親大戲中上場的明星,卻在這臨冬城內先派上了用處。 來不及多感嘆毒藥多么奇妙世事多么無常,艾格手忙腳亂、迫不及待地扯開衣領,將遮蓋在衣下的某樣物品敞露向空氣。 如果此刻屋里還有意識清醒的他人能看見艾格,一定會被他的滑稽模樣逗笑:解開的領口內,赫然掛著一條鑲嵌紅寶石的黃金項鏈,金光閃耀間隱約閃爍著紅色微芒,華貴耀眼,妖嬈奪目,一看就非凡物,只可惜與他的男性身份和守夜人總司令的黑衣完全不搭,要多違和有多違和。 …… 第553章 清君側!(下) 艾格佩戴的并非它物,正是梅麗珊卓日夜掛在脖中從不離身的魔法墜飾。他在昨夜通過向女巫詢問確認了這東西有為佩戴者解毒的功能,才動用女神代行者的權威強行“借”了過來——并將其作為了今天喝下那杯毒酒的底氣。 項鏈有用,其核心寶石在運轉魔法解毒時放出的高溫簡直像灌了開水般guntang,叫人忍不住擔心它下一刻就會因為劇烈的溫度變化而炸裂開來,但寶石再怎么發熱,也只是佩戴在體表的身外之物,在艾格對高溫耐受能力已經極大增強的眼下,算不上難熬——隱藏在胸口皮膚下的那片拉赫洛之鱗才是真正的驚嚇和恐怖,嵌在皮下的它不僅燙得像燒紅的鐵片,還被皮rou全方位地包裹著導致熱量無處散發,異變之下……艾格也算感受了一回異鬼被龍鋼武器刺入身體的滋味,在比被烙鐵折磨更甚的疼痛中,他隱約都聽到了自己血液沸騰的聲音、嗅著了皮rou焦糊的氣味。 這種劇烈的灼痛至少釋放出了兩個信息:一、科本學士提供的這種藥當真殺傷力驚人;二、拉赫洛贈與自己的這枚鱗片上,也恒定了解毒的法術,而且很可能比梅麗珊卓的項鏈要高級得多。 想想也是:連紅袍女這個層次的存在都能想到的事情,他們追隨信仰的女神活了成百上千年,給她自己選中代言人提供的饋贈和護身符,怎么會比麾下祭司的還要差? 這種藥劑不會給中毒者帶來痛苦,這就造成了很詭異的局面:兩個中毒的干凈利索地就死了,還活著的那個反倒陷在魔法解毒帶來的灼痛中。忍耐到面部肌rou都扭曲,艾格哆哆嗦嗦地繼續拉開領口,一直往下撕扯拉拽到低頭能瞧見鱗片所處的位置:平坦的胸骨之上,龍鱗隱藏的那個微凸部位通紅一片,觸之燙手,卻很明顯沒有受到生理性的灼傷,也不知到底是他的感官夸大了疼痛,還是那片龍鱗在邊解毒,邊修復著他所受的灼傷。 盡管燙得齜牙咧嘴恨不得拿刀把那片東西從rou里剜出來,但畢竟事關自己小命——事實上艾格不僅沒敢對那片鱗亂來,就連向梅麗珊卓借的項鏈也老老實實戴著不敢摘下:2>1這基本的常識他還是有的,盡管不大可能,但萬一也許:這毒就真兇猛到……光靠拉赫洛之鱗解不了呢? 瓦里斯和培提爾像演電影似在短短幾秒鐘內相繼倒下的場面太有震懾力,以至于艾格在知道自己沒有中毒的情況下,也依舊是扶著桌子才敢一點點離開座位。 緩緩站起,挺直腰桿……毫無異樣,他按著劍柄小心翼翼地依次靠近倒地二人,俯身確認他們都是心跳呼吸皆已消失,才松一口氣,站定在屋中央的地板上,靜靜看著自己一手造成的案發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