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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境長城上的王者 第74節

    史林特趴在被告席上,費力地直起身抬起頭來,咬著牙關說道:“我否認!這全是王后及其黨羽……以及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誣陷!”

    這位前守備隊司令,竟和艾格一樣對所受指控全盤否認,但是,他能如首席后勤官一樣,抗拒從嚴,回家過年嗎?

    藍禮表情絲毫不變,看向一旁的侍衛:“傳喚第一名證人!”

    ……

    第178章 輸家的下場

    第一個出場的“證人”是個年輕男子,艾格不認識,只見他服裝修整容貌端正,昂首闊步地來到法庭中間卻沒有直接走向證人席,而是先站定到法官席所處高臺下,面對藍禮行了一禮。待法官也同樣朝他點頭示意后,才轉身拿出一張紙條,高聲開口道:“在審判開始前,奉國王之命,在此宣布一份特赦令!”

    一份特赦令!史林特直起身來,有那么一刻,他以為國王終究還是念及舊情,打算拉自己一把,但希望剛剛燃起便迅速熄滅——赦免對象不是今日受審的自己。其上內容不少,概括起來大意便是:以國王和首相的名義,赦免守備隊全體曾向史林特行賄以保留職位或取得晉升的軍官。此案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都只處理杰諾斯·史林特一人,不進行任何牽連,只要接下來遵紀守法、盡心盡力地為國王服務,保衛君臨的安全,既往不咎。

    ……

    特赦令讀完,在旁觀者們松了口氣的議論聲中,史林特徹底癱在了受審席上。常年游走混跡于頂層權力圈周邊的他自然明白這份特赦令意味著什么,國王已經放棄了自己……這場審判尚未開始便已結束,他完了,接下來的審判以及藍禮的最終判決所能影響的,不過是他完蛋的“程度”罷了。

    現在,他所能希冀的,僅有保住一條小命,拿著被自己藏到君臨城外的那一小筆財富,平平淡淡過完下半輩子了。

    ……

    旁觀席上,艾格卻是贊許到眼前一亮:漂亮的一步棋,在這亂象隱現的多事之秋,這道赦免令有如曹cao燒信,可以迅速穩定君臨局勢、安撫人心。既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公理正義,算是給了老百姓一個交代,又顧全大局避免了混亂,簡直是教科書級的優秀cao作。只要趕走小指頭別讓他攪屎,給艾德自由發揮的空間和余地,這北境人的政治能力當真不容小覷。

    只是不知道……另一根大攪屎棍瓦里斯,此時此刻又在謀劃計算著些什么?

    宣讀完國王的赦免令,這第一名證人才走向證人席,又掏出另一份文件樣的東西,角色一轉換,開始“作證”。

    幾秒后,艾格便知道了這是什么:法務部門對杰諾斯·史林特進行的官方調查結果。

    ……

    前守備隊司令是個徹頭徹尾的實在人,從他在君臨城內外自己住、給家庭和情人買的數處住宅中,搜查人員抄出了無數的錢。

    沒錯,沒有珠寶、金銀器皿或藝術品。箱子里、床底下、地窖中……除了錢還是錢。全是一摞摞按金龍、銀鹿和幣種分開擺放的貨幣,重重疊疊,構成了夢幻般的一道道密不透風的金屬墻壁。當前去搬運贓款的守備隊士兵踏入的時候,幾乎懷疑自己進了國庫——實際上,由于欠下巨款,君臨和王領的稅收一般都是在國庫里停留一下便立刻發往債主們手中用以償還本息,即使國庫里,也不一定常年有如此多現金!

    最后清點下來,將銀鹿兌換成金龍計算,總計約一萬兩千六百金龍,加上房產和少量其它資產,折合下來,杰諾斯·史林特僅調查出來的資產,就超過了一萬五千金龍。

    這數字讓前來旁聽的所有人都倒抽冷氣:不算地皮和城堡這種固定資產的話,尋常伯爵都拿不出這么多錢來!比起這個,緊接著公布的三個情人和兩個私生子什么的,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了。

    這第一個出場的年輕人,根本不是“證人”,而是異界版的“公訴人”!只是維斯特洛沒有這一概念和詞匯,藍禮才會稱之為第一個證人。

    至于史林特……簡直就是冰火世界的趙德漢,沒有底線的人斂起財來有多恐怖,不抄一下家永遠沒法知道。

    艾格忍不住感嘆且后怕——要知道,守夜人產業成長發展了好幾個月才實現“資能抵債”。即使到今天,如果凈資產去掉屬于投資人那一部分,完全歸守夜人所有的可能都不過一千金龍……史林特空有十幾倍于此的現金,卻不知道該如何使用,愣是被提利昂憑借錢建立起的守夜人產業、靠籌措來的資金營造起的利益共同體,硬生生給扳倒了!

