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她以為是帝后伉儷情深,可皇上似乎更喜歡愉貴妃,之所以這般對待皇后,不會是因為她姑母當(dāng)年的求情吧。 皇上一直覺得虧欠姑母,把這份虧欠,補給了另一個人。 只因姑母親口為皇后求過情? 許槿歡不知道自己這么想對不對,只覺得很有道理,這樣的話很多事情就能想通了。 她怔神想別的事,全然沒有聽到常氏的嘮叨聲,等她回過神,只聽見常氏可惜道:“自古紅顏多薄命,進了這宮里,更是將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你姑母哪里都好,只可惜選錯了路。” 許槿歡聽祖母講過,姑母當(dāng)年是自愿進宮的,還打探皇上的行蹤來一場偶遇,祖母說,姑母愚不可及。 “歡兒,你告訴為娘,你心中可有喜歡的男子?”常氏突然道出這話,還說:“你這親事再不定下,恐怕就讓太子得逞了。” 許槿歡想到前些日子總會夢到的人,雙頰泛起了紅,卻搖了搖腦袋,輕聲說:“并無。” 常氏見她和之前反應(yīng)不同,心里已經(jīng)有了答案,笑道:“有些事還是早說為好,不要不好意思。” 第十七章 想擁著她輕聲安慰 “娘,真沒有的。”許槿歡靠在常氏肩頭,腦袋蹭了蹭,撒嬌道:“若真有了,我自會說的。” 常氏笑一聲,拍了拍她肩膀:“那我就等這一日到來,可不要讓我等太久。” “嗯。”許槿歡唇畔漾起笑意,眼神有些不集中,心中想著皇后和姑母的那些事兒。 回到府里,她下了馬車直奔老夫人的院子,柳兒在遠處看到她身影,好奇喊了聲:“姑娘你干嘛去啊?” 許槿歡沒有聽到,一個人單獨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這次來的挺巧,祖母身邊的人說,祖母剛醒來不久,這會兒正缺人說話呢。 許槿歡進屋后看到床榻上病的雙頰凹陷的老人,白發(fā)中無一根青絲,露出來的手背只剩下皮包骨了,即便這樣,老人見到她來還擠出一絲笑。 她看的眼睛發(fā)酸,走到床邊的凳子那坐下,雙手握住老人摸不到什么rou的手掌,心中很不是滋味兒,自她有記憶以來,祖母就纏綿于病榻,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姑母被人陷害離世,這是祖母心中的一個疙瘩。 “祖母…”她嗓子突然有些干,皇后和姑母的那些事,祖母定是知道的,或許當(dāng)時有機會將人救下,但皇后猶豫了。 現(xiàn)在,皇后想把那些虧欠補在她身上,幫她擺脫太子,這其中愧疚的幫她占小,保住李家才是大。 無論怎樣,她只有答應(yīng)的法子,總不能真的將自己搭進去吧。 “今日是……咳咳……”老夫人突然咳嗽幾聲,眼神茫然,迷迷糊糊地說道:“皇、皇后的……生辰,你…去了啊。” 許槿歡點點頭,不忍看老夫人這副痛苦的模樣,移開了眼,雙眉之間盡是悲哀,說:“我去了,皇后娘娘說她對不起姑母,她很愧疚,還要幫我擺脫太子。” 這里沒有外人,她也就沒有遮掩,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 老夫人聽到這話,暗淡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光亮,長嘆一聲:“這是她……欠許家的。” 由此可見,祖母是怨恨過皇后的,可那有什么辦法,哪怕是誥命在身的夫人,又能拿當(dāng)朝皇后怎么樣? 更何況毒酒是皇上賜的,這樣的怨恨,只能憋在心里。 就這樣憋著,憋出了病。 “是,皇后欠許家的,欠姑母的,她如今想補償了。”許槿歡察覺到祖母的手在顫,握的緊了一些,卻又不敢真的使勁。 “歡兒,答應(yīng)祖母,萬萬不可入宮。”老夫人這會說話一下子利索了起來,眼里閃著執(zhí)拗的光:“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誰進了都逃不過悲哀的一生,祖母不想你把一輩子都搭進去,祖母要你好好的。” 這話與其說是叮囑,聽著更像是……遺言。 許槿歡眼眶里打轉(zhuǎn)了許久的淚,突然就落了下來,滴在自己手背上,心中微窒,痛的她想說話都說不出,不過是剎那間,眸子濕紅一片,哭腔再也遮掩不住:“歡兒知道,祖母說的歡兒都知道。” 屋里的人察覺到老夫人的不對勁,急忙出去找人,伺候老夫人最久的兩個婆子相視一眼,面色焦急地跪在了床邊。 此時此刻,不管是屋外還是屋內(nèi),所有人都亂作了手腳。 許槿歡從凳子上起身跪在老夫人床邊,眼淚止不住的流,慌的不知所措,心臟仿佛被螞蟻啃噬,呼吸都放輕了,哭著道:“祖母你別說了,你歇一歇好不好,等你醒來歡兒陪你用晚膳。” 老夫人眼神很清醒,眼珠子瞪的往外凸,手指緊緊的反握許槿歡手腕,顫聲說:“不要進宮,不要走你姑母的后路,我的歡、歡兒,就該…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完一……” 話說到這兒,突然沒了聲。 原本被抓疼的手腕在這一瞬忽然被松開,充滿褶皺的手掌軟綿無力地搭在自己手上,這一刻許槿歡停止了哭聲,睫毛輕顫著垂下,看到那只手,張了張嘴,緩緩握住那只手。 眼神再次放在老夫人安詳離去的面容上,呆呆的靜默片刻,驀然跪著上前,握緊手里瘦弱如骨的手掌,語氣徹底慌了:“祖母……祖母你醒醒!祖母……” 眼前模糊一片,看不見所有事物,淚水不斷的滴在淺青色的衣裙上,逐漸暈開,在上面留下一片濕痕,看著床上的老人嗚咽的哭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