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王爺靠我續命 第4節
往日主子咳得喘不上氣,今日竟然好了,就連喘息的音也沒了! 趙霽靠在床頭假寐,神色蒼白而冷硬,淡然自若地吩咐:“叫鴉青過來。” 紀瑤自盥洗室梳洗出來時,綠娥幾個已換好嶄新的床褥,也差了人去前院傳話。 紀瑤見綠娥在服侍趙霽喝藥,便轉去雕花屏風后更衣,她聽說趙霽的病很怪,御醫也查不出究竟,只說是虛,用的藥也大多是補身良方。 紀瑤換上正紅錦緞長裙,坐到妝臺前,小珠替她綰起青絲,梳上襯她容色的婦人髻,小簪花換成釵環步搖,襯得她姿妍更勝以往。 小珠連連贊嘆小姐真是長開了。 女兒時的裝扮全都換了,紀瑤有些不習慣,她也看得開,那點別扭再過幾日就適應了。 小珠將蜂蜜水遞給正攬鏡自顧的紀瑤,她黛眉微攏著接過杯子小口綴飲。 小珠連忙解釋:“昨日大廚房忙壞了,小廚房也在那邊幫忙,小姐先委屈一下,晚些時候奴婢去大廚房走一遭,明日小姐就能喝到蜂蜜乳了。” 小姐在閨閣時,每日清晨必是要飲蜂蜜乳暖暖腸胃。 紀瑤飲完半杯蜜水,將杯子交給小珠:“若是瞧見新鮮點心吃食之類的,記得捎些回來,我可得好好嘗嘗王府廚子的手藝。” 小珠笑著應是,小姐對別的或許不上心,對吃食卻是十分在乎。 翠紅取來香囊系在紀瑤腰間:“小珠meimei該改口了,王妃如今身份不同,可別叫人瞧了笑話?!?/br> 翠紅也是紀瑤的陪嫁丫鬟,小珠收斂笑意,對翠紅的話不以為意。 一切收拾妥當,紀瑤緩緩起身,轉身時環佩輕響,蓮步輕移走向婚床。 裊裊婷婷,腰似細柳,眉若遠山,芬芳若桃李,身姿裊娜而靈動。 他用完藥看向她時,眸色依舊清冷無瀾:“想吃什么盡管吩咐小廚房去做便是,不必告知于我?!?/br> 紀瑤有些意外,小廚房應是專門給他備著的,萬一他又發病,熬藥、飲食、備水,小廚房估計都忙不過來。 即便這是趙霽對她的看重,她也不能去添亂。 “大廚房的手藝已經很是不錯,倒也不必那么麻煩?!奔o瑤遲疑地看向趙霽,“今日不用進宮請安敬茶,祭拜列祖列宗嗎?” 不必趙霽開口,綠娥淺笑著回稟:“王爺身體有恙,陛下特許王爺大婚后的那些繁文縟節都免了,王妃自是不必進宮請安?!?/br> 紀瑤看了眼窗外天色,這時辰進宮已經遲了,難怪睡到這個時辰也沒人叫她。 紀瑤見綠娥對她笑得十分熱情,又覺得奇怪,她昨夜不是還對她存有敵意么? 不止綠娥,趙霽的四個大丫鬟都變得奇怪起來,她們一直對她笑,仿佛她成了香餑餑似的。 紀瑤不明所以:“這是怎么了?” 早膳剛好送來,綠娥見除小珠外,其余陪嫁丫鬟腳上跟長了釘子似的動也未動。 她腳下行去外間擺膳,嘴上說著:“沒什么,王妃別多想。您餓壞了吧,早膳都點了您愛吃的?!?/br> 晉王府的早膳十分豐盛,比紀瑤在紀家的待遇好上許多倍,紀瑤坐在膳桌前有些挪不開眼。 她動筷之前,小廚房已給趙霽送來藥粥,綠娥端進里間伺候去了。見此,她沒了等他用早膳的顧慮,慢慢享用起來。 綠葉綠星和小珠一道熱情又親切地伺候她用膳,美味佳肴當前,紀瑤轉眼便忽視了對綠娥等人的那點疑慮,一心撲在吃食上。 綠葉綠星相視著抿笑開來,王妃殊不知在她們幾人心中,儼然已把王妃當成福星,這沖喜還真是沖對了! 大婚第二日主子病情就明顯好轉,王妃不是為主子帶來好運祛病消災的福星,還能是什么? 紀瑤正吃著,趙霽身邊的長隨小廝鴉青進屋向她請安行禮,之后進里間伺候趙霽去了,她也沒怎么在意。 三脆羹、群仙炙、生豆腐、燕魚干、蝦魚湯齏、黃金雞絲粥等等十幾道菜,味道遠勝紀府的廚子,紀瑤吃得心滿意足。 