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陰鷙錦衣衛 第35節
方阿寧雖然平日里有些咋呼,但到底是錦衣衛出身,省去了無用的寒暄,只彎彎嘴角往里一伸手。 “二位夫人請進,這就帶你們去見魏光祿。” “有勞這位軍爺。” 臨入詔獄的時候,丁玉枝從懷里摸出串佛珠,掛在手上,見方阿寧好奇看著,她朝他尷尬一笑,“不論怎么說也是入了趟詔獄,戴串開過光的寶物在身上心里好過些,回去后家里人還得讓我們倆跨火盆呢。” 方阿寧聽了只笑笑,拿鑰匙開了大獄的板門,領她二人進牢房。 那天大理寺押走了一大半的犯人,現在詔獄里幾乎空空如也,倒談不上嚇人。 而且詔獄關押犯人的牢房和尋常衙門沒什么不同,真正讓錦衣衛聲名在外的是刑訊用的戒律房,那地方外人接觸不到。 不過饒是這樣也將兩個女人嚇得不輕,丁金枝原本還能走兩步,眼下每一步都是讓玉枝拖著在走。 方阿寧走到某間牢bbzl房邊上,敲敲木欄,“魏光祿,有人來看你。” 魏光祿緩緩在角落抬起頭來,見是丁金枝,怔愣片刻遂撲了上來。 玉枝金枝嚇得一聲驚呼,‘噼里啪啦’的聲響過后,竟是佛珠被無心拽斷,檀木柱滾落一地,響徹整個昏暗陰冷的牢房。 玉枝下意識去追地上的珠子,方阿寧趕忙伸手阻攔。 “夫人不必追了,隨它去吧,別再往深處走了。” 魏光祿還在喊,“金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有辦法,你快跟你小妹說,讓錦衣衛不要革我的職!” 丁金枝登時忘了自己來這兒的目的,哪還顧得上扮嬌弱,跺著腳哭喊道:“玉枝,玉枝我們走吧,我一刻都不想在這待了。” 牢房深處,戴左明倏然抬頭。 他面黃肌瘦渾身血跡,形如將死之人,視線模糊間,一粒檀木佛珠滾到眼前。 第36章 早起時天還敞亮,一頓午飯的功夫天就變了。 一入夏,忽晴忽雨風云突變,就和薛邵的臉色一樣。 丁寶枝這么想著關上了房里的窗,又走出屋去和珠珠將院里的花盆端到廊檐下,免得風大雨大把花葉都沖殘了。 忙完之后一算時辰,金枝應該已經見過魏光祿。 丁寶枝事先跟方阿寧說過,等金枝見完魏光祿,就來府上跟她通報一聲。 直到下午的時候方阿寧才冒雨趕來,外頭雷雨交加的,他渾身濕透愣頭愣腦沖進府門。 “夫人夫人,您交代的事都辦好了,人也送回丁府了!” 丁寶枝喊來珠珠去給方阿寧拿熱茶來暖身,方阿寧樂呵著喝了,問還有沒有別的吩咐,若是沒有他就走了。 丁寶枝讓珠珠再給他續上點熱水,在他對面坐下問:“我jiejie金枝見魏光祿都說了什么?” 方阿寧吹吹茶湯,理所當然道:“夫人的兩位jiejie讓魏光祿寫了和離書。” 丁寶枝聽罷眉頭一皺,最后只彎了彎嘴角,“我二姐也在?” “是啊,您長姐像是帶著病呢,站都站不直全程得靠人攙扶著。”方阿寧覺得自己說得太像看熱鬧,反手撓撓后脖頸,補充了句,“她被魏光祿牽連至此,也是位可憐人,還是夫人心善,幫她這么大一個忙。” 丁寶枝聽罷只重復了句,“噢,帶著病呢。” 方阿寧點點頭,繼續道:“起初魏光祿還不肯答應,說哪有妾室談和離的,就是休了她也不干,您長姐都快氣哭了,這時候您那二jiejie就站出來說,和離書是夫人您授意的,魏光祿寫也得寫不寫也得寫,他這才變了臉色接過紙筆去寫了一封。” 他自覺繪聲繪色學得還挺像,抬眼瞄一眼丁寶枝,她面無表情,靜靜飲了口茶湯。 終于她抬眼道:“她們還自己帶著紙筆呢。” 方阿寧哪知道丁寶枝事先并不知情,傻乎乎稱是,“對,做了完全的準備來的。” 丁寶枝合上蓋碗,“好我知道了,麻煩你了方阿寧,還專門讓你跑這一趟。”bbzl 方阿寧爽朗道:“沒事,夫人下回還有什么事盡管吩咐。” 送走方阿寧,丁寶枝靜坐著喝完了杯中茶,珠珠叫了她兩聲她才回應。 “夫人,您怎么了這是?一直望著大雨出神。” “沒怎么,想事呢。”丁寶枝站起身,“我回屋去了,這天氣你也下去歇著吧,別跑來跑去了。” 說完她往東院走去,邊走邊想,自己這是被利用了。這肯定是玉枝的主意,也只有她想得出來。轉念再想,玉枝和她關系算近,而且做事滴水不漏,說不準明日就要上門請罪,主動找她承認。 屆時好賴話都讓她說了,自己是怪罪還是不怪罪? 若是怪她沒有提前知會,丁家人一定會說她這個指揮使夫人當得太小肚雞腸,不過借她狐假虎威了一把,難不成魏光祿還能因此記恨她? 若不怪她,只怕往后還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嫁給薛邵不是為了給丁家行方便。 丁寶枝不由得搖搖頭,心道玉枝太精明,還得留個心眼。 