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日 第49節(jié)
周燕安在第二天清晨打電話給肖昊。 “我一晚上沒合眼, 就盯著衛(wèi)星屏幕看!”肖昊激動地說。 周燕安嗯了聲:“沒異常情況吧?” “沒有,半個地球都黑洞洞的。” “行。”周燕安說,“我和易阿嵐現(xiàn)在在中溪市, 你多注意這附近的情況。” 肖昊震驚了:“誒?誒?易阿嵐沒死?” “沒有啊, 怎么了?” “沒沒沒!沒事就好!”肖昊后怕地拍拍胸脯, 仔細一回想,好像周燕安的確沒說過易阿嵐死了, 害得他倒是提心吊膽一晚上,以前所未有的盡職盡責來彌補罪過。哼,這肯定是周燕安故意的, 果然這些人最會玩弄人心。 周燕安思來想去, 還是決定今天不繼續(xù)執(zhí)行任務了。 他不清楚那些導彈為何會精準地射向中河市陸軍基地。 也許是因為他們的行程被泄密, 也有可能某一方同樣有衛(wèi)星相關(guān)的人才, 通過衛(wèi)星發(fā)現(xiàn)一架直升機載人進了軍事基地,哪怕不知道在干什么,也能推測出那絕對不是普通人、而是于國家舉足輕重的三十二日者, 所以實行了精準打擊。 無論是哪個原因,都不能再次冒險,把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旦坐飛機離開地面復雜建筑和各種雜波的遮掩, 很容易被衛(wèi)星或雷達發(fā)現(xiàn)并跟蹤。 “額外假期。”周燕安對易阿嵐說。 易阿嵐笑:“就當是陳汝明誆我一張休息日轉(zhuǎn)送卡的補償。” 他們在避難所也無所事事,便隨便地看看電影, 聊聊天。 傍晚時分,周燕安和易阿嵐出去了一趟,街上已經(jīng)有一些難聞的氣味, 風中攜帶的灰塵墜落, 垃圾桶和下水道的污穢沒人處理在發(fā)酵,家里放著的食物腐爛發(fā)霉, 斷電后的冰箱也在滋生著細菌。這個美麗的世界終于開始顯露出人類減少之后的種種弊端。 期間,孟起還打來一通電話:“可以說嗎?你們都沒事吧?” “沒事。” “有這兩個字就行了。”孟起的話里多少有些埋怨,“昨天看你那么匆忙,離開之后就再沒有消息,我還真是替你們擔心了好久。就算要保密,也可以報聲平安吧。” 周燕安笑了笑:“多謝了。” “或許你沒把我當自己人,但我覺得,我們至少算是同伴吧,畢竟這個世界人那么少。”當孟起透過射電望遠鏡看到遙遠的星系時,更覺得如此。這個宇宙人都那么少,不知道人類何時才能認識到自身其實無比孤獨,因此你所遇見的每一個生命都彌足珍貴。 孟起說完主動掛斷電話,他可不想讓人覺得他在打探周燕安因何事離開、現(xiàn)在在干什么。 十一月三十二日在難得的平淡中過完。 周燕安看著時鐘,即將回到正常世界。他知道,在此之后的日子,無論如何都無法恢復平淡了。 分隔三地的四人同時在事務組實驗大廳中央的鐵架床上醒來,醫(yī)務人員把他們身上的儀器貼片一一揭走。 肖昊撇嘴,委委屈屈地開口:“我……” “去會議室說吧。”羅彩云攔住了他。 孟起留下來和天文學專家小組進行溝通,周燕安、肖昊和易阿嵐則一起去了保密性極強的會議室。 “又出事了?”羅彩云幾乎可以肯定,因為周燕安的臉色很沉重。 肖昊老老實實地陳訴他如何看到偵察衛(wèi)星的導彈來襲警告,如何因為緊張看錯了坐標地址,如何嚇得落荒而逃而忘了提醒真正受害的易阿嵐。 現(xiàn)在易阿嵐就好生生地坐在他們面前,他沒因為自己的失誤犧牲,這讓肖昊感到放心,便主動交代,爭取坦白從寬。 事務組的四位組長臉色都嚴峻起來,被境外導彈襲擊無疑是件很嚴重的事情,若是處理得不當,容易引發(fā)難以預料的連鎖反應。 聽肖昊匯報完導彈的發(fā)射地址,羅彩云便讓肖昊回去休息。 肖昊狂喜,居然一句批評都沒有,一顆心這才徹底落地,回去安安心心地睡了個好覺。 其他人倒是整夜難眠了,羅彩云問易阿嵐:“你那邊是什么情況?” “導彈襲擊的時候我正好在機房,躲過一劫。”易阿嵐說。 “中河市陸軍基地總機房在地下五層,有著不遜于避難室的安防,可以抗核打擊。”陳汝明適時解說,轉(zhuǎn)頭問易阿嵐,“你從逃生通道離開了嗎?” “逃生通道也因為導彈襲擊堵住了。” 易阿嵐這句話一出,會議室的氣氛陡然凝重起來。 陳汝明神色立變:“你被困在基地里了?” “也沒有。”