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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陰鷙錦衣衛 第14節

    丁寶枝不以為意道:“娘待我們三個從來一視同仁,我以前的日子哪像二姐說的那么難過。”

    玉枝皺眉道:“娘是仁善,可二姨娘三姨娘抱團欺負你你怎么不說?罷了罷了,我不是跟你爭這個的,我是想說,這下連我都替你出一口惡氣,往后整個丁府誰都得禮讓著你。”

    原來她繞這一圈只是因為覺得大快人心,丁寶枝把心放回肚子里,她還以為玉枝也和金枝一樣,想借她跟錦衣衛牽上線。

    孫氏走進院里,見姊妹坐在藤架下談天,只在邊上擺弄花草。

    孫氏是個缺心眼的,丁寶枝一直知道,宅門里就屬她日子最清閑,因為她什么都不摻和,腦子不夠用。

    “哎呀~”

    孫氏突然嚎一嗓子,端起盆花凄凄切切,“這芍藥的花骨朵是誰掐掉的?”

    屋里跑出個手持雞毛撣的小丫頭,怯生生縮著脖子領下罪名。

    “四姨娘,是我。”

    “又是你!”

    寶枝和玉枝一激靈,都瞧過去。

    玉枝解釋道:“這丫頭的jiejie在我府上,meimei年紀還小什么都得教,我府上不缺人就給我娘送來了,還以為能幫忙照顧花草。”

    現在看來...顯然是不能勝任。

    孫氏奪過那丫頭手里的雞毛撣子就要抽她,“我叫你掐了底下那朵,你倒好,可著頂上最矚目的掐,臭丫頭你是不是存心氣我!”

    小丫頭縮在角落里,眼看那雞毛撣子要落下。

    丁寶枝站起身道:“四姨娘,照料花草是精細活,交給十來歲的孩子去做難保出錯,你饒她這一回就送她去做別的吧。”

    她如今說話有分量,孫氏氣呼呼就將雞毛撣子丟開了。

    她沖那丫頭道:“做別的我院里可不缺人,倒是聽說二房缺個做粗使的,給你送那去得了!”

    二房丫鬟更替得最快,不是用得不稱心就是疑心她們偷東西,除了幾個練出來了的人精能留下,別的要么送去柴房,要么丟出府去自生自滅。

    丁寶枝想了想道:“我府上缺人,四姨娘不如把她給我吧,她年紀小,剛好讓我帶在身邊從頭教起。”

    小丫頭眼睛一下亮了,跪在地上磕頭,“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不管孫氏怎么想,反正bbzl玉枝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教她改口。

    “叫小姐可不對,該叫夫人,這位就是今日回門的錦衣衛指揮使夫人,你起來,好好跟新主子介紹自己。”

    小丫頭先是跪坐著一愣,隨即爬起來拍拍褲腿對丁寶枝道:“夫人,我叫珠珠,今年十四,別看我年紀小,我什么都可以學,我學東西可快了。”

    珠珠臉龐圓潤,眼睛滴溜溜像黑葡萄,瞧著懂事,名字也順口。

    丁寶枝朝她招招手,讓她到身邊來,“好,珠珠你跟我走吧。”

    傍晚,丁寶枝帶著珠珠回府。

    薛邵得知她往府里領人沒說什么,本來小姐出嫁就該有丫鬟和嬤嬤陪著,丁寶枝孤身一人是該有個貼身丫鬟,況且薛府也確實缺人。

    丁寶枝將珠珠交給了徐嬤嬤,讓她帶下去安頓,自己緩緩朝東院走過去,迎面遇上了許久不見的毛豐。

    “同知大人。”

    “弟妹。”

    丁寶枝手上一頓,點了下頭,然后站在原地想等他先走。

    毛豐走出兩步又回過來,提醒道:“那個...薛邵他...心情有點不好,你先別去書房觸霉頭,讓他一個人待會兒。”

    丁寶枝一愣,“出什么事了嗎?”

    毛豐吸口氣,手把著腰帶道:“嗯,一來是章府牽連出了五年前的貪污案。二來...梁國公,哦,薛邵和梁國公的關系弟妹你知道了嗎?”

    丁寶枝點頭,毛豐繼續道:“其實薛邵早就不和他外祖家來往了,但是成親娶妻到底是大事,梁國公府那邊硬要插手,對這樁婚...”

    見他欲言又止,丁寶枝心知無非就是的她出身配不上薛家正室的位子。

    “我知道了,多謝同知大人。”

    話別毛豐,丁寶枝走進東院,她本想徑直回到寢室,路過書房卻還是靠近張望了一眼。

    屋里沒人,桌上的東西都攤開著,椅背上也掛著那件斗篷。

    就是人不知上哪去了。

    丁寶枝轉身想走,‘砰’的一頭撞進薛邵懷里,她還沒反應過來呢,后者將她拔蘿卜似的抱起,邁過門檻進了書房。

    其實丁寶枝什么都沒看清,全靠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氣息,以及錦衣衛賜服的繁復繡紋才沒將他認成旁人。

    薛邵在書桌后坐下,將人放在膝上,下巴枕在她肩頭,閉著眼不說話。

    丁寶枝垂眸看看他摩挲著扳指的右手,就知道他此刻正心煩意亂。

    他手放在她癢癢rou上,丁寶枝沒忍住動了動。

    薛邵沉沉道:“方阿寧說你帶回了個丫頭?”