雷雨前天氣悶熱,丁寶枝回房換了件素色的輕薄綿衫,挽起袖子趁薛邵沒回來多做點事。她不太習慣他賦閑在家,莫名其妙就過來將她從凳子上拉起來上下其手,她要是放下針線休息休息看會兒話本,他就貼上來弄得兩個人都汗涔涔的,什么事都干不了。 有了昨天的前車之鑒,薛邵回府時丁寶枝已經忙得差不多了。 她裁剪了抹額的紙樣,以短針將紙片固定在布面上,正預備用剪子貼邊裁剪下來,薛邵撣撣肩頭水珠進了屋內。 他一進屋就見她唇畔咬著一根銀針,兩手認認真真在布上比劃,確認了位置這才拈了唇邊的針穿過布面。 屋外暴雨如注,她卻心如止水。 今日悶熱,丁寶枝敞著素白的輕衫,里頭只有一件鵝黃里衣,她總在屋里這么穿,松垮垮的,能被一陣風吹散了似的。 薛邵摘了刀輕輕擱在邊上,丁寶枝聽見動靜終于抬眼覷他。 “你回來了。” “在做什么?” “你來看。” 他走到桌旁,見桌上原本的東西都被移到了地上,桌面只攤著那塊不怎么好看的黑底藍紋布,還有幾張他看不懂的紙樣。 “不是說要我等嗎?” 不出三句話,他已經將人擁在懷里了。 丁寶枝微微偏過頭躲開他呼出的氣息,習以為常地繼續做自己的事,“不敢真讓你等。” 薛邵垂眼觀察她表情,“你今天不高興。” 丁寶枝手上頓了一下,“沒有。” 脖頸很快挨了一口,他咬得不重,就是特別癢,“別騙我。” 丁寶枝倒吸口氣從他懷里鉆出去,“薛邵...你別總在我做事的時候黏上來。” 身后沒聲兒了,丁寶枝怯了一瞬,轉臉看向他道:“就快忙完了,快的話天黑之前一個時辰能縫好。” 他聽罷挑了下眉梢。 丁寶枝以為這是準了,剛轉會頭去就被猛地打橫抱起,她驚叫一聲趕忙扒著薛邵衣服,bbzl“你干什么?” 薛邵抱著她往架子床上一坐,將人攔腰環在腿上,丁寶枝被他腰帶上的銅扣硌得難受,就躲了躲,結果他更來勁了,手收得更緊。 “你不說我不放。” 丁寶枝無可奈何嘆口氣,看向別處,心里別提多不爽快,她可真是處處受氣。 薛邵道:“我知道下午方阿寧來過,是跟你說你jiejie見魏光祿的事,你家里人又做什么惹你不高興了?” 丁寶枝只好如實道:“我大姐不想被牽連跟著魏光祿受罪,我二姐就幫她出了個主意,讓她見到魏光祿之后以我的名義威脅他寫一封和離書。” 薛邵居然哼笑,“拉長個臉原來是因為讓螞蟻咬了一口。” 丁寶枝何嘗不知道這種事根本不值得掛心,可玉枝于她而言還是有些不同,說不在意肯定是假。 而且薛邵比她還親緣淡薄,跟他聊家人就是對牛彈琴。 果然,薛邵道:“他們想仰仗你才背著你盤算,不是不告訴你,是覺得告訴你丟人。你根本不必將他們放在眼里。” “說得容易,那都是我家里人。” “我才是你家里人。”薛邵說著大喇喇兩手往后一撐,怡然道:“知道你夜里腳冷,吃蝦起疹,后腰有一顆紅痣,不比他們有用多了?” 丁寶枝戒備萬分地看向他,“痣?我怎么不知道?” 薛邵咧嘴一笑,“你又看不到自己的后背。” 他探手進她衣擺,食指在她腰窩的某寸肌膚點了點。 “這兒。” 他指腹粗糙有繭,碰得她汗毛直豎,不自覺往前挺了挺,沒坐穩差點掉下去,他隨即張開手掌扶穩了她的腰肢,細膩柔軟的觸感帶著些許汗意,叫他忍不住摩挲著將手往上探。 丁寶枝覺得情況不妙,泥鰍似的從他腿上溜下去,回到桌邊抄起剪刀,無事發生般利落地裁起布片。 她道:“讓我安安靜靜待一個時辰,縫好了就給你。” 他倒也沒有不依不饒地跟上來,只勾起個不懷好意的笑,“給我什么?” 丁寶枝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羞惱道:“yin者見yin。” 后來他就一直待在屋里,也不知是因為他存在感太強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丁寶枝沒再想起丁家兩個jiejie的事,還算寧神定心。 * 當晚雷雨如期而至。 暴雨中的京城時而明亮如白晝,時而伴隨雷聲消逝歸于黑暗。 張平架著馬車穿過瓢潑大雨,穩穩停在銅頭朱紅漆的府宅門前。 容予一襲斗篷走下馬車,一如既往有人為他打開府門,將他領入府中雅室,不過這回屏風后的人不是在抽淡巴菰,而是正與妾室尋歡作樂,見容予終于到了,這才遣退那衣衫不整女人,坐起了身。 “你今晚會來是我意想不到的。”屏風后那人笑道:“戴左明死了?” 容予解開斗篷,指尖低落雨水,“尚未。” “尚未?” “快了,您請放心,我已得到消息,戴左明必死無疑。” 那人穿著bbzl衣服,不耐道:“快了是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