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日 第58節(jié)
因此最近一段時間本杰明在工作空隙進行了瘋狂的社交。他開始熱衷于和工作伙伴聊天,以工作內(nèi)容為切入點再隨意聊到天南地北,特別注意與對方在電腦上聊天和面對面聊天的差別。 第79章 1月(5) 本杰明差點因為沉迷聊天而耽誤工作進度, 只得加班加點地趕,搞得整個人疲憊不已,再加上找人方面始終沒有進展, 更愁得覺都睡不好。他有心想找聯(lián)絡人再問問其他線索, 但最早與他聯(lián)系的代號為“丁香花”的特工已經(jīng)回國, 現(xiàn)在除非必要情況,只能被動等待新的聯(lián)絡員主動接觸他。 本杰明心下還是奇怪, 對方付出那么大的代價只是讓他尋找一個人嗎? 對方說得含糊其辭,想必是他們也不清楚,而根據(jù)給出來的信息也判斷不出來那個人的獨特能力和重要性, 但總歸是了不得的人物吧。如此一來, 倒是可以排除公司里的普通員工呢, 嗯, 一些能力平庸的同事也給去掉,某些趨炎附勢、巴結老板的小人同理排除…… 本杰明根據(jù)個人喜好刪刪減減,懷疑范圍也沒多大了。 這天中午, 本杰明在公司餐廳端著午飯找座位,心里惦記著事,沒留意身后, 轉個身和人撞一起去了。 “對……對……不起!”被撞的那個倒是先道歉。 本杰明下意識接道:“沒關系。” 那人沖他靦腆地笑笑,到角落里獨自一人坐下吃意面。 “原來是這個小結巴啊, 我就說誰脾氣這么好。”本杰明自言自語,忽地一怔,眼神發(fā)亮。 剛那人叫鮑勃·泰勒, 三十多歲, 因為總是低眉聳肩在視覺上更顯得年紀輕,實則上智商高、專業(yè)能力強、夠?qū)W? 有多個博士學位在手,現(xiàn)在是他們公司最重視的密碼破解量子計算機項目的負責人之一。本杰明對他的本事是服氣的,但這人平時存在感并不強,他是個結巴,話說從小不利索,性格也隨之變得內(nèi)向,談論起工作內(nèi)容因為涉及到太多晦澀的專業(yè)術語,更是寡言少語。只有在網(wǎng)上用文字交流,他才會滔滔不絕地展露他卓越的學識。 這個人,本該是本杰明聽到網(wǎng)絡與現(xiàn)實差別較大這一形象側寫時最先想起的,但鮑勃是結巴,文字溝通與語言溝通存在巨大差異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以至于本杰明篩選完全公司的人才冷不丁意識到鮑勃才是最符合華國特工描述的人。 雖然對方說那個人應該是在網(wǎng)上借助某種智能軟件,與鮑勃的情形略有差別,但本杰明還是把這一發(fā)現(xiàn)當做階段性成果給送出去,反正那個特工說只要有懷疑對象就可以向上匯報,他的國家會針對性的進一步調(diào)查。 當天晚上回家,本杰明讓妻子明早戴一頂紅色的帽子和絲巾,妻子困惑,本杰明只說:“最近工作不太順利,你戴紅色的給我轉運。” 妻子便不再言語,一個走在時代尖端的量子科學專家居然迷信,聽上去有點不可思議,但她翻過丈夫書架上一本早期科幻小說《高堡奇人》,里面大大小小的幾個人物還都喜歡用華國古老的典籍《易經(jīng)》來指導行動呢,她還知道丈夫?qū)|方一些地府的神話很感興趣,如此一來,在心情煩躁時迷點無傷大雅的信也算不了什么,妻子愿意順從她的丈夫。 紅色的帽子與絲巾,只是他要開始傳送消息的信號,隨后才是重點內(nèi)容。 第二天,妻子戴上紅色貝雷帽、圍上紅色圍巾,為此還配了一套合適的衣服。第三天,妻子又應他的要求戴上黃色的帽子和絲巾,隨后是連續(xù)三天單獨的黑色帽子或絲巾,然后是一天同時戴上黑色帽子與絲巾,接著后一天丈夫又要求同時戴上紅色帽子和紅色圍巾,再之后,丈夫不再對她的著裝提出要求。 如此,消息便送出去了。 