不知道晉王府的廚子究竟怎么做到的,每道菜分量不多,一頓飯下來她吃飽喝足,剩下的也很少。 就像是比著她的食量做膳,為她量身定制似的。 用過早膳,紀瑤正準備走幾步消食翠紅取來一本冊子遞給她:“王妃,這是夫人給您準備的嫁妝冊子,您過過目,若是沒問題奴婢也好拿去比對入庫。” “嫁妝冊子?”紀瑤遠山眉微蹙,她大婚很急,嫡母并未來得及替她備下嫁妝。 她是王妃,若沒點像樣的嫁妝是會被人笑話的,因此陛下為了皇家顏面,賜給她不少聘禮做嫁妝。 嫡母并不喜歡她,陛下賜的聘禮有多少記作嫁妝全看嫡母的意思,但想來她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紀瑤接過冊子掃了幾眼,闔上冊子交給翠紅,翠紅又問起庫房鑰匙交給誰保管。 紀瑤擰眉看向翠紅,她四個陪嫁丫頭中,除了小珠其余三個皆是嫡母指給她的人。 按理,嫁妝鑰匙應該交由主子保管,問都不必問。但翠紅既然問起,便是有要管的意思。 翠紅一個區區丫頭沒這個膽兒,多半是嫡母的意思。 嫁妝還沒在她手里揣熱乎呢,就要她交出去,紀瑤想了想道:“改日尋個管事嬤嬤,嬤嬤做事穩妥,鑰匙交給她管也放心些?!?/br> 翠紅聞言有些不樂意:“奴婢是王妃的陪嫁丫頭,是要跟王妃一輩子的,王妃何不多信任奴婢一些?!?/br> 紀瑤不語,小珠暗自瞪了翠紅一眼,小姐性子看著軟,實則是個倔烈的,大婚第二日便被陪嫁丫鬟這般逼迫,換誰來都不樂意! 氣氛一時有些僵持,轱轆轆地響聲自里間傳出,紀瑤偏頭便見趙霽坐在雕工精致的輪車里,由鴉青推著出來,綠娥跟在其后。 如瀑的墨發由一根白緞半束在腦后,一身雪錦華裳趁得他病容愈顯憔悴,仿佛隨時要去似的,唯有那雙眼眸光華流轉,冷意不減半分。 趙霽輕掀眼瞼,目光隨意地掃了一圈,略過翠紅時,她無端地生出頭皮發麻的寒意來。 翠紅還未想明白心底懼怕從何而來,便聽那輪椅上的人病啞道:“本王府上留不得你們,拖下去?!?/br> 嗓音分明病啞,卻幽涼得令人心底生寒,屋內一時靜寂無聲。 還未等翠紅反應過來,門外原本侯著兩名力大的粗使丫鬟垂頭進來,捂住翠紅的嘴,不容反抗地將她拖了下去。 綠娥見狀,朝檐下的另兩個粗使婆子使了個眼色,那二人垂頭彎腰敬畏十足地進屋,動作迅速地將其余兩名陪嫁丫鬟拖了出去。 經此一番,紀瑤陪嫁丫鬟中僅剩的唯有小珠,小珠心驚膽占地抓緊紀瑤衣袖,緊張地低聲道:“王、王妃……” 紀瑤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沒人來動小珠的話應是無事的。 她朝趙霽瞧去,見他容色病白而冷淡,即便抱病在身,卻依然不容小覷,令人難以忽視。 他才是王府真正的主人,坐在那兒不置一詞,眉眼間盡是冷冽不容侵犯的與生俱來的尊貴,令人望而生畏的同時,又如皎月朗朗般清俊,遙遠得不可觸摸。 察覺紀瑤目光,趙霽抬眸掠了她一眼,清清淡淡無甚波瀾地道:“日后由綠娥她們服侍你。” 紀瑤這下看明白了,他直接攆走了嫡母派給她的陪嫁丫頭,回頭嫡母不孝的帽子再怎么扣,也扣不到她身上了。 便是給嫡母天大的膽子,她也不敢編排皇室的不是。 紀瑤有些感激趙霽替她省了不少麻煩,瑩潤雙眸朝他微微彎起,似盛了秋水一汪。 趙霽略一揮手,鴉青會意地推他離開,去往前院。 他甫一離去,屋內壓抑低沉的氣氛隨即散去,綠娥暗自舒口氣,而后帶著綠荷綠葉以及綠星正式拜見紀瑤,參見新主子。 紀瑤深知王妃也是要御下的,便端坐著受了她們的禮,而后才令她們起身。 綠娥幾人起身后侍立旁側靜默不語,身形站得筆直,一板一眼規矩極了。 