    “嗯。”丁寶枝說了說來龍去脈,怕薛邵有異議,又道:“我跟她挺有緣分,也省得再專門去找了,你要是不放心我帶進來的人,可以叫你手下人查查底細。”

    他只閉著眼道:“沒什么不放心,府里的事你看著辦,你是這兒的女主人,要招誰進來趕誰出去全憑一句話。”

    丁寶枝怔了怔,心說毛豐不是說他正在書房心煩氣躁,叫她避著點別去觸霉頭嗎?

    這bbzl不是...挺溫馴的嗎?

    薛邵抓過她的手放在臉側,聲音悶悶的,“寶兒,我頭疼。”

    呼出的熱氣就在耳邊,撩得丁寶枝碎發不斷在耳根輕拂。

    她竟從他話音里聽出幾分黏人使壞的意味......

    心說果然就算是活鬼活閻王,也有個疲憊不堪卸下防備的時候。

    丁寶枝半個身子都僵了,但又不能忽視他的要求,慢悠悠扭過腰替他按太陽xue,沒按兩下他便睜開眼盯著她瞧,瞧著瞧著又垂眼看向她嘴唇。

    丁寶枝當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自以為不著痕跡地往后躲了躲,將薛邵看得直想笑,他環著她在唇上輕輕一吻便松手將人放了。

    丁寶枝倉促起身,聽他撣撣膝頭褶皺,含笑說道:“萬歲宣你明日覲見,若是說要賞你什么,只管收下就好。”

    她頗具意外地抬起頭,進宮?

    第15章

    出入宮闈對丁寶枝來說,就像拿舌頭舔舐智齒一樣無趣。

    皇帝的圣駕她也見過,不過回回都是背影,正臉從她身前過去的時候,她都得跪俯在地上,連咳嗽和噴嚏都要忍著。

    當著圣駕失態的事也有過,不過不是丁寶枝,而是她前面那排的一個宮人。

    那宮人崴腳摔跪在地上,連痛呼都不敢,好在皇帝沒看見,徑直從他們面前走過去了。

    后來那宮人挨了三十大板,當時丁寶枝心想,得虧皇帝沒看見,要是看見了還不得將人杖斃?

    所以在丁寶枝看來,明日面圣是件值得緊張的事。

    身邊薛邵入睡良久,她仍仰面躺著,凝望墻上微微晃動的樹影。

    薛邵讓她小動作吵醒,睜眼見她還沒睡著不免有些來氣,和他同床共枕就這么叫人夜不能寐?

    “還不睡?”

    丁寶枝以為自己動靜夠小了,沒想到他覺這么輕。

    “就睡了。”

    說完她側過身背對他,一動不動假寐,殊不知小小一個動作就惹得那脾性無常的指揮使大人不高興了。

    “丁寶枝,轉過來。”

    忽地聽他叫起自己全名,寶枝微嘆口氣轉過身去,心中暗忖他翻臉如翻書,前半夜還是寶兒頭疼,后半夜就是丁寶枝轉過來了。

    她沒什么心思應付薛邵,只想他安靜,別大晚上生她事端,于是柔順地往他邊上蹭過去,在被子里找到他的胳膊碰了碰。

    假裝討饒。

    薛邵安靜片刻,突然反握她的手在掌心,將人拉了過去。床鋪頓時空出好大一塊。

    “你磨煉出這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只能用在我一人身上真是虧了。”

    ......屋里這么黑,他怎么看出來的?

    丁寶枝這會兒說什么都不對,只好保持著這個別扭的睡姿,一覺到天亮。

    翌日她有些落枕,薛邵則神清氣爽。

    她不能隨薛邵早朝入宮,只得在宮外侯旨,等皇帝傳召。

    皇城根下氣氛肅殺,丁寶枝知道這是朝中剛剛死了個馬志忠的關系,而今馬志忠的首級還灌在麻布袋里,懸于菜市街示眾。

    那顆頭,就bbzl是薛邵斬下的。

    馬志忠是太.祖皇帝的親信,中舉后自閹入宮,極其擅長玩弄權術、cao縱人心,深受太.祖皇帝信任。先皇在位時他風光無兩,手眼通天,就連當今皇帝也是馬志忠一手帶大。

    不過當今皇帝并不似先皇那般倚仗馬志忠,榮登大寶后便在朝中發起了討伐閹黨的軒然大波,而錦衣衛就是他手中指向閹黨的利刃。

    全京城都明白錦衣衛對萬歲爺來說有多重要,同時有心之人也會揣測,如今的錦衣衛,會不會成為下一個馬志忠。

    丁寶枝跟侍衛候在皇城的西華門,攏著手里的湯婆子靜候。

    開春免不了還有幾波寒流,今日便冷得很。

    門開了,出來了個教授禮節的嬤嬤囑咐丁寶枝,教她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該看什么不該看,丁寶枝早就是個中老手,假裝受益匪淺地點點頭,謝過嬤嬤,讓門里的宦官領著在宮中一路穿行,來在臨溪館。

    臨溪館歸屬慈寧宮,緊挨著丁寶枝曾經待過的宮中六局,但她從沒進去過,只聽說皇帝下了早朝時常會去臨近的臨溪館走走,看看花草提神醒腦。

    才進臨溪館,丁寶枝就聞到幽幽的龍涎香,她低垂著頭加緊腳步來在圣駕前。

    “臣婦丁寶枝,參見萬歲爺。”

    丁寶枝作勢要熟練地三跪九叩,讓皇帝一聲‘快快免禮’給阻止了。

    皇帝佯裝氣惱地一拍桌子,咂舌道:“薛邵,你怎么跟她說的?”

    丁寶枝讓他拍得怔住,不敢抬頭,眼前踏進一雙靴子,格外熟悉,是她親手做的。

    薛邵站到她身側,“萬歲,臣當然只敢照實說,說萬歲傳她進宮覲見,要給她多多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