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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陰鷙錦衣衛(wèi) 第57節(jié)

    現(xiàn)在是臨門一腳的最后關(guān)頭,丁寶枝很難不多想,如果留她一人在京城,她真的會胡思亂想寢食難安。

    “我想跟你去。”

    那廂薛邵剛洗完澡擦著頭發(fā),從屏風(fēng)后邊出來就聽她說了這么一句。

    “不行。”他隨口就給拒了,“危險。”

    丁寶枝惱怒奪過他手上沐巾:“你還知道危險,那擺明了就是要請君入甕,你就算有防備也保不齊遇上麻煩。”

    “怕什么?刀山火海我都走過來了。”他要把沐巾拿回來,她不給,遂道:“寶兒要給我擦不成?好啊。”

    他剛洗完澡,身后熱水還蒸騰著熱氣,屋里炭盆燒得噼啪作響,他發(fā)梢滴水身上帶著潮氣,姿態(tài)慵懶毫不在意,丁寶枝看他那一臉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就來氣,

    她把沐巾丟還給他,“你和萬歲爺既然把這么大的秘密告訴了我,總不能期望我像毫不知情一樣看著自己丈夫去同州涉險吧?”

    薛邵一頓,恰好路過她身邊,垂眼道:“當(dāng)真?”

    “什么當(dāng)真?”

    “你有這么擔(dān)心我。”

    丁寶枝無語凝噎,轉(zhuǎn)身到椅子上坐著,“再不關(guān)心你了,我看你也不需要,刀山火海都走過來了。”

    薛邵悶聲發(fā)笑,胡亂擦了兩把頭發(fā)將沐巾丟開,走到她身前去握著椅子把手俯身看她。

    “生氣了?”

    “我生氣了你這么開心。”

    “你是為我生氣我當(dāng)然開心了。”

    “那你帶不帶我去同州?”

    薛邵頓了頓,垂頭想了會兒,看向她道:“帶,就當(dāng)是我真是失了人性了,外出查案也得舍不得你的被窩。”

    丁寶枝愣神片刻,想起來,是啊,這案子牽扯到他外祖,還是謀逆的大罪,他去一趟同州還帶著她實(shí)在荒唐,不就坐實(shí)了‘沒人性’的罵名,雖然皇帝知道當(dāng)中原委不至于怪罪,但不知情的人定然會將薛邵罵得體無完膚。她吞口唾沫,飛快地重新盤算起來。

    薛邵見她神游天外,勾過她下巴淺啜了口,“又不想去了?別啊,我想帶著你,你難得對我表露心跡,我聽完你這一番話也不放心將你一人放在京城,你陪著我我也好多看看容予生氣吃癟。”

    丁寶枝偏頭掙開他手,“說正事呢,別不正經(jīng)。”

    薛邵將人拉起來抱在膝上坐下,“好,說正事,那我實(shí)話告訴你,你去同州說不定能幫上大忙,本來我是不打算主動帶你去的,但你既然提出來,那同州之行,我們就務(wù)必演好這出戲。”

    從那日太后壽誕起,她便在容予那埋下了個想早日脫離苦海的伏筆,每次在外人面前,特別是當(dāng)著容予,她都極力展現(xiàn)自己和薛邵的貌合神離,甚至還問容予有沒有辦法在薛邵倒臺后保她不受牽連。

    現(xiàn)在距離太后壽誕不過過去兩月,相信容予對這事還記憶猶新。

    她知道薛邵是想讓她再接再厲,最好塑造出一種,同州之行他帶著她是帶了個內(nèi)鬼bbzl的假象......

    那廂獨(dú)自投入的薛邵將她腦袋轉(zhuǎn)過去,“專心一點(diǎn)。”

    丁寶枝偏著腦袋被他sao擾得正煩躁,遂將壓力化作蠻力,捧著他臉側(cè)朝他嘴唇一口咬下去,直到嘗到血腥味才松口。

    薛邵讓她‘吻’懵了,環(huán)著她的手都沒動一下,等她松嘴喘氣,這才抬手摸了摸自己嘴唇,說不出是驚愕還是驚喜地看看手上淡淡血跡。

    痛倒說不上,懵圈才是真的。

    “這是?”

