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境長城上的王者 第130節
“它埋在地底下,再大你又怎么看得出來?”莫爾斯·安柏哼了一聲,“而且,我們不是正在討論羅柏大人弟弟的去向么,你難道覺得就因為我們都信仰舊神,所以就會被一棵很大的魚梁木給吸引住注意力?!” “我絕對沒有那個想法!事實上,這棵七國最大的心樹,還真就與布蘭公子的去向有關。”菲林特族長指向屋中央的這口大井:“目擊到三個孩子一個馬童進這間廚房的所有人都反映:沒有見到他們再從里面出來,可我們在這間屋子里找來找去,也沒發現第二個出口或什么暗道……最終,我們想到了這口井。” 難不成,布蘭·史塔克跳井了? 在場許多人心中一凜,睨了眼羅柏不敢說話,直到菲林特族長做了串令人費解的動作:徑直走向那口大井,在眾人詫異的目光和吸冷氣聲中,抬腿跨過井沿,站進了井里。 “你干嘛呀!”就算把自己弟弟弄丟了很可恨,也不至于自責到跳井自殺吧。一直乖乖跟著大哥的艾莉亞當即就是一聲尖叫,卻硬是叫到一半憋了回去:“咦——” 沒錯,眾目睽睽下,老菲林特“站”進了井里。包括艾莉亞在內的不少北境貴族都準備去拉人了,但他將第二條腿也跨進去后,卻并沒有嗖一聲摔下去,而是穩穩地站在井壁內側,看著眾人,聳聳肩。 艾莉亞甩開羅柏拉著她的手,第一個跑了過去,隨后眾人也嘩啦啦圍上來,開始研究起這口大井來。 第一印象沒錯——井真的很大,足足有四米寬。井壁極厚,濕乎乎的覆滿水垢苔蘚,深不見底。一名波頓家的士兵殷勤地遞來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眾人明白了老菲林特沒有摔下去的原因:井壁內側居然有石條延伸而出形成階梯,呈螺旋形盤旋而下,進入黑暗之中,火把的光芒也照耀不到底下。 眾人像看什么寶貝一樣圍觀了片刻,艾莉亞終于最先忍不住好奇:“一口井……為什么要有階梯呢?” 有人做出了猜測:“大概是長城太冷,井水會結冰,需要經常派人下去敲破?” “哦。”艾莉亞眨巴幾下眼睛,沒有質疑這個明顯講不通的說法:“那布蘭,是從這階梯下去了?” “目前來看,是這樣了。”老菲林特點點頭:“想下去看看嗎?” 想啊,但羅柏在,會讓她亂來才怪了。 艾莉亞躍躍欲試,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并改口問道:“下面沒水嗎?” 盧斯·波頓沒有說話,默默地接過自己親信手中的火把,隨手一拋扔進了井口。 火把飛速下墜,很快化作漆黑井洞中的星星一點,并在大約兩三秒后砸到了底部,迸濺出一團火星,最后才伴隨著“砰”的一聲,重新沒入黑暗中。 無論是聲音還是火把墜底的景象,都證實了托根亨·菲林特的說法:這口井下面并不是水,人可以在下面行動。 對弟弟的關心戰勝了對漆黑深井的些許畏懼,況且聽老菲林特的話,他或他的族人已經下去看過了,山地氏族沒有理由害自己這個北境守護。猶豫了片刻,羅柏點點頭:“帶路,我們下去看看。” …… 第296章 黑門與魚梁木 卡史塔克伯爵自告奮勇地當了第一個下井的北境貴族,羅柏·史塔克隨后也小心翼翼地跨過井沿踩上石條。往下走了幾步后,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回過頭來:“羅德利克爵士,看好艾莉亞,別讓她下來。” “遵命,大人。” “啊?為什么!”女孩跳腳起來,承擔起家主重任的羅柏·史塔克仿佛變了個人,管起弟弟meimei來相當之謹慎嚴格。她沒想到的是,自己已經表現得這么乖了,他還是沒忘掉自己。“我也很想布蘭啊,我也要去找他!” “沒有為什么,這臺階可不好走,你腳一滑摔下去了,誰來負責?我可不想弟弟沒找到,又把一個meimei摔壞了!” “我會小心的!”艾莉亞趕緊保證道,但看羅柏一點也沒改主意的意思,又把懇求的目光投向了艾格,希望他能為自己說兩句話,“師傅~~” 史塔克家的家長都在這,自己一個守夜人算哪根蔥,有什么立場插手史塔克的家庭教育中?