紀瑤在紫檀軟榻上閑坐了會兒便有些無聊,她見小珠仍有些后怕,便柔聲安慰她:“你別怕,萬事有我在呢?!?/br> 小珠點點頭,神色依舊惴惴地。紀瑤伸出瑩瑩素手端過小幾上的瓜子,同時朝綠娥投了個眼色。 綠娥生得玲瓏心,心思一轉便明白過來,她小步上前拉著小珠的手,寬慰她:“小珠meimei不必不安,那三個陪嫁都是眼皮子淺的,咱們心里敞亮著呢?!?/br> 綠娥開了頭,綠葉綠星綠荷緊繃的心也放松下來,跟著寬慰了小珠幾句,如此這般,小珠面色才算好了些。 綠娥幾人簡單聊了幾句,小珠擔心紀瑤一人悶得慌,便出去了一陣,回來時手捧著幾冊話本。 她獻寶似地道:“王妃,瞧瞧逸趣齋新出的話本??捎腥ち?,近日京里的閨格小姐們都愛看這個!” 紀瑤平日里除了吃,對話本還算感興趣,便接過話本,窩在軟榻上翻看起來,綠荷貼心地替她搭了層薄毯。 故事說的是王孫公子的愛恨糾葛,興致正濃時。紀瑤覺得嘴里少了什么,白皙似玉的手往旁邊伸去。 小珠適時遞上一盤五香炒瓜子,紀瑤手指捻住瓜子送入口中,眼也不抬。 小珠剛想轉身去倒茶,見綠星已經沏好端來,小珠會心笑笑,沒有攔著綠星上茶。 紀瑤沒看多久的閑書,綠娥便告知她王府的柳義總管已帶著闔府大小管事在花廳候著,等著拜見新王妃。 紀瑤聞言只得收了書,吩咐小珠替她放在床頭,而后才動身前往花廳。 第4章 又病重了 桂花糕 王府占地頗大,水榭樓臺花園廊橋,應有盡有。好在花廳離得不算遠,都在后宅主院月梧院內。 綠娥在前頭領路,沒走多久便到了。因著早膳時王妃陪嫁丫鬟被攆回娘家,闔府都已知曉這是王爺意思,是以花廳內各路大小管事對新王妃難免好奇起來。 紀瑤甫一踏入,偷眼打量的管事們不由得倒吸口涼氣,紅裝纖纖靈步裊裊,瑩玉生輝。 這哪是凡人,說她九天之上的嫦娥也半點不為過。 紀瑤款款落座,柳總管立即帶著眾人拜見,一番見禮后,柳總管當著眾人的面將賬簿呈給紀瑤,明顯人見此懂的都懂,日后如何對待王妃各自心里有數。 綠荷從柳總管手中接過賬簿,遞到紀瑤眼前,紀瑤櫻唇微抿,她抬眼詢問柳總管:“這是要我執掌中饋的意思?” “王妃是晉王府的主人,執掌中饋理所應當?!绷x拱手彎腰回稟,想了想又道,“這是王爺的意思,老奴會盡力協助王妃?!?/br> 紀瑤遠山眉輕輕一皺,露出不太情愿的神色來。管理中饋很是麻煩,她娘家紀府不大仆從不多,嫡母每日見仆婦發對牌至少耗費兩個時辰。 晉王府這么大的攤子,上到皇親國戚下到丫鬟小廝,事兒多著呢,管中饋豈非要累死她? 她嫁來晉王府就為挪個地兒安心吃飯,著實沒必要被那些庶務拖累。 紀瑤思索一陣后道:“前院后宅應該分開,柳總管去尋個穩妥的管事嬤嬤吧,后宅的事以后都交給她管,倒時你們可以商量著來,互通有無。” 柳義見紀瑤沒有管理庶務的心思,也沒再強求。王爺說讓王妃主持中饋,可沒逼迫王妃非接管不可。 紀瑤擰著手帕,見柳總管似有話要說,很快便明白過來,讓屋內其余管事們都下去了。 她明眸里有些疑惑,嗓音清靈:“柳總管有話要說?” 柳義恭敬答話:“回王妃,王妃未入晉王府之前,老奴曾尋到一名宮里滿了年歲放出來的管事嬤嬤來管理后宅庶務,原本已談妥當。 可大婚前夕,賢王府忽地花重金將她請去。到底是外人,為幾個錢背信棄義。是以老奴想著府里家生子知根知底,提拔做后宅管事嬤嬤最為穩妥?!?/br> 原來是為這事,紀瑤對此并無想法:“我初來乍到,不知王府從前的章程,便依柳總管的意思。” 趙霽一早便去了前院,小廝伺候得又熟稔,可見大婚前是住在那邊的。因此后宅沒個管事嬤嬤,紀瑤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