    丁寶枝坐他腿上梗著脖子將將夠俯視他,居高臨下道:“做戲做全套,不是要我演對你深惡痛絕嗎?你帶著這個傷,就是最直接的證明。”

    薛邵舔舔已經(jīng)止住的細(xì)小破口,“很有道理,但是我不能白被你咬這一口吧?”

    丁寶枝理直氣壯,“我這是幫你。”

    他不懷好意與她額頭相抵,氣息交纏道:“那寶兒再幫幫我吧。”

    翌日下午,薛邵秘密見過皇帝之后便攜同寶枝和若干錦衣衛(wèi)啟程,方阿寧被帶在路上,他一見薛邵嘴上血痂,當(dāng)即皺眉看天感慨天氣,假裝什么都沒看到。出城時不知是不是巧合,東輯事廠的馬車從街巷匯入主道,一同出了京城,前后去往同州。

    兩日后抵達(dá)同州已是深夜,同州知府熱情洋溢為御前紅人兒東廠提督安排了府宅落腳,錦衣衛(wèi)儼然成了東廠的附屬廠衛(wèi)。

    不過容予仍給足薛邵體面,劃了半套宅子給錦衣衛(wèi)安頓,就好像他們之間還是四品秉筆和三品指揮使,并沒有掉一個個兒。

    當(dāng)然這么做還有另一層用意,那就是監(jiān)視錦衣衛(wèi)在同州的一舉一動。

    時間不早,但薛邵和錦衣衛(wèi)還不能歇,他要盡快安排人手去同州的淳親王府,里里外外搜查一遍。臨走前他在府門口和容予碰了個頭,丁寶枝也送他到了門口,聽他們簡單說了幾句對淳親王府如何部署。

    說得差不多了卻聽容予道:“我倒是沒有想到,薛大人此行會帶著夫人一起。”

    薛邵笑了聲,夜里他眼睛格外的明亮,像是掠食者盯兔子那樣盯著身畔寶枝,“是她非要跟來。”

    容予垂了垂眼瞼,看向丁寶枝,她身上留存著些用過藥的病態(tài),聽自己被提起也只是避著眼神,懨懨點(diǎn)了下頭。

    自她嫁給薛邵,每次見她,她都比上回臉色更差。在容予看來這當(dāng)然不是藥的問題。

    容予笑著點(diǎn)點(diǎn)自己唇畔,暗示薛邵下唇血痂,“薛大人說得可是真話?我看倒像是你不放心將寶枝一人留在京城。”怕她稍不留神便從薛府跑了。

    他說這么一長句,薛邵只蹙眉復(fù)述了‘寶枝’二字。

    容予故作失言,“抱歉,時間太晚一時嘴快,想必薛大人知道我和夫人曾經(jīng)相識,那時年齡尚小不知禮數(shù)習(xí)慣了互稱名字,還望見諒。”

    “是嘛,那我是不該介意,不說了容掌印,我該去淳親王府了。”薛邵冷然轉(zhuǎn)向一側(cè)道:“方阿寧,送夫人回房。”

    薛bbzl邵離開后,丁寶枝在方阿寧陪同下幽魂似的失去目標(biāo)地往回走,她匆匆回頭看向容予,儼然是被他這飛來橫禍的‘一時嘴快’給砸中,目光驚慌不知所措,隱隱在責(zé)備著他。

    作者有話說:

    寶枝:很好演,畢竟是某種角度的本色出演

    薛邵:哼

    第58章

    淳親王在同州的府宅并非閑置,他獨(dú)自久居京城,同州的王府由淳親王妃料理,膝下子嗣也都留在同州,他長子現(xiàn)年十七,還未及冠,看在薛邵眼里就是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

