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隔云端 第19節
【私聊】[落落]不過怎么說,你居然會忘了研究更新日志,真不像你 【私聊】[思思]嗯,我這段時間在帶人升級 洛緯秋放在鍵盤上的手遲疑了一瞬,然而還是繼續敲出了一行字: 【私聊】[思思]這段時間的心思沒放在pk上了 對面的落落沒音兒了。 洛緯秋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打算關電腦了。 正當他要退出游戲之時,新的消息又來了。 【私聊】[落落]這難道不是很好么? 【私聊】[落落]你別告訴我,你真要一直pk下去,成為全區第一才行 【私聊】[落落]那是你的目標么? 【私聊】[落落]我不信 【私聊】[落落]娟娟走了多久,你就被束縛了多久 【私聊】[落落]讓自己自由些不好么? 【私聊】[思思]那這么多年,你為什么還在這個游戲? 他想網絡對面的落落一定有些激動了,這一連串的消息,幾乎是一個接一個,直至刷滿了屏。 【私聊】[落落]因為好玩啊 【私聊】[落落]好玩,而且我還有幾個老朋友,大家有空了組一把競技場,老娘高興 【私聊】[落落]我們認識了幾年了來著?我太知道你那個牛都拉不回來的狗脾氣了 【私聊】[落落]你絕對不是因為高興而留下的 【私聊】[落落]還有,論壇里討論你這次的pk時,我還有些擔心,擔心大家發現與你pk的人是隋風,擔心有心人把那些陳年舊事翻出來,又在論壇里八卦來八卦去 【私聊】[落落]但你猜這么著?其實根本沒有幾個人記得以前那些陳芝麻爛谷子 【私聊】[落落]你的眼光放在哪里呢?過去還是現在? 【私聊】[落落]你知道么? 【私聊】[落落]聽到你說你的心思沒在pk上 【私聊】[落落]我很高興 洛緯秋沉默了。窗外不知何時起了北風,一下一下敲擊在窗玻璃上。房間內還是一派寂然,窗外的黑夜仿佛浸透了世界的每一個邊角,整個天地只剩下寒風穿林時的“沙沙”聲。 他扭頭看了一眼窗外,遠處有一條快要結凍的河,即使不能流動,它似乎還在夜的侵蝕下竭力發出一點屬于自己的粼粼的光。盡管洛緯秋過去從未對它投入半點關注,但這條河已在這里流淌很久了,而未來還會長久地存在于此。一切本該如此。 天地俱靜,他于人間一隅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私聊】[落落]你還有很長的路,讓自己活在現實里。 第25章 患難之交 ========================= 半個月后的清晨。 “哇靠。”魏寒興沖沖從屋外跑進來,帶進來一陣寒氣,“下雪了下雪了!” “cao,”寒意侵身,洛緯秋瞬間縮回被子里:“你能不能把門關上。” “看你嬌弱的,”魏寒仗著自己穿得完完整整,就開始對沒穿褲子的同志進行無情的嘲諷:“怕冷就多穿一條秋褲嘛?!?/br> 洛緯秋不聲不響地穿戴整齊,一言不發地走出宿舍,沒過兩分鐘又悄無聲息地走進來。 然后將一個捏好的雪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了魏寒的領子里。 “嗷!caocaocao——”冰水在原本溫暖的肌膚上攻城略地,順著脖子向下流去,魏寒瞬間像觸了電一樣忍不住原地抽搐起來。 洛緯秋站在一旁淡淡地關懷:“冷不冷?” 仿佛始作俑者不是他似的。 