這是一早那個丁香花特工與他約好的暗號,僅限于傳遞懷疑的人名,太復雜的消息就無法通過這種手段傳送。 當他讓妻子同時戴上紅色帽子與絲巾,便代表他要傳送消息,對方請注意查收,接著是以“紅黃藍白黑”五種顏色作為基礎色,五色一輪地去循環(huán)對應26個字母,簡單來說,紅黃藍白黑分別代表著abcde,也分別代表著fghij/klmno/pqrst/uvwxy/z。 本杰明要把鮑勃·泰勒這個名字告訴華國隱藏起來的特工,只要把姓名首字母b·t傳遞出去即可,如果首字母縮寫與公司其他人相同還會加上中間名。b對應的是黃色,且b在第一組五字母里,一次就能結束表達,于是同時戴上黃色帽子和絲巾,既表示b也表示這一個字母結束,而t對應的是黑色,在第四組五字母里,因此要連續(xù)三次只戴單獨的黑色帽子或者絲巾,第四次同時戴上黑色帽子和絲巾,表示這一個字母終于結束了。 兩個字母都表達完,再戴上紅色帽子與紅色圍巾,表示這一次信息傳送結束。 前后花了七天時間,只說了b和t兩個字母,效率實在低下,但不得不說,還是很好記且挺安全的。 當時華國特工與本杰明接觸得很倉促,來不及布置復雜的聯(lián)絡方式,至于無線電收發(fā)機一類的科技產(chǎn)品在如今的緊張時刻更是不頂用——因為三十二日各個國家已經(jīng)在嚴密管控來源不明的無線電信號,只好用這雖然信息量差但好記又安全的五色密碼來傳送消息。 而且本杰明妻子是漂亮的歌劇女演員,本就打扮得花枝招展,衣帽柜里更是擺滿了五顏六色的帽子、絲巾等物品,打扮起來根本不會惹人注意。本杰明想,也許那個特工也調(diào)查過這一點,才想到在他妻子身上做文章。 而接受信息的人本杰明不知道在哪,或許就在他家附近,每天清晨在他妻子去上班的時候會在謳歌窗戶里拿望遠鏡觀察,或許就是他妻子歌劇院的售票小姐、胖胖的保安、賣爆米花的大叔、每天來捧妻子場次的狂熱粉絲,甚至可能他妻子也被策反了也說不定,反正本杰明無須知道。 結束了一小樁心事,本杰明想著過去幾天的行為,不免覺得好笑。在科技飛速發(fā)展的今天,居然還是用的那么樸素傳統(tǒng)的密碼系統(tǒng)。由此更是證明了本杰明一直以來的想法,把大量的頂尖人才、設備、時間耗在密碼破解上實在是一種浪費。你拼了命地設置防火墻,我拼了命地去破解,你提高一點,我也要提高一點,來來回回競賽,不停拉鋸,期間投入巨大的人力財力,如同投入到磨盤里,相互對沖、無謂消耗。 本杰明不是不懂先機、情報之類的東西,如果能早點破解對方的安全系統(tǒng),哪怕只早一天,也可能會使得一場戰(zhàn)爭發(fā)生翻天覆地的改變。但站在整個人類的角度看,本杰明還是覺得浪費。也無所謂了,戰(zhàn)爭本身就是一種浪費,更何況戰(zhàn)爭的衍生品。 在資源緊張的時候,恐怕還有一些人會感謝這種浪費人口的行為。兔子多了,狼群會壯大,然后兔子減少,狼群隨之減少,自然用一只無形的手在控制生態(tài)平衡。用人來消耗人,似乎也是自然的一種手段。如果發(fā)動戰(zhàn)爭的人,都承認是自然的奴隸,本杰明又能說些什么呢。 但本杰明偶爾會為他聽到的地府、陽壽、陰壽一類的東方概念而著迷,在東方傳說里,人死了后靈魂會歸入陰曹地府,然后根據(jù)生前種種賞善罰惡,大惡人打入十八層地獄,而善人,就再根據(jù)功德授予年份不等的陰壽。有了陰壽的鬼會好好生活在地府,住在親人燒的房子,有親人燒的紙人照顧,用著親人燒來的紙錢,一切快快樂樂、無憂無慮,要是陰壽夠長,還能夠在投胎之前等到后代親人,再好好團聚一次。 如果地府陰壽真的存在,如果人都知道死后是對生前的一段延續(xù)和評判,也許會更平和地對待每一個生命。 傳說終究只是傳說,可本杰明想,如果科技發(fā)展到一定程度呢?