    他讓手下錦衣衛(wèi)給淳親王府留有體面的完成了搜查,預(yù)料到了搜查王府多半一無所獲,薛邵只是走了個過場,安排了幾個人手在王府內(nèi)外進(jìn)行看管。

    假設(shè)淳親王真的謀逆,誰又會將能定罪的證據(jù)藏在自己家里。

    齊國公和容予的謀劃至多滲透進(jìn)了同州幾個本地官員,淳親王若是失勢,同州必然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轉(zhuǎn)變,勢力洗牌,能撈到好處的人不在少數(shù)。而淳親王府內(nèi),必然用人謹(jǐn)慎,東廠還沒有能耐拉攏,畢竟淳親王下馬,對王府內(nèi)部沒有益處。

    薛邵回到同州據(jù)點(diǎn)時,天都轉(zhuǎn)亮。

    丁寶枝已經(jīng)睡了,桌上竟放著幾碟小菜,動過兩口。她是個最怕麻煩的人,寧肯餓著等到天亮,也不會主動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托人弄來豐盛宵夜,何況真的餓了又怎么會只用一兩口。

    薛邵一眼看出這是容予送來的。

    丁寶枝本身覺淺,又到了新的環(huán)境,雖然屋外有知根知底的方阿寧把守,但身邊到底空出一塊兒,面朝里睡著是墻倒還好,轉(zhuǎn)個身便是陌生陳設(shè),還是有些難以入眠。

    她聽見房門打開便醒了,支起身子看薛邵輕手輕腳進(jìn)來,“什么時辰了?”

    薛邵見她醒著,就也撒開了步子,“丑時剛過。”他喝了杯桌上的水,“這些都是容予送來的?”

    丁寶枝從床上起來,披了件罩衫,“嗯,他該是信了,送來的東西里...壓著一張字條。”

    薛邵順?biāo)凵窨吹奖P子邊上攤開著一張兩指寬的紙條。

    ‘保重身體。’

    薛邵將那字條丟進(jìn)燒著炭火的銅盆,“保重身體?他倒是敢說。”

    丁寶枝對那前半句毫無感覺,只皺眉道:“我收到這字條就沒睡好,一直等你回來。”

    薛邵手掌輕撫她臉側(cè),“這字條也沒說什么,你何必自尋煩惱解讀詞意,現(xiàn)在我們才是靜待時機(jī)的獵人,你放心,我會盡快找到他和齊國公勾結(jié)的證據(jù),不讓你繼續(xù)擔(dān)驚受怕。”

    丁寶枝愁腸千結(jié)垂下眼眸,“你說他們到底在同州安排了什么,他們要怎么才能夠直接證明淳親王謀逆?”

    薛邵想了想道:“更逼真的物證?張鈞茂和淳親王常年通信,模仿他的字跡只怕信手拈來,信件和口供都不是確鑿證據(jù),現(xiàn)在差的就是物證。”

    關(guān)于人證,現(xiàn)在毛豐在京城時刻關(guān)注著張鈞茂,薛邵讓他每天換bbzl著法的問張鈞茂相同問題,總之以錦衣衛(wèi)的手段不愁發(fā)不現(xiàn)前言不搭后語的蛛絲馬跡。

    丁寶枝聽罷只問:“信件和口供不是確鑿證據(jù)?”

    薛邵笑了笑解開領(lǐng)口銅扣,“當(dāng)然,否則我上同州來做什么,直接用張鈞茂的供詞不就將人定罪了?此人說白了只是淳親王在同州的一個幕僚,手下甚至沒有兵權(quán),囤兵謀反是重罪,不會因?yàn)樗淖C詞草率結(jié)論。”

    丁寶枝幫他掛起了沾上夜露摸著冰冷的斗篷,“...既然張鈞茂的證詞無用,那東廠為何會想到拉攏他做同黨?”