魏寒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這一翻不要緊,一不小心就讓他看到了洛緯秋此刻正戴著耳朵上那對嬌俏的粉色耳暖,一時沒忍住,顧不得自己濕漉漉的背,原地大笑起來。 洛緯秋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臉,也沒沾上什么東西啊。 “我說,你耳朵上戴得是什么?” “你說這個?”洛緯秋取下來看了看,“耳捂子。” 末了還補充道:“學名耳暖——你連這都不知道?” “從哪兒整的?還這個顏色。”魏寒饒有興趣地接過來,然后自己戴上了,還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自己觀摩了一番。 “金學長給的。”洛緯秋還是淡淡地說,“他們院昨天搞個宣傳活動,答題送小禮物,問我有沒有時間過去撐個場子湊個人頭數,我就吃飯的時候順路過去了……臨走前學長讓我挑個小禮物,我就隨手拿了一個?!?/br> 接著又從魏寒頭上扒拉下來自己的“勝利成果”,說道:“我看這兩天冷,這個正用得上……粉色有那么難看嗎?” 魏寒笑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估計背上的雪水已經被這爽朗的笑聲震撼,識趣地自行消融殆盡了:“不難看不難看,就是跟你的氣質不太搭——你見過帶頭花的大灰狼嗎?” 洛緯秋對自己容貌或者氣質上的玩笑一向不太在意,他聳聳肩,將耳暖丟到床上。 “說起來,”魏寒終于得空咬了口手中的煎餅,“你什么時候跟金瀾學長這么熟了?” 這可把洛緯秋問住了。 手機叮咚一聲,是來了新消息。洛緯秋點開一看,正巧是金瀾發的:“今天下雪了,你上回拿走的耳暖可以用上了/大笑。” 這還想到一處去了。 洛緯秋自從那天在游戲里與落落聊了幾句后,一直很逃避上游戲。他很郁悶,但他甚至說不清自己在郁悶什么,于是索性將一切擱置下來。 但就在他沉淀的這段時間,因為連他自己也沒注意到,他和金瀾的關系,已經到了會時不時聊個天,開個玩笑,幫個小忙的地步了。 際遇就是這樣神奇,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有的人也許每天擦肩而過卻仍不相識,有的人結識只片刻卻相見恨晚。這一點洛緯秋懂得,更何況他與金瀾認識的時間又豈止“片刻”。 但他只是驚詫于時間的作用力,能夠不動聲色地打磨一個人而不使人察覺。他這樣一個懶得社交的人,在不知不覺之中,居然也有隔三差五可以聊聊天的人了。 就是這樣,生活如流水,沉默地推動著人們向前走,沒有人能夠留在原點。再怎么天大的事,人還要生活。 這一切還要從一周前說起。 洛緯秋有個遠方表哥名喬泳思,在國外讀了十多年的書,近來思鄉情切,于是在國內某大學謀了一份研究員的職務,打算投奔祖國的懷抱。 然而待他回國后一切安頓好之后,各家親戚間一通氣,才發現這某大學不偏不倚,正巧就是洛緯秋的學校。 喬泳思樂了,他正愁多年未歸國不熟悉國內環境,于是當即努力通過各種途徑取得了洛緯秋的聯系方式,然后發送了一條親切的問候。 洛緯秋的回應則很具有個人特色:他沒有回復。 他只撥冗瞥了一眼,就讓短信躺在收件箱里吃灰去了。 然而喬泳思在國外獨自生活了十余年,頗有一些吃苦耐勞的拼搏精神。他并沒有繼續死纏爛打著讓洛緯秋給他回信,而是干脆到校后打聽到了洛緯秋的輔導員。 于是洛緯秋被輔導員一個電話叫到辦公室。一進門,他就看到個油頭粉面的陌生男人在沖他笑。 也許畢竟是有那么點血緣關系,總存在著一些血脈上的奇妙感應。