發(fā)展到,計算機能模擬人類錯綜復雜的神經(jīng)元系統(tǒng),能夠為腦電波提供載體,能夠……建造一座電子地府。 在人死時,設備接收那人即將消散的腦電波,在接受的同時,對腦電波進行分析,此人生前一切善惡都無處隱藏。作惡多端的,靈魂丟去電子火山里炙烤,再一鍵銷毀,便是徹底的死亡了。但行好事的,給他一座美麗的電子莊園,讓他在虛擬的電子地府感受對他而言無比真實的生命,這就是陰壽。親人在電腦前點一點,就送上一捧鮮艷的不會凋謝的花。 把電子地府交給智能ai來運行,任何活著的人不得插手死后的電子世界,那里是地府,也是凈土、是樂園,是最公平公正的地方,是對人活一世最好的交代。再卑微的生命,在電子世界里都可能得到最崇高的敬意。 本杰明浪漫而純真地幻想著,那些都是很遙遠很遙遠的,遙遠到像一個裹著獸皮沒有語言的原始人幻想著能靠雙腳一步步走到天上那顆最亮的星星上去,想必那顆星星有著吃不完的果子和不會反抗的野獸,四季溫暖如春、黑夜如晝。 盡管遙遠,但總得有人,往那個方向走上一步啊。量子計算機的發(fā)展使得本杰明天真的幻想有了一絲成真的可能,他愿意走走看,哪怕他窮極一生也沒跨出一步,但也要努力用手指為后面的人指出那個方向。反正都是在無謂消耗,他還是更愿意把生命浪費在想浪費的地方。 嚴飛把新搜集的joker懷疑人員名單送到羅彩云辦公室的時候,羅彩云正在看a國的晚間新聞,屏幕里,一個臉帶橫rou、兇相明顯的警察在高談闊論地接受采訪,他近日連立奇功,升遷不斷。 嚴飛也看了眼:“就是這個人發(fā)現(xiàn)的丁香花,還派人暗中跟蹤過,如果不是沒有找到實質(zhì)性證據(jù)恐怕就會當場逮捕丁香花了。丁香花回國后跟我詳細匯報過具體情況,不過他至今不清楚他是如何暴露的。丁香花我了解,他行事謹慎、膽大心細,安插進a國近十年,拉攏了多位議員,一直密不透風來著。而那段被懷疑的時間里丁香花并沒有執(zhí)行任務,也不知道是哪里露了馬腳。把他撤回來真的可惜了,不然大有作為。” “他是一個極端種族主義者。”羅彩云指的是屏幕里那個目光桀驁的a國警察。 “是的。”嚴飛說,“他以前就發(fā)表過不少偏激的種族言論,在他的轄區(qū)內(nèi),一些少數(shù)種族生活得不算順心,尤其是地位相對高的少數(shù)種族人員,經(jīng)常會在法律允許的底線上遇到他的為難。這個人語言上雖然偏激,但做事卻從不違法,讓人挑不出錯來,是個難搞的人。” 嚴飛無奈地苦笑:“丁香花的住宅正好在他的轄區(qū),作為一名黃種人,卻與不少上流人士交好,估計也是他的眼中釘。我和丁香花猜測,是不是僅僅是他看不順眼才一直暗中盯著丁香花不放,這才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 羅彩云想了想說:“根據(jù)情報總結,他針對少數(shù)種族的實績井噴,是在去年五月之后。” 嚴飛挑眉:“你是想說他也是三十二日者?在三十日里搜集的情報?這么說倒能解釋為何丁香花悄無聲息地就暴露了。畢竟在三十二日那樣的環(huán)境里,饒是丁香花也經(jīng)不起那般用放大鏡慢慢查探。” 羅彩云感慨道:“三十二日真是給我們的諜報工作添了不少麻煩啊。” 現(xiàn)實中,如果有人懷疑丁香花是華國特工,總要想方設法搜集證據(jù),例如潛入丁香花的住所或者常去場所,然而這些行為自然會被丁香花留下的隱蔽后手察覺,然后更加謹慎,手頭上的任務也會立即停止。但對方要是在三十二日著手,哪怕是把丁香花的家都給拆成原子級別,丁香花也還是一無所知,何談防備。如果這次不是丁香花這樣的頂級特工,再加上靠運氣偶然察覺到有人跟蹤,恐怕會被無聲無息地摸底,一條好不容易經(jīng)營起來的情報鏈估計會被對方反利用,屆時損失難以估量,還成了那個極端種族主義者升官發(fā)財?shù)奶つ_石。 “但他也太高調(diào)了吧,不怕被暗殺嗎?”嚴飛點著屏幕上那人狼一般的綠色眼睛。 “或許是a國故意的呢。”羅彩云手指交叉托著下巴,不禁感到一絲疲倦,“三十二日是沒辦法向大眾隱瞞太久的,勢必有一天所有人都會知道三十二的存在,就像知道地球有南北極那樣不得不當做日常來接受。但大眾到底怎么看待三十二日呢?會不會引發(fā)群體恐慌?這些課題我們已經(jīng)有社會學家在專門研究了。這個人可以說是a國的應對手段之一,是他們官方推出的三十二日代言人,現(xiàn)在就在借助新聞輿論造勢鋪墊,他們會讓民眾知道,官方有警察在三十二里存在,他們在三十二日里依舊是權威,維護秩序、掃除罪惡,并借助三十二日拔除了不少危害國家的毒瘤。這樣民眾對三十二日的觀感便是積極的,政府依舊是可以信賴的。” “官方形象代言人嗎?”嚴飛笑了下,“一個極端種族主義者……” “是啊,極端種族主義者。” 嚴飛和羅彩云對視一眼,都感知到了對方言下未盡之意。 “信任,還是信任危機。”羅彩云最后嘆息一聲。 現(xiàn)代科技和社會制度交叉組成的監(jiān)管手段,在三十二日面前統(tǒng)統(tǒng)失去效用,致命的是三十二日里又橫流著數(shù)不清的利益與欲望,于是那些本就戴著隱形鐐銬的所謂自由、平等也不能大把大把地撒出去了,沒有人值得信任,沒有人值得一個國家去托付,隔著肚皮的人心又隔了一個三十二日,所有關于信任的判斷都無可奈何地退回到一個古老樸素的觀點,不一定對,但總沒大錯。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第80章 32日(35) 嚴飛說起此次來找羅彩云的主要目的:“a國也在大力追查joker的蹤跡。” “應該的。”羅彩云說, 這也是他們對外放出一部分joker信息的原因,只有更多的國家注意起來,身為頂尖駭客的joker才有可能從漫無涯際的互聯(lián)網(wǎng)中某個黑暗角落里曝光。 羅彩云嘗試過聯(lián)系joker, 想必其他國家也有這種心思, 三十二日里的三十二日社區(qū)上就有不少直接喊話joker的帖子, 但除非是必要問題或者關于網(wǎng)絡的求助,否則joker從來不回復, 除了對易阿嵐表露過一丁點私人情緒外,他再無意與人發(fā)展交情,更無意與哪個國家官方代表走得近一點。這種態(tài)度讓人暫時心安, 但絕無法永遠心安, 尤其是在他援救易阿嵐過程中展露出來的驚人力量已經(jīng)足夠每一個國家為之緊張。 讓joker從幕后走到臺前, 這是必然。 “他們追查的思路還是三十二日第一次出現(xiàn)時, 網(wǎng)絡上對三十二日相關關鍵詞的全球性屏蔽。無論當時joker做得多么嚴密,但倉促之間還是在互聯(lián)網(wǎng)里留下了蛛絲馬跡,線索最終指向應該是a國國境內(nèi), 和我們查到的差不多。只不過我們查到這一步無法再繼續(xù)深入,在別國境內(nèi)肆意侵入互聯(lián)網(wǎng)太容易陷入外交糾紛,但a國政府沒有這個顧慮, 想必只是時間早晚問題,他們應該能鎖定joker最初發(fā)出屏蔽指令的位置范圍。” 羅彩云拿起嚴飛帶來的那份文件, 文件顯示目前joker的懷疑人選為七個,其中四個在a國,另外三個分別在b國和d國。雖然線索已經(jīng)指向a國, 但不能排除joker并不是個人而是一個組織的可能性, 所以不在a國的其他懷疑對象也不能輕易忽略。 羅彩云掃了幾眼說:“如果我們能趕在a國之前發(fā)現(xiàn)joker真身是很好,但也不必強求, 不能太冒進而讓諸多特勤人員陷入危機。反正a國尋找joker的行動是被全球矚目的,哪怕找到了,他們也不能將joker悄悄隱藏為自己所用,他們必須向國際交代。” “行,我知道了。” 