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時 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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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溫僅是瞄到那幾年如一日亮潔干凈的大門,心中就有一個不太確定的想法冒出。 還未來得及拿出手機確認,賀承雋就拎著放在后座的黑色袋子,牽起她的手,帶她進去。 福利院內里的方位布置和六年前來的那次大差不差, 但無論是房墻屋瓦還是桌凳用具, 都是rou眼可見的嶄新整潔。 角落不再有墻皮粉碎落下的聚集,桌椅不再有粗燥毛躁磨人疼的木刺。 院子中的環境比之前好了太多。 時溫僅在六年前剛來江南沒去學校前,繞遠路來過一次。 不是因為嫌麻煩不想來,也不是因為捐完款就事不關己。 相反, 時溫是站在孩子們的角度上細致考慮, 才作此決定。 當時她無法確定自己究竟會在江南待多久,也許是到高考完,也許是到大學畢業,也許…… 如果貿貿然就因為自己一時興起的‘獻愛心’, 堅持來幾次被孩子們記住后,自我感動完又突然不來。 會使她們從期待變為失望,也會再次產生濃重的被拋棄感。 所以哪怕后來跟賀承雋在一起,每個周五下午他再來的時候,她也是提前陪他準備好給孩子們的禮物,順便再給福利院捐一筆錢。 她自己卻留在學校里,繼續聽課做題。 在巴黎的那段時日,時溫無數次回想,都覺得可能在冥冥之中上天就指引了她的思想,不然不會做出這么正確的選擇來。 沒想到時隔六年,錯過風霜雨雪,未觀時光變遷,她又一次來到這里,還是一如記憶中那般模樣,未曾大改。 就是不知道六年前見過的那些孩子們,幾個留幾個走。 斂起刺眼光芒的耀日渲染整個天際,群山與藍天都暈上害羞的紅臉。 唯獨身披金光立于院中的兩人,熠熠生輝而不自知。 這次比孩子們先喜出望外的迎出來的,是從內屋玻璃窗里瞧見他倆身影的福利院院長。 令時溫倍感訝異的是,院長喜上眉梢的快速拉開門從里面走出來,先招呼的不是賀承雋,而是她,“誒呀,小時來了,可是有好長時間沒見過了呀。” “是好久沒來了,沒想到院長您還記得我啊。”時溫撩了撩因動作貼到臉頰上的頭發,被疾步而來的院長挽著手臂,招呼她往內屋走。 看都沒看站在她身旁的賀承雋一眼。 時溫失笑的回頭瞅了瞅被院長冷落的賀承雋,他表情淺淡,仍然寵辱不驚。 跟在她們身后進門,卻熟門熟路地去了孩子們所在的那個屋里。 耳側是院長故意裝樣子的嗔怪,“說的什么話,忘了誰也忘不了你。” 院長同初見那般,將時溫領入自己的房間內,安頓她坐在沙發上,轉身拿杯子為她倒熱水。 沒過問時溫中間為什么有那么長一段時間沒消息,只是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小時啊,你怎么跟阿雋一起來了?在門口碰到的?” “不是的。”時溫邊答邊接過院長手中裝滿熱水的一次性紙杯,被院長周到提醒了句‘小心燙’,“我和賀承雋很早就在一起啦,只是之前一直沒找到告訴您的機會。” 院長四下環顧,還想再拿點什么招待她,被時溫拉住說‘院長您別忙活了,不用和我這么見外’,才歇了心思坐在她身邊。 見院長滿面欲言又止,唇瓣蠕動半晌仍沒聲,時溫毫不介意的笑了笑道,“院長您有什么想說的直接說就好,我不會介意的。” “阿雋那幾年的事兒,小時你…” 時溫點頭肯定,主動接上院長后面隱下的話音,“我都知道的,院長。” 