    要是史林特知道拿這些錢來打點關系尋找盟友,哪怕提利昂有著蘭尼斯特的姓氏,這場斗爭的勝負都尤未可知。

    ……

    “公訴人”念完調查結果,便向藍禮告退,走下了證人席。

    杰諾斯·史林特面如死灰,他對自己家里有多少錢心知肚明,在真金白銀的證據面前,他根本無話可說。

    第二名證人,是一名守備隊東營的軍官。亞拉爾·狄姆,史林特曾經最忠實的手下。當著藍禮和所有旁聽人的面,他以參與者的身份獨家揭露了杰諾斯·史林特賣官鬻爵和克扣軍餉的“程序”以及一系列“規則”;同時還坦白了前者出錢買兇殺死意圖指控他的守備隊士兵,以及在紅堡內亂的前夜私自動用軍弩和守備隊士兵,試圖強行滅口守夜人首席后勤官艾格·威斯特的事實,并拿出了物證。

    自己人的叛變讓死氣沉沉的史林特終于有了些反應,他忽然意識到:敵人沒打算放過自己,而是追殺到法庭上來了。沒等亞拉爾說完,他便面目猙獰地破口大罵,指責亞拉爾的背叛,大叫著此事他也有份……試圖通過攀咬黨羽來進行報復,但很顯然:亞拉爾決意要向扳倒自己前老大的勢力交出這份投名狀,并坦然享受著赦免令的保護。在藍禮下令守衛讓史林特閉嘴后,第三個證人上場了。

    是一名艾格有些臉熟的商人,指控的罪名是史林特收取保護費,如若不交便擾亂經營。史林特對此的解釋是,這一切都是商人們自愿交的……這蒼白無力的辯駁引起了一片噓聲。

    第四個……終于輪到了妮娜,艾格頗感興趣地看著自己手下這聰明姑娘走上證人席,眼淚汪汪滿臉驚懼地說出了史林特曾強迫其隨他回家,她不從便示意手下用強的事。

    “如果不是艾格大人正好從谷地回來,并阻止了此事,我……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么……”眼淚在少女明亮的大眼睛中打轉,即使站在法庭上說著證詞,她都怯生生地不敢正眼去瞧史林特。艾格從來沒發現這看見自己都會臉紅的姑娘居然也是個戲精,如果不是知道這證詞明顯有所夸張,他幾乎會和王座廳里大半男士一樣生出沖上前去將妮娜摟進懷中安慰呵護的沖動。

    艾格還記得自己回到君臨那天發生的事,自己只是態度強硬地維護了妮娜一回,怎么現在到了她嘴里,倒像是自己及時趕到,大顯神威用武力阻止了史林特強搶民女似的?

    (這夸大事實帶有強烈主觀色彩的證詞,明顯是要把史林特往死里整,到底是妮娜自己的主意,還是提利昂臨走前的授意?)

    “放屁!我從來都沒動過用強的念頭,我是很客氣地在邀請!是你這臭丫頭給臉不要臉!”

    強搶民女,還罵人是臭丫頭,即使沒有坐滿,王座廳內還是小小地沸騰了一把。

    “安靜!”藍禮拍了拍椅子扶手,在法官席上大聲吼道:“杰諾斯·史林特,未經允許不得發言,你再這樣,我不得不讓人拿東西堵你的嘴里了!證人,本人以法務大臣和風暴地公爵之名,保證你的安全,繼續!”