易阿嵐搖搖頭,“我出來了,現(xiàn)在和周燕安在中溪市,不知道接下來要怎么做了。” 羅彩云、陳汝明、嚴飛、盧良駿四人盯著易阿嵐的眼光都有點古怪。 “你怎么逃脫的?” “joker。”易阿嵐說,“是因為joker。” 易阿嵐從那驚悚的咔噠咔噠聲開始說起,提到幾張救他出來的a4紙,直到穿著外骨骼爬出爆炸大坑。 羅彩云感嘆:“匪夷所思。” “你怎么敢冒險的?”陳汝明瞪著易阿嵐,“你對數(shù)據(jù)計算并不是一無所知,你應該知道joker說的那個辦法需要多少數(shù)據(jù)、多大的計算量才能做到讓你成功逃生?首先,是對陸軍基地的硬性了解,包括建筑尺寸、墻壁用料及其堅固度等,好吧,這還不算難,他能和你進行對話,就說明他成功黑進到了基地的網(wǎng)絡系統(tǒng)里,拿到原始設計圖很容易。那么基地附近的土質(zhì)情況呢?不同導彈的具體當量呢?它們的精確數(shù)據(jù)都散落在不同的角落里。在這些條件約束下,對于導彈的精準性也有了極高的要求,落地誤差不能超過十米吧?現(xiàn)在不論什么國家的導彈都做不到把誤差控制在十米以內(nèi),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joker在短短時間內(nèi),不僅要收集到所有的相關(guān)信息和數(shù)據(jù),還得改進導彈的運行系統(tǒng),在硬件固定不變的前提下,只剩下快速寫出新的算法提高制導效率這一種辦法。注意,我在這里說的精確度不是命中圓概率這種東西,而是說哪個點就哪個點的精準性,他可是要救你,而不是殺你!” 盧良駿玩味地笑:“joker是什么?是神嗎?” “不一定是現(xiàn)場寫。”羅彩云沉吟,“也許那人就從事這類行業(yè),他們團隊早就研發(fā)出了更為先進的算法。所以能快速挪用到我們的導彈上而已。根據(jù)肖昊說的我國境內(nèi)的導彈發(fā)射地址來看,我們都知道那處的中程彈道導彈配置的都是最先進的慣導組件,星光制導的硬件也無可挑剔,如果換上更好的算法,大大提高精準度是很有可能的。再加上那天天氣不錯,又沒有人為干擾,衛(wèi)星輔助制導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更何況還有幸存者偏差的概率因素在,這一切都是人力可以勝任的,不要神化joker。” “比起討論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到底可不可能,”嚴飛說,“難道不是應該更擔心joker像進自家的后花園一樣,在我們國家各大軍事基地的系統(tǒng)內(nèi)來去自如嗎?我現(xiàn)在懷疑易阿嵐的工作還有沒有意義,所有的機密數(shù)據(jù)可能早被人看光了。joker到底是什么人?男人女人?年齡大小?什么國籍?” 他看向易阿嵐。 易阿嵐搖頭:“我不知道,他從來沒透露過這方面的信息。” 嚴飛問:“他為什么救你?” 易阿嵐說:“他說我是他互聯(lián)網(wǎng)世界的第一位居民,也是目前唯一一位居民。” “哦,這個該死的理由。”嚴飛顯然很難相信。 “你怎么敢冒險的?”陳汝明又問一遍,他似乎對此耿耿于懷。 易阿嵐只好說:“我那時候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只好賭一賭。” “為什么要賭?”陳汝明追問,“躲在避難室不好嗎?一邊是躲在避難室,百分百存活,只是失去三十二日內(nèi)的自由,另外一邊是冒著死亡率百分之八九十以上的風險逃脫基地,我不覺得這兩者在天平上能不相上下,是需要人下狠心去賭的。” 易阿嵐怔怔,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他,怎么知道不需要?”羅彩云示意陳汝明不要那么激動,“阿嵐也許只是被嚇到了,并沒有完全考慮清楚危險性,所以那么做了,無知者無畏嘛。好在結(jié)果是好的。” 嚴飛再次開口:“喂,大家有想過joker這個人的威脅性嗎?有三十二日的加成,這個世界在他眼中都是透明的吧?” 盧良駿充分發(fā)揮他以往“什么都敢瞎編”的詐騙犯罪行為的處理經(jīng)驗:“唔,joker一直想說建立一個互聯(lián)網(wǎng)烏托邦世界,那joker救易阿嵐也許只是想要幫手?