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后惡婆婆只想養老 第298節
桌上的這些菜無論食材還是作法,在這個時節的京城都實屬罕見。 “你應該吃得慣才對。” 江婉本想問問,他是不是挖了自家醉云樓的墻角。 但見他一開口就堵自己的嘴,也只好拿起筷子默默吃飯。 算了算了,到底是自己欠下的人情債多。 盡管每道菜都很合胃口,但是偌大一個桌子菜,就兩個相對無言吃飯的人,場面著實有些尷尬。 江婉吃完正不知道起什么頭,就聽對面終于有聲音傳來。 “如今咱們大虞朝國庫空虛,外面又有強敵環伺,你可有增加收入的方法?” 祁衍之將問題拋出來之后又暗暗有些后悔。 他這么說也是感覺到場面太尷尬沒話找話而已。 正巧這幾日他都在為這事兒頭疼,順口就問出來了。 可是這個問題放在朝中大臣身上都是太過沉重的話題,他卻在此時脫口而出,實在是有刁難人的嫌疑。 祁衍之已經做好了再次冷場的心理準備。 卻不料對方看了自己一眼,并沒有回答不出慌亂的神色。 “大虞朝開國時制定三十稅一的稅賦制度,沿襲至今不知不覺中改成了十稅一了,老百姓的稅收已經十分沉重,若是王爺想再打普通老百姓的主意,怕是不成。” 接著他聽到對方侃侃而談。 祁衍之點了點頭,江婉的回答正中他心事,這也正是他頭痛的地方。 國庫的主要收入來源是稅收,如今此路已經被堵死。 歷史上多的是前車之鑒,稅負過重弄得民不聊生,很可能就會造成朝廷動蕩,根基不穩。 如今的皇上一心追求長生,早不理政事。 文太師一黨又只顧私利拉幫結派,根本不在乎天下百姓的悲苦。 若他這個晟王也袖手旁觀,只怕國不久矣。 “朝廷屢次加重賦稅,而國富依舊空虛,不外兩種情況。” “一是該收的收不上來,二是收上來的揮霍過度存不住。” “其實解決的辦法也不是沒有,只是難度不小。” 江婉的話令祁衍之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頭。 說實話,江婉能一針見血指出問題所在,他已經十分驚訝了,如今更聽得有解決的辦法,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被拉動。 “是因年景不好,稅收不上來?” 第二個問題不敢妄議,江婉直接從第一個問題開始,只見她擺了擺手,接著又道。 “我倒覺得未必。大虞朝幅員遼闊,每年總有地方出現災情,那為何早些年就能國庫充盈了?” “我覺得問題出在人禍。”江婉倒也不賣關子。 前世上下五千年的歷史不是白學的,其實她對大虞朝的積弊早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不在其位,不得謀其政,哪怕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卻也無計可施。 難得如今有朝廷能決策政事的王爺當面問起,陡然便心生了暢所欲言的欲望。 好歹也是穿越了一回,就算是為了自己置身其中,也想做一份貢獻。 拋卻拘謹后的江婉越說越興奮。 從官員的冗余到地方豪紳的資源掠奪,非常流暢的將大虞朝的積弊說得明明白白。 晟王的神色也由一開始的聆聽、再到后面的追問、求知若渴。 “大虞朝法規明文規定,士以下的人不得私自買賣人口這一條已經形同虛設,還有田產掛靠的現象也十分混亂。” “人口和土地錢都大量的被豪紳權貴圈占,交繳稅收的人口越來越少,我覺得這才是造成國庫空虛的主要原因。” “土地、資源的兼并在每一個朝代的后期都表現明顯,唯一能解決的辦法便是強硬的朝廷。” “……” 清朝的攤丁入畝政策,是賦稅史上的一項重大改革。 既緩和了社會矛盾,加強了封建統治,又促進經濟發展和人民生活的輕微改善,在歷史上具有很高的評價。 江婉所說的弊端與改革的方向,其實晟王也并非一無所知,但就是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將這些問題以及解決的辦法全都集中在一塊兒,說得如此通透的。 頓時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一雙眼猛瞪著江婉。 “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看法。” “若真的要取消人頭稅、放松對戶籍的控制、以及查清各處地畝多少,按畝均攤稅賦,這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首先就觸動了大地主和權貴們的利益,阻力肯定不小,剛才王爺問了,我也就這么一說,成與不成還是兩說。” 暢所欲言的后果,就是清醒之后,才發現被王爺盯得頭皮發麻。 說實在的,江婉的這個做法其實很冒險。 原本任何變革都需要一個雷厲風行的實施者,更何況攤丁入畝的政策觸動的并非一家一戶的利益。 變革之人不僅要有不惜與既得利益者為敵的勇氣,還得有鐵血般的手腕。 江婉之所以愿意說出來,只不過是心存了一份僥幸。 面前的這個男人親歷過戰場血與火的洗禮冷得驚人,但從他偵破糧草一案來看,也有情有義心懷蒼生。 或許他能行。 第493章 要生了 江婉自己是感覺說得暢快了,卻絲毫沒有顧及到晟王的感受。 也完全不知道自己侃侃而談的樣子,給晟王造成的震撼。 祁衍之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與眾不同,卻沒料到竟是如此不同! 胸中丘壑簡直要令無數尸餐素位的大臣汗顏。 淡定自若,條理清晰的分析朝政的時候,整個人仿佛度上了一層金光,整個人光彩奪目。 他一時想象不出如此珍寶,竟然會被李永謙那樣的人棄如敝履! “你有沒有想過,再找一個珍惜你的男人過日子?” 這句話是不自覺的從他的嘴里冒出來的,話問出來之后又覺得突兀。 畢竟當日在江陵府,他便聽到另外的人也提了同樣的問題,江婉至今單身一人,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 “王爺何出此言?” 江婉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就是驚詫,畢竟成王怎么看都不像是閑得還能八卦的人。 “隨口一提。” …… 這個簡短的對話被江婉自動忽略,當時她將所有心力全都放在了攤丁入畝的政策上。 可是回去之后,江婉不由自主的就回憶起晟王說這句話時,臉上似乎隱隱帶出了紅暈。 突然像被雷擊中了一般,整個人都不好了。 “晟王突然隨口提那么一句是什么意思?難道說王爺喜歡我?” 這話脫口而出之后,江婉覺得荒誕不羈,連連搖頭。 這也太不要臉了吧! 自己如今的身份只不過是一個鄉野村婦,甚至還是一個被丈夫拋棄的棄婦。 拋開身份不說,也已經兒女雙全兒孫滿堂。 對方是誰? 晟王! 盡管已經人到中年,卻也是京中無數閨閣女子的夢中人! 江婉這一夜徹底的失眠了。 總覺得晟王這無緣無故的一句話實在太詭異。 更詭異的是,自從她心里有了這個天馬行空的想法,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掠過自己與晟王相處的樁樁舊事。 對于否定,她突然變得不那么肯定起來。 貌似那個冷面閻王似的人物,對自己也并非那般冷酷無情。 完了完了! 明明是大冬天,為什么自己還春心蕩漾了呢? 不過驚喜、驚詫反復無常的掙扎也僅持續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江婉又生龍活虎的起床,成了奉恩侯府端莊得體的老太太。 為感情自尋煩惱這種事,向來不在江婉浪費時間的范疇之內。 更何況還是晟王與她這種地獄級的副本。 一個李永謙都還沒有完全搞定呢,為何要自尋煩惱?她自己的小日子過得不香嗎? …… 自那日之后,晟王仿佛也察覺到是自己失態,再沒有舊話重提讓江婉尷尬。 而且言而有信的帶李延平去了大將軍府提親。 晟王的這塊金子招牌在大將軍府果然好使,不僅大將軍答應得十分干脆,就連對李延平頗有微詞的吳三夫人也沒說二話,直接將兩家的親事同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