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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陰鷙錦衣衛 第17節

    丁寶枝見他笑得極具侵略性,耳根一熱,收起竹竿轉身想要回屋。

    她假做坦然,“問你繡什么也不說,我看就《無量壽經》吧,合太后喜好還討個壽的彩頭。”

    身后薛邵跟上來,她清晰感到后背貼上了他的熱氣,而后便被擁進懷里。

    他俯身從耳朵開始親吻,丁寶枝不敢動,慌亂道:“我身上都是汗,而且快用晚飯了,還是先不要...”

    他埋首在她耳根,語調已然變了,“不要什么?”

    丁寶枝無計可施只好道:“我...來了月事。”

    身后那人顯然僵了一瞬,“不是騙我?”

    丁寶枝慶幸自己背對著他,信口道:“當然不是,撒這種謊有什么用。”

    “也是。”薛邵沒為難她,只將人摟得更緊了些,“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然而丁寶枝別的沒想,就是想躲過初一。

    她今日實在很累,特別是外出采買一趟和布莊打完交道,她想到自己原本能過怎樣天高海闊的生活,心里對嫁進薛府實在怨念頗多,根本不想應付薛邵。

    反正離她真來癸水的日子也不遠了,瞞一個對這些事一竅不通的男人還不成問題。

    吃過晚飯丁寶枝便假做身體不適的睡下了,薛邵在書房處理公務到深夜,怕驚擾她就在書房的軟塌上合衣過了一夜。次日早晨丁寶枝才知道他沒回屋,隨即想到自己撒的謊,多少有點慌。

    就這么憂思重重地陪他吃過早飯,丁寶枝送薛邵出府,才出府門便瞧見不遠處來了宮中的儀仗,想不到司禮監的人動作這么快,這才第二日,來宣旨的人就到了。

    轎子四平八穩落在薛府門前。

    隨行的宦官一臉肅穆地挑開轎簾,伺候容予躬身走出轎輦。

    容予今日出宮宣讀圣旨,怠慢不得,他身著最高形制的司禮監太監曳撒,頭戴烏紗,滿身錦繡。

    因著司禮監此行是代替皇帝宣旨,所以哪怕薛邵也得給容予見禮,不過薛邵有皇帝宥免,向來只需單膝跪地。

    薛府零星的幾個下人跪成一排,薛邵在丁寶枝跪地時特意攙扶,丁寶枝微微一愣,想起自己昨晚假裝腹痛不適的事。

    容予平穩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三品錦衣衛指揮使薛邵之妻丁寶枝,賢良淑德秀外慧中,封為三品誥命從夫品級,欽此。”

    丁寶枝跟著薛邵謝恩,“謝主隆恩。”

    容予宣讀完圣旨,又變回了笑語晏晏的秉筆太監,他柔和道:“薛夫人,請接旨吧。”

    他將圣旨放置在身側宦官手中的木托盤上,而bbzl后拿起一旁誥書,微微躬身,將誥書雙手托向丁寶枝。

    丁寶枝高伸雙臂,低垂著頭接過誥書。

    容予并沒有第一時間松手,而是說道:“恭喜你,薛夫人。”

    丁寶枝頓住,抬頭只見他笑眼彎彎正替自己高興,遂回以真摯笑意。

    再相見雖還都在同個名利場里打轉,但一個改名換姓,一個冠了夫姓,所謂物是人非大抵就是如此,好在當年灰頭土臉的兩個人如今日子都過得不賴,也算完成了五年前的期許。

    容予轉向一身官服的薛邵道:“指揮使正要出門?”

    “是啊。”薛邵將眼神從丁寶枝的側臉移到容予臉上,“容太監宣完旨意可是要回宮了?”