院長聞聲才嘆出口長氣,拉起她的手平放在自己的左掌心中,右手輕拍了拍手背,和藹道,“阿雋那孩子哪哪都好,唯獨一有什么事情就喜歡自己扛著憋著,和他在一起沒少讓你受委屈吧?” 時溫一聽就知曉院長并不清楚當時事情的全過程,也沒再多事的告訴她讓她憑添擔心,“沒有的院長,賀承雋他對我很好,就是那么多年讓您擔心了。” “確實是啊,一開始黑子替阿雋來的時候,我還真被騙過去了……” 那件事情出的很突然,賀承雋在那種情況下,只能來得及管顧時溫的事情,卻來不及打點福利院的事情。 剛進看守所時,賀承雋不光囑托了黑子管理兩家店和乞討街改造的事兒。 更沒忘記拜托黑子,在他蹲監獄的這幾年里,每周五下午都要替他來福利院陪陪孩子們。 最開始黑子替賀承雋來的時候,給院長和孩子們的說辭都是統一、不會出錯的—— 賀承雋去外地上大學了,距離太遠不能總回來。 孩子們單純天真,被多告知幾次,被多安慰幾次慢慢也就接受了。 但在慢慢熟悉賀承雋的這五六年里,院長早已經把賀承雋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 只消幾個大型節假日也沒見賀承雋來福利院看過一次時,院長就反應過來事情不對勁。 開始連番追問黑子。 黑子見實在隱瞞不下去,才支支吾吾的將有關于時溫的部分隱去,又把原因稍潤色了下,簡單告知院長。 院長難過心疼的頻頻落淚,眼眶紅腫抽泣不斷的拉著他念叨,賀承雋這孩子真的是太苦了,上天怎么就對他這么不公平,什么壞事都要讓他遇到。 后來那五年半里的每個周五下午,黑子總會風雨無阻的替賀承雋來福利院陪孩子們。院長也會幫黑子一起瞞著孩子們,讓他們以為賀承雋真的是因為在外地回不來才不能來。 直到上周賀承雋從里面出來,才又重新變回他自己來。 上周五下午不僅見賀承雋一副根本沒什么事兒、好像真的只是如他們所說在外地上大學的輕松樣子。 還因沒能堅持原來許下的,每周再忙都要來陪孩子們的諾言,鄭重向她道歉。 氣的院長數落了賀承雋好半天,又因為心疼他自己躲回屋里來哭。 待賀承雋天黑再離開之時,院長都一反常態的沒出去送他。 這也是為什么之前院長招呼了她,卻沒搭理賀承雋的原因。 時溫抿了口掌心握著的熱水,寬聲勸慰身旁復又漫上淚意的院長: “院長您也了解他的性子就這樣,要不是之前我偶然從黑子口中知道了,他還要連我一塊兒瞞呢。” 除去早已離世的外婆,賀承雋就只剩賀爾嵐一個親人。 還沒從賀爾嵐身上得到過丁點溫暖。 這么多年來,帶給賀承雋溫暖的人,除了黑子和她,也就是福利院院長了。 可以說院長是親眼看著賀承雋長大的人,更可以說院長其實就相當于賀承雋的半個家人。 她是在真心實意的擔心賀承雋。 “小時,姨跟你說句實在話,這么些年,被分配來這做義工孩子的不少,也多的是為了擺拍個照片完任務的。” “好些的孩子們臨走前還會應承我幾句,說下次有空再來,但我們心里都明白,能有幾個會再來。” 院長撤開拍在時溫手背上的手,偏頭用指尖蹭了蹭眼角處的晶瑩,緩緩情緒繼續道: “獨獨阿雋這孩子,是第一個答應我周周來就每周都會來的,哪怕周五真有急事走不開,也會在周六放下手頭的事來這呆一整天,就陪著孩子們玩。” “你說就這樣一個好孩子,老天怎么就不愿意讓他的日子過的順遂些呢……” 說著說著,院長眼角的淚水又控制不住滴落,時溫見狀趕忙將一次性紙杯放在桌上,從包里翻找出紙巾來遞給她。 