    “在艾格大人的保護下,他對我的非分之想未能得逞,后來便又想了其它主意?!蹦菽纫桓北皇妨痔貒槈牧说哪樱屑さ爻{禮看了一眼,淚水一下從眼眶里滾下來,沿著蒼白柔嫩的臉頰緩緩滑落。她瑟瑟發抖地說道:“他抓了我的哥哥……尼爾,找人轉告我說——如果我當晚不自覺……洗干凈了去找他,便要把我哥哥吊死,后來的事情……藍禮大人您是知道的。”

    “放屁!我什么時候要吊死你哥……”

    “史林特!”藍禮勃然大怒,斷喝一聲阻止了犯人的發言。后來的事情他確實知道,如果沒記錯,還是洛拉斯來找自己,通過自己之手才讓面前這少女的哥哥獲釋的。當時只以為是提利爾家的什么人犯了法,沒想到竟是這么一回事。自己作為法務大臣,眼皮底下有人敢如此放肆,自己居然還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毫不知情,頓感臉上無光,愈發惱火起來:“行了,請證人下去休息,下一個是誰?”

    ……

    這就是輸家的下場。

    就像全副武裝的精銳游騎兵遭遇普通野人一樣,這場審判完全是一邊倒的屠殺——沒有轉機,毫無亮點和精彩之處可言。一個接一個的證人走上臺去,揭露控訴著史林特駭人聽聞的囂張行徑和瘋狂手段……提利昂雖然跑路了,但他早已安排好的計劃和布下的網卻仍舊在正常運轉。在這些證人里,有多少是守夜人產業及其盟友們的安排?又有多少在提利昂及投資了守夜人產業的王領貴族們授意下夸大了史林特的罪行?

    艾格不敢胡亂判斷,但絕不止妮娜一個。他最好奇的是,到底是守夜人產業的盟友本身意欲置他于死地,還是單純想替遇刺受傷的自己出氣?

    資本當真是猛獸,而史林特,這個不知道力量為何物的倒霉蛋,便不幸成了被這頭猛獸吞噬的第一個犧牲品。

    審判仍在繼續,但結果已經沒有懸念了。史林特起初還會為自己作兩句辯護,但很快發現……對自己的指控每個都拿得出人證物證,每一件事都確實是自己所為,只是無一例外地比真實情況夸大了三分,到最后。他已經像死了一樣縮在被告席上,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了。

    (這場審判沒自己什么事了。)看著敵人狼狽的模樣,艾格想道。幾天沒洗澡,身上難受得很,他決定:等守夜人產業的所有證人作證完畢,便提前離場,回家休息去了。

    但就在他剛剛生出要走這念頭的時刻,被告席上的史林特卻忽然抬起頭來,打斷了一名臨河門守備隊軍官的證言:“藍禮大人……夠了,夠了,讓他別再說下去,也別再叫下一個證人了,我認罪……我認罪!”

    “哦?”作為國王的弟弟,常年忙于結交貴族拉攏政治盟友的藍禮可能是七國有史以來最不愛管事的法務大臣之一,他正難得過一次法官癮,卻沒想到被告這么快就崩潰了,略微失望之余倒也樂得省力,于是低頭饒有興致地看著臺下的史林特:“還有幾項罪名的證人還未出庭呢,你是打算認下所有罪名?”

    “認,全認。我是一時糊涂,才會犯下如此多的罪行……”這場審判再進行下去自己必死無疑,史林特明白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他想到了自己的老相識,艾里沙·索恩:“我……要求披上黑衣,為王國服役以洗脫罪孽!請藍禮大人允許!”

    只要活著,便有希望,以自己的職位身份,到了長城便自動是軍官。篡奪者戰爭結束后有不少王領貴族和守備隊軍官被迫披上黑衣,自己認識的遠不止艾里沙·索恩一個……到了長城,以自己的手段本事,從頭開始交朋友建班底,三五年后,便又是守夜人軍團的司令,到那時候,自己要把所有債都找回來!

    “唔,你在牢房里,應該沒看到艾里沙爵士送來的尸鬼吧?!彼{禮嘴角翹起,想起了艾德·史塔克召集自己和諸多重臣一起去看的那鬼東西,他連做了兩天噩夢才擺脫陰影。如果那東西在塞外當真成千上萬,去那邊守長城還真不一定比死好多少:“長城守軍正缺人手,如果你決定好了,我自無理由駁回?!?/br>
    “等一下!”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審判即將提前結束,此案最終以史林特披上黑衣收場時,旁觀席上傳來聲響,一名黑衣男子站了起來:“我有話說!”