    “這是自然。”

    “那便同行吧,我剛好也要進宮一趟。”

    “好。”容予抬起胳膊,禮讓道:“指揮使,請。”

    丁寶枝默默站到門邊,目送儀仗遠去。

    徐嬤嬤上來說了幾句祝賀恭維的話,不忘囑咐她戒驕戒躁克恭克順,需得清楚這誥命夫人的頭銜是誰掙來的。

    丁寶枝全都應下,關上府門,領珠珠回了東院。

    珠珠幫著她收起了昨天傍晚晾在屋外的絲綢,蹲在屋外燒炭。

    她對著炭盆扇蒲扇,嘴里樂呵不停,“托夫人的福,我今日可算聽了一回圣旨。宮里人真氣派,宣旨的儀仗有整條街那么長,明日全京城都該知道夫人你是欽點的三品誥命了。”

    丁寶枝笑了笑,見炭盆里的炭開始泛紅,提醒道:“炭好了嗎?”

    珠珠扭頭一看,喜道:“好了好了。”

    她正要去動那鐵鉗子將炭盆夾起來,卻被丁寶枝制止,“我來吧。”

    珠珠急了,“哪有讓夫人動手的,就該讓我來。”

    丁寶枝利索地挽起袖子,拿起鐵鉗,“不是不讓你動手,是這個弄不好能把房子點了,我不放心你,等你看會了以后就交給你來做。”

    “...對不起啊夫人,這些事還要你親自來教。”

    “有說這話的功夫,不如去把布攤平整了。”

    “噢噢噢噢好。”

    丁寶枝將鐵熨斗拿出來,挑了塊燒熱但還不紅的炭加進熨斗,戴上棉布手套,將皺皺巴巴的綢子都給熨燙平直,費時費力地把絲綢都拉挺了卷起來收好。

    珠珠開始還在邊上大呼術業有專攻,之后竟打起瞌睡,坐在門檻上托腮睡著了。

    忙完又是大汗淋漓,丁寶枝見天色還早,叫醒珠珠,喊她去燒點熱水,想快快洗個澡將布子綳起來,好著手繡賀壽圖。

    珠珠大夢初醒,擦擦口水小跑著出去,趕緊將洗澡水準備妥當,然后百無聊賴候在門口繼續打哈欠犯困。

    一個巨大的哈欠剛到嘴邊,院外踏進只官靴,將珠珠大張著的嘴嚇得閉上。

    薛邵回來了,比往常回來的都早。

    丁寶枝聽屋外珠珠叫了聲‘大人’,沒多想,洗得差不多便擦干身子拿過干凈的中衣換上。

    薛邵推門而入時,她正站在屏風后邊穿衣服。

    她不知道如果bbzl屋里只有屏風后邊點了蠟燭,那屏風后的人就跟皮影戲似的,身材輪廓和一舉一動都能讓外頭的人盡收眼底。

    薛邵就這么看她往曲線玲瓏的身上套了一件又一件,而后微挑眉梢,目光落在她脫下來的臟衣服上。

    整堆衣服從里到外都齊全了,他蹲身勾起一條最貼身的里衣。

    “丁寶枝,你當真騙我來著。”

    第18章

    丁寶枝倏地一驚,霎時抓著手里的衣服不敢動彈。

    “出來。”

    薛邵冷冷撂下這句,摘下烏紗和佩刀隨手丟開,往太師椅上一坐,給自己倒上茶水款斟慢飲起來。丁寶枝躲在屏風后面閉了閉眼睛,暗罵自己粗心大意。

    外頭人又在催了,“要我請你嗎?”

    丁寶枝磨蹭著腳步出去,屏風后頭還霧氣裊裊的,發梢沾濕了水,絲絲縷縷成簇。

    薛邵刮刮茶沫子,喝了口茶湯,“丁寶枝,你知道騙我的人通常什么下場嗎?”

    丁寶枝眉毛一皺,覺得他小題大做索性也豁出去了,“指揮使大人總不會因為這個要給我上刑吧?”

    薛邵輕笑了聲擱下茶碗,然后才慢悠悠將目光放到她身上。

    “你騙我說你不認識容予,可我的人今天告訴我,你多年前在司衣司有個小宦官朋友,名字叫榮達,一段時間里你們幾乎形影不離,尚服局許多人都知道。”

    丁寶枝沒成想,眨了下眼,“什么?”