展開紙巾摁了摁淚水,水漬由中心向四周迅速擴散,一朵朵透明的花朵代替了慘白的紙巾,卻替代不了過往真實發生的傷痛。 院長向時溫道了句謝謝。 “院長,欣欣還在這嗎?”時溫等院長情緒稍平緩些,輕聲岔開了話題,不想讓院長再繼續難過下去。 “在的,上周抱著阿雋好一頓哭呢。” “今天還沒吃午飯就坐窗邊盼上了,結果看見你們進來反倒又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和阿雋賭氣。” 時溫點點頭,又跟院長了解,“那她的先天性心臟病……” 第一次來捐錢,院長對時溫不熟悉,謹慎起見自然就沒有和她講太細。 后來時溫再捐款也沒問過太多,因為賀承雋總會在不經意間給她講講。 相比于一次性從院長口中知道全貌來說。 她還是更愿意把這個當作一種共同話題,能以此讓賀承雋多和她說些話,來增進感情。 后來斷斷續續從賀承雋口中了解,欣欣剛來福利院時不是沒有去醫院治療過,只是早已錯過了最佳的治療痊愈時間,發展成艾森曼格綜合癥了。 后來在賀承雋的資助下,欣欣住院做了肺移植聯合心臟畸形矯治手術,一直靠服用藥物延長生命。 院長抽走時溫手中熱水見底的杯子,又給她添了一杯,嘆了口氣答,“那么多年見不到阿雋,欣欣患上了抑郁癥,不愿意和任何人接觸。還是后來黑子不厭其煩的陪著、帶她去治療,才又慢慢好起來。” “上周阿雋回來帶欣欣去復查,醫生說欣欣的情緒能穩定下來才是對病情最大的幫助,要我們注意之后不要再讓欣欣受這種較大的刺激。” 時溫多少也知道點關于心臟病的知識,接過水杯認真道,“心臟病確實最害怕情緒起伏大,保持愉悅比吃多少藥都頂事兒。賀承雋算得上是欣欣最喜歡的人了,那么長時間見不到心情肯定會壓抑低落。” “是啊,這十幾年來,阿雋在欣欣身上少說也花了一百來萬,又投入那么多時間精力去陪伴,別說她父母,就連我也沒辦法做到這個程度……” 院長順勢講完才猛然反應過來今時不同往日,時溫從和賀承雋毫不相干的人,變成了男女朋友關系。 靜默良久,院長才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小時你…不會介意吧…?” 一百來萬,無論對誰來說,這都不是一筆小數字。 而且這種花銷還是持續性的,只要欣欣活著就必定會有支出,誰都說不準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時溫愿意來捐款,代表她有善心有愛心,但不代表她愿意看賀承雋給一個毫不相干的孩子花這么多錢。 畢竟若是兩人之后發展成夫妻關系,時溫不僅花不到賀承雋的這份錢,說不定自己還得再掏一份。 給誰誰都不樂意。 卻沒想到時溫一臉懵然的反問她,語氣是nongnong的不解,“院長,您怕我介意什么?” 院長唇瓣捻了又捻,才挑了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 “小時,我也知道這不是筆小錢,阿雋他…” 第43章 好孩子 上來,三哥帶你回家。 整齊簡單的院長內屋靜謐安詳的, 一言一談的停暫間,充耳可聞隔壁孩子們所在的屋內的歡愉熱鬧聲。 大喊大叫的、咯咯傻笑的、激烈辯論的,無一不給金烏藏匿后的陰冷瑟縮的這方院子里帶來勃勃生氣。 時溫聽不到賀承雋的聲音。 院長那席猶豫不決的話還未講完, 時溫便瞬間了然,反應過來后第一次不禮貌的打斷她,聲調里全是不裝腔作勢的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