艾格搖搖頭:“你哥是為你好,聽話。” 生怕自家小姐仍不聽話,羅德利克爵士將手搭到了艾莉亞肩上,邁步站到了她和那口大井之間。女孩惱火地跺了跺腳,抖了抖肩膀沒甩開,哼一聲別過頭去。 …… 從井壁上伸出的石條只有不到半米長,彼此間還有不小的空隙和上下落差,看上去確實有些危險。據托根亨·菲林特所說,原本踩上去還很滑,是他派人將整個階梯上每一根石條表面的苔蘚污垢都清掉了一層,才成了如今這副狀態。 一個接一個北境貴族小心翼翼地邁過井沿踏上了這條仿佛通往地獄的通道,作為半個地主,艾格當然不能待在上面等,待人下得差不多后,他也伸展四肢熱了熱身,當仁不讓地跨入其中。 階梯如此之窄,只要有人在上或下,任何人都無法反向錯身而行,但真正走起來后就會發現它并沒有看上去那么恐怖——不知是設計如此還是施工時太過粗糙,井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處石塊縮入形成一個凹槽,正好填補上螺旋形樓梯沒有扶手的缺陷,讓人的手有處安放借力,只要緊貼石壁手腳并用,安全性相當有保證。 眾人的腳步聲在潮濕的石頭之間回蕩,古廚房屋頂破洞中漏下來的亮光漸漸遠去,很快成為頭頂上的黯淡一團。 每轉一圈,周圍就變得更加黑暗,環境也變得更加凄冷……構成階梯的石條以一種難以察覺的速度逐漸收短的同時,井圍也以差不多的幅度不斷縮緊。終于,當四米多寬的大井收縮到約莫三米寬、腳下階梯也短到近乎只一只腳長度時,火把的光芒照耀到了深色的井底地面。 眾人陸續下到了井底,艾格抬頭向上看一眼,井口已經變成了仿佛天邊圓月般的一個遙遠亮斑。 一個黑點從“月亮”邊緣冒出,艾莉亞的聲音從上面傳來,經過井壁的不斷反射傳了下來:“羅柏~羅柏~羅柏,師傅~師傅~師傅,你們沒事吧~沒事吧~沒事吧???” “沒事~沒事~沒事,不許下來!”羅柏抬頭報了個平安,開始打量井底的景象。 腳底下沒有想象中的淤泥,不知是干透還是凍住了,相當結實,而在拿下來的兩根火把照耀下,四壁中也只有三面被照亮。 準確地說是,是本來就僅有三壁。 這口大井的最底下,三面都是尋常井壁,另一邊卻是一個相當寬敞高大的隧洞,通往——托根亨·菲林特所說的,可能是七國上下最大的心樹。 沒錯,甚至都不用老菲林特開口介紹,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看到了它。因為它實在是太過顯眼,根本難以忽略——慘白色的魚梁木上,有一張比人還高的臉。 那張臉蒼白古老,滿是褶皺,看上去比虛弱狀態的伊蒙學士都更奄奄一息:嘴眼皆耷拉緊閉,臉頰塌陷,額頭枯癟,下巴松弛……若一個人一直衰老卻不死,活上個一千年,那么他的臉大概就是這樣。 “果真好大。”安柏伯爵只遠遠看了一眼這張木臉,就意識到菲林特族長先前所言并無夸張……若眼前這張木臉真是雕刻在某棵半埋于地下的魚梁木主干上,而頭頂古廚房地面上頂開石板而出的那枝小樹苗是它分支的某個末端……那這顆心樹的大小,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而看它和廚房中那棵“樹苗”近乎一樣的白色和微妙的位置聯系,這一點還真有可能。 “大?”盧斯·波頓哼了一聲,“你的關注點錯了,安柏大人。那張臉離我們還有幾十尺,在這黑洞洞的井底,我們不應該這么遠就看見它——把火把熄了。” 后一句話是對拿著火把的兩名侍從說的,他們乖乖照做,待火把頭上燃燒的橘紅色光芒消失,眾人頓時明白波頓伯爵所說的“關注點錯了”是何意了。 木頭的白色,并不來源于反射火光,而是它自身散發出來的! 這是一種好似牛奶與月光混合的色澤,亮度如此淺淡而微弱,除開門本身,完全不能照亮通道內任何東西,但在黑漆漆的背景襯托下,偏偏又顯得如此清晰可辨,絕不可能是錯覺。 “波頓大人果然心思縝密,一眼就發現了它的不同尋常之處。”老菲林特嘿嘿一笑,“但如果諸位走近它,還能發現它更多非凡之處。” 