    “東廠拉攏同——”

    薛邵聽罷隨口接話,才說一半便察覺了她這句話的實(shí)際含義。

    東廠找張鈞茂出來做假證,讓他承擔(dān)這天大的風(fēng)險,自是許給了他值得為此冒險的好處,可正如自己所說,他不過一個小人物,東廠為何會開出豐厚條件拉攏他,讓他丟出兩個無足輕重的證據(jù)?

    不過這還只是推論,但斷案也離不開推導(dǎo)。

    天際泛起魚肚白,薛邵望向地上的窗欞陰影,總感覺經(jīng)寶枝這一說,有些東西正在呼之欲出。

    他緩緩將人拉過,從身后將人環(huán)抱,兩手抓著她的手,像往常懷揣心事那樣在掌中揉捏。丁寶枝往往會在此時保持緘默,因她向來是不過問他的公事的,只是這次非比尋常,她已然是此案中可以發(fā)揮作用的一部分。

    她心中有了打算,但只打個哈欠轉(zhuǎn)過身面朝他道:“躺下歇著吧,只有一兩個時辰好睡了,我現(xiàn)在只擔(dān)心你明早起來哈欠連天暈頭轉(zhuǎn)向。”

    薛邵聽出她有意放松自己心情,笑道:“你穿的少,去被子里窩著等我。”

    她趿著只踩了一半的繡鞋跑回床上,鉆回被子,看樣子是真的冷著了。薛邵冷水簡單擦了把臉,問她要不要熱水泡過雙腳再睡,丁寶枝搖搖頭讓他別磨蹭了,泡腳只能暖一陣,她把腳伸到他躺過的被窩里能暖到天亮。

    這一躺下丁寶枝沉沉睡過去,薛邵也算是得到了休息,不過還沒等養(yǎng)足精神,他便又外出在同州各處與淳親王有牽扯的衙門搜證。如此一天就快過去,竟然并無收獲,但容予跟來同州,就證明此行至關(guān)重要,能否定罪謀逆,就看同州到底藏著什么‘鐵證’。

    丁寶枝一覺睡醒薛邵早就不在身邊,她本可以叫人端了吃的來屋里,足不出戶直到回京,但她不是真的來給薛邵當(dāng)伴兒的,她是放心不下他和容予同行,眼下錦衣衛(wèi)算得上傾巢而出,府宅里僅余下零星幾個,而東廠只是派了個人跟出去查案,其余廠衛(wèi)都在府里聽候容予指示。

    誰是同州之行的話事人已是十分明了。

    丁寶枝在午膳時間步出小院,來在前廳,就見容予已經(jīng)用過餐食坐在廳中喝茶,看她出來便撂下茶碗打了個招呼,問她有沒有吃過東西。

    丁寶枝搖搖頭進(jìn)了前廳,她讓跟著的方阿寧留bbzl在廳外等候,反正門大開著,算不得共處一室。府宅很大,廳堂更是寬敞,只音調(diào)平穩(wěn)的對話,室外是幾乎聽不見一丁點(diǎn)動靜的。

    容予問她:“夫人想吃些什么?我讓人吩咐了去做。”

    丁寶枝淡笑道:“下一碗面吧,我想簡單吃點(diǎn)。”

    “青菜雞蛋面?”

    “好。”

    容予吩咐張平下去煮一碗面,然后對丁寶枝笑道:“你以前在宮里也是,我認(rèn)識你時正是天氣轉(zhuǎn)冷的時候,你總說要是有一碗熱乎乎的面湯可以喝就好了。”

    丁寶枝垂眼淡笑,“容掌印還記得。”她稍一抬眼,“昨晚的字條我看到了,謝謝。”

    “字條沒什么,只是看你舟車勞頓面色不佳罷了。”容予緩慢拿過倒扣的茶碗為她倒上熱茶,“只不過,寶枝,你好像過得并不開心。”

    丁寶枝愕然看向他,“容掌印何出此言?”

    容予笑了笑點(diǎn)點(diǎn)面頰,“誰讓你寫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