在現(xiàn)實中,利用網(wǎng)絡入侵cao控全世界的武器系統(tǒng),對著各國政府狂轟濫炸,到時候全球各地都群龍無首、一片混亂,joker再利用他的優(yōu)勢振臂一呼,要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全新形式的互聯(lián)網(wǎng)國度,很多人都會同意吧?不同意的就炸死。” “這當然得考慮。”羅彩云沒把盧良駿的話當做無稽之談,“事實上我們也一直在查找joker的存在,只不過一直沒有大的進展。我相信,如果joker真的有那么大神通,該著急的不僅僅是我們,他所屬的國家也不會真的放心他。所以他但凡冒過頭、表露過異常,就不會被忽略。而在那之前,我們也實在沒什么好辦法了。” 羅彩云眼看天光泛亮,總結(jié)道:“周燕安,易阿嵐,你們倆先回去休息吧。導彈襲擊的事我會立即寫一份報告送上去,這絕對算是一件嚴重的外交事件,后續(xù)的應對和處理可能相當棘手。” 易阿嵐和周燕安離開,剩下的四人卻沒有就此散會的意思,沉默就像窗戶外魚肚白的天色一樣蔓延開來。 是盧良駿率先打破寂靜,提出他們都不愿意提的話題:“剛才我們一切討論的前提都是相信易阿嵐說的是真的,現(xiàn)在是不是該聊一聊如果他說的是假的該怎么辦?” 第66章 12月(2) 羅彩云說:“那就來說說大家為什么會懷疑易阿嵐在說謊吧, 是哪個細節(jié)暴露了嗎?” 盧良駿說:“不知道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易阿嵐比很多普通人都要鎮(zhèn)定得多。以前都是和你們這些訓練有素的特種人士混在一起,倒沒那么顯眼。但由于這次多了肖昊這個小胖子, 對比一下子明顯起來。肖昊只是因為導彈可能經(jīng)過他所在的地點, 就嚇得屁滾尿流, 直到剛剛情緒還十分激動。反觀易阿嵐呢,如果他說的是真的, 兩顆導彈都落在他頭上了,他居然還敢再次冒險,讓第三顆導彈救他出去?這心思素質(zhì), 不是一般人啊。” 羅彩云笑了笑:“這個問題我其實咨詢過我們的心理顧問溫玉生, 他也說過在幾次接觸中, 易阿嵐表現(xiàn)得的確相當沉穩(wěn)平靜。這是因為一些抑郁癥患者比普通人更能承受巨大的群體性災難, 例如世界末日一類的。可能是因為他們平日里就不停地在感受痛苦,突然降臨群體災難,他們既能被動解脫, 也不用懷有對親友的愧疚,對世界更無所留戀,反倒沒有那么絕望了。說起心理狀態(tài), 生活平淡幸福美滿的肖昊顯然比易阿嵐健康得多,也就脆弱的多。有部電影叫《憂郁癥》, 講的就是這回事。患有憂郁癥的meimei在生活中一團糟,積極生活的jiejie、姐夫都鼓勵她振作起來。然而當確定一個小星球即將撞擊地球時,姐夫自殺, jiejie終日惶恐不安, 抑郁的meimei倒更從容地迎接世界末日。感興趣的話你們可以私底下了解一下。” “好吧。”盧良駿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按這個道理, 我們的事務組應該大量招收抑郁癥患者才對。” 嚴飛說:“這也許是易阿嵐被迫面對三十二日時心理素質(zhì)強大的原因之一,但不構(gòu)成易阿嵐冒險行為的理由。因為想方設法逃出被困的地底其實是一種相當積極的主動行為,除非他覺得兩顆導彈居然還沒把他炸死,太過分了,他一定要尋死。但我看不出來,他有不想活的念頭,我甚至覺得……他很想好好地活下去,活得更開心快樂一點。” “如果是假的,那什么新導彈算法就能說得通了,根本不存在那回事。我還是很難相信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能找到新的算法應對那么復雜的環(huán)境。作為信息安全部的部長,不是我不愿意包容新技術(shù)、承認別人的進步,只是,這實在有點匪夷所思。”陳汝明眉頭皺緊,“問題是,易阿嵐為什么要編造這么一個離譜的謊言出來?” 嚴飛說:“目的不清楚,可能是配合joker。我們應當看得出來,易阿嵐并不反感joker。” 