    ……

    第179章 殺人不見血

    包括法官、守衛、證人和被告,所有人都看向了突然發聲者。

    黑衣如此顯眼,而藍禮又在谷地平叛期間見過艾格,是以一下就認出他來——實際上,若不是艾格被首相逮捕,作為第一舉報人,他本來也該要出庭作證的。意外地愣了幾秒后,藍禮回想起自己是法官:“原來是我們的異鬼殺手艾格大人——允許發言?!?/br>
    “我,艾格·威斯特,以守夜人首席后勤官和總征兵官的名義,拒絕此人披上黑衣加入軍團的請求?!笨傉鞅俚穆殑帐翘摌嫷?,沒有獲得莫爾蒙的任命,但總司令在與自己分別時頒發的最初證明上確實委托自己征兵了,這里面的關系理起來就復雜了……誰要質疑,艾格會回答他——不嫌麻煩就寫信到長城去問吧。

    “守夜人軍團是個古老而榮耀的組織,不收這種毫無底線和原則的人渣!”

    ……

    小指頭的叛逃及其隨后搞出的第二次紙條事件,讓艾格深切地體會到什么叫“打虎不死,必留后患”。而與史林特因為妮娜的原因爆發的沖突,更是讓他親身體會到——與小人為敵有多么惡心。

    這種體驗,一輩子有那么一次就夠了。

    讓史林特如愿以償地跑到長城去搞事情?給他“一邊惡心瓊恩·雪諾一邊設計報復自己”的機會?想都別想!由于谷地平叛的關系,長城那邊自己已經有了一堆對頭,若還放史林特這種人跑過去,自己當真是親手培養掘墓人了。

    按理說,先讓史林特加入守夜人軍團,然后設法悄悄弄死才是最妥當的方案。但如此一來需要多費無數精力腦筋不說,這史林特貌似認識的守夜人還不少,一旦出現意外,麻煩無窮……艾格作短暫考慮后決定——自己這回,就光明正大地復仇,不怕懷疑!

    身為守夜人首席后勤官,守夜人產業的創立者,他不需要仁慈和寬容這種虛名,差點死在對方手里這等大仇,豈能說原諒就原諒?

    在混亂之夜從刺殺下逃脫的那一刻起,艾格就發誓:絕不再給這種小人傷害自己的機會。他不想做壞人,但在這個冰冷殘酷的世界中,好人只有比壞人更狡猾更兇狠,才能生存下去。

    史林特必須死,死掉的反派,才是最好的反派!

    ……

    “不收這種人渣!”

    艾格的聲音回蕩在王座廳里,擲地有聲,繞著石柱盤旋,久久才散去。

    放在之前,要是哪個守夜人當眾說出這番大義凜然的話來,絕對會引起哄堂大笑——守夜人軍團,不就是處理安置人渣的地方?垃圾站不收垃圾,豈不是國際玩笑……但在今日這法庭之內,卻是至少有一半參與者見過了艾德放在叛徒走廊底下用于展示的那只尸鬼;而當眾發言者又是頗為傳奇的“異鬼殺手”艾格·威斯特……時過境遷,這回他代表守夜人的表態,不但沒惹來嘲笑,反倒還引起一陣叫好。

    史林特這才發現艾格居然也來了法庭現場,作為守夜人產業的老板,贏家一方的首領……這個穿黑衣的混蛋居然親自跑來斷自己后路,也不覺掉價么!

    “艾格·威斯特,我日尼祖宗!老子這回當不了守夜人,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唔——”

    守衛聽不下去,直接把早就攥在手里的布團塞進了史林特嘴里,讓他沒了再污染大家耳朵的機會。

    “守夜人不懼妖魔鬼怪。”艾格站直著身子,幾天的牢獄生活絲毫沒磨去他首席后勤官的氣勢:“你變成鬼來找我,我便再殺你一回!”

    “慢著!”艾格的這番應答甚至引來了幾個男人的拍手叫好,就在大家第二次以為審判的結果已經注定時,又一個黑衣人——坐在艾格右邊不遠處的艾里沙爵士站了出來:“我活了這么久,沒聽說過哪條法律規定,守夜人軍團還可以拒絕加入請求的!”

    ……

    艾格皺眉望了一眼來自黑城堡的同僚。他知道艾里沙認識史林特,但并不清楚他們關系到底如何。這老刺猬到底是單純和自己作對,還是他和史林特的關系好到足以讓他當眾站出來救其一命?