不得不說,眾人確實來了點興趣,在井底略站幾秒適應黑暗后,結伴向那張大臉走去,準備研究其木料發光的原因。但就在這時,一件嚇人至極的事情發生了。 木臉睜開眼睛,眼皮下依舊是白色的眼珠,同時嘴唇微微蠕動,傳出聲音來。 “你是誰~是誰~誰~誰~誰?” 由于距離垂直堅硬的石質井壁有一些距離,木臉的回聲比井上往下喊話的人要低許多,但依舊清晰到所有人都可以聽見的程度……在這黑洞洞的地下,所有人都睜大眼睛豎著耳朵的情況下,這任何人都沒料到的意外一下嚇到了所有人,即使有心理準備的艾格都心臟一跳……剎那間甚至有人把武器都拔了出來。 “這他娘是什么鬼?”大瓊恩·安柏后退兩步,咽了口唾沫,強忍住了也拔出劍的沖動。 “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只要有人接近到這張臉三尺內,它就會這樣——睜開眼睛,問你是誰。”菲林特族長答道,“我們試過了各種答案,都沒得到回應,猜測應該是需要什么暗號之類的東西,才能觸發下一步。” …… 托根亨·菲林特嘴笨得不行,腦子卻挺靈光——當然也可能是菲林特氏族內的智者或幕僚之類的人猜對了真相。他說得沒錯:想得到這張木臉的回應,需要暗號……而艾格甚至知道其內容:“我們是長城上的守衛,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曉時分的光線,喚醒眠者的號角,守護王國的堅盾。” 由一名宣過誓的守夜人兄弟來背誦這一段內容后,這扇名為“黑門”的木臉便會張開大嘴,緩緩亮出一條通道,直通向處于塞外的另一頭。 這是一條密道,供人悄悄穿越長城的安全通道……更準確點說,如果讓艾格猜測的話——是綠先知為自己的傳承人準備好的后路,專為布蘭這樣:被選中者的監護人不會允許他北出長城的情況準備。 再往深處考慮,艾格甚至可以大膽地猜測:這所謂的開門暗號,也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在原劇情中,布蘭一行人是從臨冬城逃出,在經過一番艱苦跋涉來到了空無一人的長夜堡、睡在廚房里躲避風雪時“正巧”碰上了被變成冷手的班揚·史塔克所救、從這條暗道通過長城從井里爬上來的山姆和吉莉,并從他們口中間接得知了開門的暗號,從而順利抵達塞外,繼續尋找綠先知的旅程。 這種匪夷所思的巧合實在不合情理,仔細想想,必然是綠先知的安排罷了。 那么問題來了:在這條時間線里,游騎兵遠征因為自己的極力勸阻而沒有發生,所有能開門的誓言弟兄全都好好地待在長城沿線的要塞里……而尸鬼化的班揚·史塔克又是只能等在通道那一頭,無法通過長城來接應他們的,布蘭一行人,又是怎么通過這扇木門,去到塞外的?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綠先知自然會采取措施解決這一問題。 他為了這個傳承人籌備了這么久,怎么可能看著布蘭一行人到了長夜堡,卻坐困于黑門前——因為不知道暗號,或自身并非守夜人而無法離開? 無論是另行派人頂替上山姆的空缺、通過托夢告訴玖健甚至布蘭暗號,還是在他們到門前時通過魔法cao控直接開門放行……對于一個凡魚梁木存在之地便是感知和能力抵達之極的超凡存在而言,都是小菜一碟。 …… 艾格知道暗號,但他并不打算暴露這一點——編個理由解釋自己知道開門口令的原因簡單,可萬一門真開了……羅柏·史塔克心血來潮要帶人北上去找弟弟,那自己是陪還是不陪? “這……真是奇跡!” “埋在地下曬不到太陽,它是怎么生長的?” “那根本不是關鍵好么,該問它為什么能發光!” 一眾北境人等待幾秒,遠離靠近幾次確認沒有危險后,開始圍著這棵前所未見的魚梁木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還有個細節,我要告訴各位大人。”托根亨對幾個北境人的失態表現毫不意外,自己和氏族里的勇士們當初發現這棵樹時,可一點也沒比這些客人們更淡定:“大家注意到那口井,和這棵樹的方位關系了嗎?” 