盧良駿問:“那導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燕安和肖昊對此是否知曉呢?他們有在配合易阿嵐說謊嗎?” “懷疑周燕安對我們有所隱瞞,實在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我倒更傾向于他說的都是他眼見的。而肖昊不擅長隱藏情緒,他的所思所想都像氣象衛(wèi)星的云圖那樣明明白白地呈現(xiàn)在他臉上,哪里刮風哪里下雨都一清二楚,他沒有說謊。那么剩下一種可能,是易阿嵐單方面欺騙了周燕安和肖昊。” 盧良駿提醒:“肖昊不在現(xiàn)場,是通過衛(wèi)星看到的。” 嚴飛自嘲一笑:“欺騙電子眼球可比欺騙人眼容易得多。易阿嵐只要在兩顆導彈落地之前就穿好防爆服和外骨骼,從大門大搖大擺地走出去,躲在一個衛(wèi)星看不到的角落就好了。等第三顆導彈砸出一個大坑,他再跑過去在坑邊躺倒,就成了周燕安所看到的場景。至于衛(wèi)星,只要joker把易阿嵐走出來的畫面抹除,再用那之前任何一段時間的圖像覆蓋這段時間就行了,要知道,三十二日后,軍事基地的外面圖景一直是一成不變的,動態(tài)視頻也像靜止的圖片,附近沒有參照物來顯示時間的先后順序。爆炸之后易阿嵐的行動就更不是衛(wèi)星能看到的了,那里到處都是煙塵。這樣一來,易阿嵐就無須冒任何風險,而且還塑造了joker無所不能的形象……也許他們的目的就是這個,神化joker,好吸引追隨者?” 嚴飛看向羅彩云:“羅組長,你以為呢?” 羅彩云閉上眼,手指輕輕扣著桌面,片刻后她才若有所思地說:“他受到了驚嚇。” “誰?” “易阿嵐。”羅彩云立起身來說,“易阿嵐深深地受到了驚嚇。他敘說時的眼神,讓我想到了我的小侄兒。我小侄兒有次因為調(diào)皮摔下樓梯,不敢跟大人講時,就是那樣的眼神。對發(fā)生的事驚懼不已,又有難言之隱。你們都覺得困在地底比冒險逃出來更安全,但對于易阿嵐來說,一定是有什么嚇到他了,讓他覺得他必須離開。” 盧良駿感嘆道:“我們羅組長的母性光輝很強烈啊。” 羅彩云無視他:“所以我傾向于易阿嵐說的是真的,剩余的細節(jié)我們需要再跟他們一對一談話,看能不能再發(fā)現(xiàn)什么吧。諸位也先回去休息吧,都累了。” 十二月初,天氣降溫,寒風瑟瑟,落葉飄飄浮浮地散在各處。要是再別的地方,有些狡黠的葉子可能會蒙混過關(guān),躲在無人角落,悄悄地感受吹落它們的秋風凝結(jié)成冬雪飄落再融化成春天。但在事務組辦事處內(nèi),每天都有專人清掃,不會留下任何死角,以防被安裝竊聽器等小玩意。 辦公室里暖氣開得很足,喝著一杯熱茶時,很容易讓人感到舒適而放松心理戒備,不會把這聯(lián)想成一場審訊。 辦公室里只有陳汝明和易阿嵐兩個人。 陳汝明咂摸一口清茶,推心置腹地和易阿嵐說:“通過這次事件,你應當了解你的工作對于我們而言有多重要。你當時所處的那個機房,建筑強度不遜色于避難室,一樣可以抗核打擊。哪怕再幾個導彈落下來,機房也是安全的。所以三十二日一開始,有些官員提議用導彈轟炸秘密基地,好快速解決可能存在的泄密問題,被否決了。因為不夠一勞永逸,越是重要的地方,服務器保管得越是周全,就越不是導彈能夠輕易銷毀的。本來保護我們的強大盾牌,居然成了我們的頑固難題。所以只能依賴人工,手動格式化數(shù)據(jù),才能做到不留任何缺口,給人可乘之機” 易阿嵐點點頭表示明白。 陳汝明把他的語氣放得很平緩:“上面正在就此事商討,很快會開展國際會議,他們會在一個月內(nèi)提出三十二日內(nèi)中程以上的熱武器約束辦法。但即使如此,也不能保證類似事件不會再發(fā)生。畢竟在正常世界,協(xié)議也是說撕就撕,何況三十二日呢。這就意味著你未來還可能遭遇同樣甚至更可怕的事情,而且并不是每一次joker都能及時救出你,都能算得沒有任何誤差。” 易阿嵐聽著,沒有說話。 陳汝明說:“肖昊只是虛驚一場,但他也被嚇到了,最近表現(xiàn)出了退縮的想法。” 易阿嵐聽出意思來了,看著陳汝明:“然后呢?” “考慮到他的確可能面臨更多的危險,我們又給他加了待遇,他又加滿勇氣了。” “我是不是應該趁此機會也多要點待遇?” “你有想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