洛緯秋雖然之前沒有見過這個優秀的表哥,但他卻能立刻產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那油頭仔在他剛一進門,就給了他一個熱情洋溢的擁抱。 “oh, my dear cousin!” 洛緯秋瞬間被一種濃郁的古龍水味包圍,他聞不慣這味道,只覺得自己的天靈蓋都快要被掀起來了。 而洛緯秋的輔導員站在一旁看著兄弟重逢的感人場面,內心也頗有感觸,于是表示為了能讓兄弟倆多敘敘家常,就把幫喬泳思搬家這個活兒毅然決然地交給了洛緯秋。 其原話是:“這既是在幫自己學校的老師做事,也是在幫自己的兄長做事,你要認真對待?。 ?/br> 喬泳思眼中還夾雜著一點晶瑩的淚花,然后適時地補了一句:“i miss you so much!” 洛緯秋的臉色有些僵硬,但并未到需要發作的地步,畢竟也過了這多年的群體生活,基本的禮貌和涵養此刻就發揮作用了。他只是暗暗吐槽:miss確實是miss,這么多年他也不知道這個精英表哥到底長得是扁是圓,想來確實是一直在“錯過”。 然而在跟隨喬泳思來到學校快遞點的時候,望著那滿滿的一片大箱小袋,他覺得自己的涵養快不夠用了。 喬泳思本人卻并未發現,仍笑容燦爛跟朵花似的,他長臂一揮,甚至還有幾分驕傲,仿佛那是他打下的江山,說“來,緯秋,這些就是我的行李了?!彼趪馍罹昧?,忽然說回中文,語調還有些奇怪。 洛緯秋的臉色不太好看。兩個人搬這些東西到教師公寓,保守估計也得一天時間。 更何況,他的親親表哥并不打算跟他一起搬。才不過剛拎起幾個袋子,那廝就接了個電話,好像學院有什么事要找他,于是瞬間撇下了洛緯秋,腳底抹油了。 洛緯秋低低地罵了一句。 不過還好,喬泳思雖然不算是個體諒他人的人,但還是出于自己能夠盡管搬進公寓的考慮,派了另一個冤大頭研究生來。 于是洛緯秋就在自己獨自搬了二十分鐘后,見到了金瀾。 ……雖然兩人都是同款冤大頭,可顯然金瀾作為研究生,更有一點幫老師干活的自覺和經驗了:他找了個自行車來。 借助了機械,總算比洛緯秋一個人兩只手單打獨斗強一些。 “沒想到能見到你啊,”金瀾一手扶著箱子,好不容易騰出另一只手來扶了扶眼鏡,“你跟喬老師是……?” 洛緯秋在那一刻忽然感覺很丟臉,于是只簡短地說:“表兄弟……遠房的那種?!?/br> 其實金瀾毫不在意。 其實這個忙,喬泳思原本找的是學院一開始接待他的人,聞岳。但聞岳作為一個很會裝的人,并不是很想與比自己還會裝的人經常相處,于是便把這個活兒轉手推給了金瀾。 一般人如果被老師指使也就罷了,但是被一個師兄指使,那心里還是多少有些怨言,但金瀾卻沒有。 且不說搬個東西這種雜事他已做過無數回,單說金瀾這人,不出格,拎得清,分寸感極強,溫溫柔柔,時常微笑,從不發火。 如果聞岳的笑是花花公子式,漂亮,和煦,但帶有一些目的性,那么金瀾的微笑,用小顏的話說只是“溫柔地拒人于千里之外”,是“表面有溫度,內里毫無感情的寒暄”。他的微笑,對認識幾年的人,與對初次見面的人,并無二致。 可是對洛緯秋,到底還是有些不同。 一是得益于初次見面那一摔,使金瀾覺得這個學弟有其他人所沒有的實誠。 二是“有幸”見過洛緯秋皮青臉腫的樣子。洛緯秋總是冷冷淡淡不言不語,但他卻偶然窺見了這銅墻鐵皮之下的另一面,多少令他心生感觸。 三是魏寒那誤打誤撞之下信口胡編的白月光,讓金瀾對洛緯秋更是有了一點親切之感。 于是金瀾只是說:“這樣啊,那看來我們以后還會再見面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