    “這位又是誰,自我介紹下?”篡奪者戰爭發生時,藍禮還是躲在風息堡里的一個小屁孩,他壓根不可能認識這位曾經的君臨守備隊軍官,現在的黑城堡教頭。

    “在下艾里沙·索恩,大人?!?/br>
    “原來是艾里沙爵士。”藍禮其實不清楚這是誰,但聽說過這名字,也知道王領的索恩家族,假裝恍然地點點頭,看了看兩個持不同意見的守夜人,倒覺得有趣地翹起嘴角:“直接告訴我,你們兩個誰說了算吧?!?/br>
    誰說了算?艾格轉身面對艾里沙,帶著笑意問道:“艾里沙爵士,您在守夜人軍團中是什么職務?”

    “我是守夜人軍團的新兵教官,而艾格是首席后勤官,理論上來講,他的職位比我高,這一點我沒有異議?!卑锷骋稽c都沒上當,反而以退為進,高聲坦承這一點,化解了艾格以職位壓人的企圖:“但我質疑的是,守夜人軍官,到底有沒有‘拒絕加入請求’的權力。這和職位高低無關!”

    (機智的應答,但艾里沙爵士,你確定要和我耍嘴皮子?)

    艾格心中暗笑一聲,除了瑪格麗·提利爾這種不講邏輯道理偏偏又出生高貴讓人無處下口的瑪麗蘇外,單純辯論艾格還真不怕誰:“確實,從沒哪條法律說過守夜人軍團可以回絕加入申請,但同樣,也從來沒哪條說過不可以!在我來自的地方,有一句話叫做,‘法無禁止即允許’——如果法律沒明文禁止,便可以做。那么我認為,既然法律沒有規定我不可以拒絕,便是允許我拒絕!”

    ……

    艾格是在偷換概念,欺負的就是艾里沙頭腦靈活程度和文化水平都沒高到能和自己辯論的程度。“法無禁令即允許”,在邏輯上毫無問題,但需要劃重點的是——這句話僅僅適用于公民個體。稍有法律常識的人便知道該如何反駁自己,這句看似毫無毛病的話,還有對應的另一半:“法無授權不可為”!

    法無禁止即允許,法無授權不可為。

    這句話看起來前后矛盾,但卻代表著兩種情況,絕不能拆開拿出去到處亂用,前半句話保護個人,后半句話約束公權力——就像逮捕需要逮捕令、搜查需要搜查證、發動戰爭需要授權一樣,艾格現在發言代表的是守夜人軍團,他不是個人,該適用的是后半句——即:沒有莫爾蒙司令代表守夜人軍團的授權,他是沒資格開先河、以守夜人軍團的名義拒絕他人加入申請的!

    ……

    理論上是如此,但在這個世界里,有多少人能迅速理清這里面的關系并揭穿艾格的詭辯,然后迅速從正確的角度發起反擊?藍禮不能,史林特的嘴被堵住了,而艾里沙爵士漲紅了臉,半天也沒找到能拿來駁斥的話,最終只憋出來句:“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先例,這不合規矩!”

    “不,有先例!”艾格一秒都沒猶豫:“在守夜人建立的最初階段,只有弓馬嫻熟、身體健壯且至少會用一種武器的人才能加入……這不就等同于拒絕未經訓練的普通人?守夜人軍團屹立在北境之北,是為了對抗野人和人類天敵,保護七王國全體人民的安全……而咱們的史林特大人呢,瞧他那副粗野兇狠蠻不講理的性子和滿頭白發虛脫無力的模樣,到了長城,真不知道要派多少兄弟盯著他防止他繼續亂來才夠。就算他沒膽子胡作非為,我倒要問問,就他這副慫樣,是他保護我們,還是我們保護他???”

    “說得好!”艾莉亞拍手尖叫起來,沒人敢呵斥首相千金擾亂法庭秩序。

    艾里沙氣的胸膛起伏:“你這是公報私仇!”

    我就是公報私仇!艾格差點就把衣服扯開,指著肩膀上的箭傷把這句話吼出來,但這種爽快的念頭最終只在腦海里模擬了一遍,話到嘴邊卻完全變了樣:“艾里沙爵士,請注意你的言辭,你這是在誹謗攻擊上級!我到底有沒有這個權限,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須得由莫爾蒙司令來判斷。但他現在不在這里,幸好,法務大臣是七國律法界的最權威者,藍禮大人,我請您來定奪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