    她看出他臉上一閃而過的促狹笑意,隨即轉臉看向地上脫下來的衣服,被翻動過。

    不對,他就是故意捉弄她。

    丁寶枝發現他笑得越不懷好意,左臉的酒窩就越明顯。

    “過來。”他招招手。

    丁寶枝垂手走過去,讓他拉著在左腿穩穩當當地坐下,他倒是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圈著她兀自按按太陽xue喝茶休息,偶爾覆著她的手揉一揉捏一捏,看神情儼然是在神游天外想著北鎮撫司帶回來的公事。

    丁寶枝莫名覺得這個姿態非常古怪,要不是她知情,清楚薛邵是個全須全尾的男人,不然他們這做法真的很像宮中對食。

    她撞到過宮里宦官宮女私相授受,就是這個懷抱的姿勢,抱得相敬如賓,好像抱著個摔到地上會碎的花瓶。

    宦官找對食主要還是圖個陪伴。榮達曾經跟她說過,那天想要對她圖謀不軌的人八成沒閹干凈,要真閹得到位,根本生不出幾分yin.欲,時間一久,見了宮女比見了親姐妹還親。

    這也是為什么丁寶枝和榮達能走得近,榮達待她不似兄弟不似姐妹,就是好朋友,格外純粹。

    薛邵見她神游,問她,“想什么呢?”

    丁寶枝一愣,總不能把實話說出來,‘我覺得你像個抱著對食的宦官’。

    “...我在想你為什么調查我。”

    “不是查你,是查容予。”薛邵睨她,“那你說,你是不是騙我來著?”

    丁寶枝閃躲著眼神,“你都查出來了我還能說什么,他的確是我在宮里共患難的朋友,bbzl那天突然讓我知道你在查他,我怎么可能告訴你關于他的事情。”

    薛邵掐過她下巴,她剛出浴臉被熏得緋紅,眼底也濕漉漉的。

    “騙我還有這么多理由,難為你坐在我腿上也能胳膊肘向外拐。”

    他掐得不重,丁寶枝嘴唇讓他捏得像只魚,嘟著嘴不是很想接他的話。

    薛邵被逗笑,鼓弄她臉頰,“下月初我外祖做壽,七十大壽推不掉,我不去恐怕朝上過不了多久就都是參我六親不認忤逆不孝的奏疏,所以哪怕為了避免這份麻煩我也得去。”他在‘魚嘴’上啄了下,“你得陪我去。”

    丁寶枝‘唔’了聲,她是薛夫人,自然得去了。

    正說到這兒,徐嬤嬤便來在屋外提醒他們再有半個時辰便能用膳。薛邵隨便答應了一聲,繼續摟著丁寶枝坐在太師椅上無所事事。

    他倒也不是每回到家都這么累,只是近日尤其疲憊,好像就是因為毛豐上次說的那樁章府牽連出的陳年貪腐案。

    話又說回來,丁寶枝雖然知道了薛邵和梁國公府的淵源,還是想聽他親口承認一句。

    “你外祖...是梁國公?”

    他抬眼睇她,“徐嬤嬤不該什么都告訴你了嗎?”

    “她說你娘是梁國公的長房長女。”丁寶枝頓了頓,“既然如此,就算你是外姓也是嫡外孫,為何會與梁國公府關系如此僵硬?”

    薛邵不以為意地敲敲桌面,想了想道:“我爹娘相識于微,早在我外祖還是個鄉野村夫的時候就有婚約,是我外祖后來飛黃騰達看不上我爹,阻撓他二人婚事才弄得烏煙瘴氣家門不幸。要不是我那時還小沒多少記憶,否則別說七十大壽,他出殯我都不見得回去。”

    丁寶枝聽得汗毛直立,拿手擋他嘴,“別瞎說,那可是梁國公。”

    她這也是下意識,要知道府里還有個徐嬤嬤,那不正是梁國公府安排進來的眼線?也不知道徐嬤嬤多久往回匯報一次,匯報時又有沒有對她口下留情。

    那廂薛邵聞見丁寶枝掌心香氣,忍不住翕動鼻翼在她掌中輕嗅。她剛洗完澡香噴噴的,摟她在懷里像抱了一束剛折下來的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