嚴飛想了想又說,“離下一次三十二日也沒有幾天了,易阿嵐還是沒交待,怎么處理?” 羅彩云也感到頭疼:“三十二日里就先讓周燕安把他控制住吧,不能讓他接觸手機、電腦等智能機器,其他的就溫和對待,爭取感化他。” 嚴飛點頭:“經(jīng)過這一個月的審問,我倒是發(fā)現(xiàn)易阿嵐意志力堅韌得可怕,別看著平時溫溫柔柔的,像水一樣任人拿捏,但想改變他固執(zhí)起來的念頭也像改變水的形狀一樣,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羅彩云看著他笑:“咱情報部聲名遠播的嚴副部長要想讓人開口,會沒有辦法?” 嚴飛也笑:“有些手段不適合用在公民身上嘛。” 又一次三十二日步步逼近,事先針對部署、力求把三十二日里的事態(tài)變化控制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圍內(nèi)已經(jīng)是各國慣例。 a國為三十二日專門隔離出來的議事廳內(nèi),一位負責人將寫了幾個地點的指示交給一位三十二日者,叮囑道:“這是我們國內(nèi)幾處重要的超級計算機和量子計算機所在地,你這次主要是去查看一下有沒有人在里面活動過。對了,記得隨身攜帶武裝,如果有人,又溝通不了的情況下允許你射殺他。如果沒有人,就毀掉那些超級計算機。joker就算再神通廣大,也只是一個趴在電腦前的普通人,沒有足夠的帶寬和算力,他也做不了太多事的。” 北山市,1月31日晚,三十二日者、物理化學小組、生物醫(yī)療小組等數(shù)十人都聚在燈火明亮的圓形大廳。 和以往相必,這次少了易阿嵐。易阿嵐還在審訊室,他的對面是盯著他的嚴飛和陳汝明。 被緊急事務組明面上招納的三十二日者就那么幾個,少一個十分醒目,但大家好像都當做不知道一樣,若無其事做著自己的事情。 孟起注意到周燕安保持沉默地坐著那里,只等時間到了,再躺到床上,讓身上纏滿傳感設備。他本就不是活潑的性子,但此時的他卻沉悶得讓人有些心驚rou跳。 而肖昊,沒抑制住不自然的緊張。或許是因為他在機關單位習慣了謹小慎微,在他心底對易阿嵐的消失已經(jīng)作出了各種極其可怕的猜想,但他只是力求不要好奇、不要禍從口出。 孟起受不了這種奇怪的氣氛,徑直往羅彩云那里走過去。 物理化學小組長正站在羅彩云面前:“我想知道前幾次他們在三十二日里到了哪些地方、做了哪些事,我們需要綜合一些數(shù)據(jù)來驗證我們的猜測。” 羅彩云問:“什么猜測?” “沒有一定的數(shù)據(jù)之前,我覺得還是不要胡亂說得好。”小組長很嚴謹。 羅彩云沉吟一會兒:“需要具體到什么程度?” “最好事無巨細,如果你怕泄密的話,可以安排人貼身監(jiān)視我和我的幾個助手,我們自愿放棄任何隱私,以此來保證不會泄露出軍事機密。” 羅彩云察覺他語氣里前所未有的鄭重:“那些東西對你們的研究很重要?” “可能沒有任何用處,也可能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了。” 羅彩云終于答應了:“行。” 她看向走過來的孟起:“有事?” 孟起有話直說:“易阿嵐呢?” 羅彩云回:“他在別的地方。” 孟起毫不畏懼地直視著她:“他是安全的對吧?” “當然。” 孟起點點頭:“那就行了。”他轉身離去。 當易阿嵐再次看到周燕安近在遲尺的臉,還是相當?shù)幕秀保敲嫒荼澈蟮挠乃{天空和密密星辰都快暈眩成梵高筆下流淌的星空。 是冰冷而堅硬的觸感捉回了他的清醒。 他聽到咔的一聲,低下頭,一副金屬手銬已經(jīng)將他的雙手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