眾人停止討論,回頭看了看剛剛從上面下來的大井井底,又再看看魚梁木上的大臉,一個也答不上來——經過一個螺旋形的階梯向下走了幾十米,足足轉了十幾圈,又是在黑漆漆的底下,眾人皆已失去了方向感。 猶豫了片刻后,艾格第一個反應過來:廚房地面上那棵魚梁木“苗”是朝南傾斜生長的,若它真是這顆地下巨樹的一部分…… “我們現在是在井底的北面?” “艾格大人不愧是游騎兵出生,方向感果然好。您再看看,我們距離井底有多遠?” 大約十幾米,怎么了?艾格瞇了瞇眼睛,對方顯然不可能問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沒花多少腦力,他便意識到了“方向”和“距離”的意義:被古代守夜人們當做廚房的這座建筑,緊挨著絕境長城,與冰墻腳的距離不到十米。 那么…… “我們現在是在長城底下?”艾格身子一震,這可是菲林特在信里沒提過的細節,若真如此,那這棵樹,恐怕還不只是一個秘密通道這么簡單! “沒錯!這棵魚梁木若生長在地面上,至少得有上百尺高,可它現在卻被壓在冰墻下,那么……它本來應該巨大的樹冠,豈不就全長在長城里?”老菲林特的話語中帶上了一絲得意,似乎也為自己先發現這一點感到驕傲:“但反過來想,為什么是‘長城把這棵心樹壓住了’,而不是——‘它撐起了長城’呢?至少是這一段?” 北境諸侯們竊竊私語,而艾格則已經完全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了,托根亨·菲林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意味著什么……但作為一個穿越者兼守夜人,他比面前這些人掌握了更多信息。艾格幾乎瞬間就想到了原劇情中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關鍵點:尸鬼們無法闖入綠先知居住的那棵心樹,強行進入者會立刻散架變回尸體或碎骨。 巧的是,野人們提供的情報顯示:異鬼及其控制的死人不喜歡靠近長城。而守夜人在與這些活人之敵實際作戰過程中也發現了一點:它們越靠近長城,實力就越弱。 從前,守夜人們以“長城中編織著魔法”這么一句籠統的話來解釋這系列現象,而今天,艾格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真相:長城的魔力,可能來自存在于其底下的這棵或n棵超大魚梁木……是它們的存在,讓絕境長城,不僅僅是一面兩百米高的冰墻! …… 第297章 尋弟心切 艾格向巨型魚梁木走近過去,小心翼翼地觸摸起它來。 僅從隧洞里看的話,其實瞧不出這是一棵魚梁木……托根亨·菲林特之所以信誓旦旦地說這是七國最大心樹,純粹是因為有一張巨大的人臉刻在木頭上——而在維斯特洛,只有舊神信徒會在魚梁木上這么做罷了。 再加上廚房地面上也恰好有一棵魚梁木苗,能夠佐證這一猜想,于是便壓根無人再懷疑他的說法。 至于生長在冰墻中的巨大樹冠和根系、魚梁木給長城帶來了抵御異鬼的力量什么的,就完全是聯想和推斷了。 …… 但就和梅麗珊卓覺得艾格是預言之子一樣了:許多原本并沒有確鑿證據的猜測,一旦潛意識里先手認定,那便怎么看都怎么像,渾身上下都是證據了。 拋開這些因素,只看眼前所能見場面的話,其實還有一種可能:他們面前就是一扇單純的刻著人臉的魔法門,只是材質恰好是魚梁木,頭頂地面上也碰巧生了棵畸形的魚梁木樹苗。 這并非不可能。 窺一斑而見全豹,觀滴水可知滄海。艾格試圖從木門上找出更多線索,來證明……或證偽這是某棵樹的一部分。如果一切順利,他很快將成為守夜人軍團總司令,來領導長城守軍和贈地居民對抗人類天敵,若能更深入地了解一下長城中“所編織魔力”的本質,絕對有益無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