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分開就舍不得了？”

    和顧芳一起走出來，聽到顧芳這么問，林諾也坦然，“是啊，你舍得？”

    顧芳淡淡笑了下，“我們的情況不一樣。”

    至于怎么不一樣，她沒有說的打算，林諾也不好問，出了火車站，她是開車來的，順路把顧芳送回去再回家。

    回到家。

    家里……很熱鬧。

    梁束遠在，程文卿和小石也都在。

    沙發前面的茶幾上堆著一大疊攤開的資料，梁束遠手里夾著煙，看到她進來，條件反射的把煙摁滅，一邊揮手驅趕煙霧，家里有小娃娃，林諾不讓在家里抽煙。

    從來只有梁束遠抓人的份，這次被林諾抓了個現行，梁公安無所適從。

    人都這樣努力掩蓋了，林諾也不好意思追著人質問，把皮包放下，問：“你們商量什么大事呢？”

    小石最積極，“是找楊芬的事，有重要發現了。”

    “真的？”

    這事林諾也挺關心的，順勢坐下來，“能找到人嗎？”

    桌上攤著很多資料，有報紙，還有一些其他復印的資料。

    梁束遠分析：“楊芬失蹤很多年了，我重新翻查過當時的案卷，也去王家村和附近的村子都調查過，當時有不只一個人說看見楊芬離開王家村，也就說楊芬是在離開王家村回老樹巷的途中失蹤了，我們假設她還活著。

    既然活著，為什么這么多年沒有回娘家，我們是不是可以合理假設，她極有可能是被拐賣了?！?/br>
    “我們內部系統對拐賣人口的案子也有一套分析匯總，像咱們這邊的人被拐走，一般都是賣到內陸幾個省份，那邊相對經濟落后，多山，被賣到那邊去不容易跑出來，再則，人販子都是一條線，團體作案，有人負責拐賣抓人，有人負責運輸，有人負責販賣。也就是說，他們一次出手只拐走一個人的概率很小，大多會湊齊幾個之后再轉運賣掉。”

    “所以我又調查了楊芬失蹤那一年前前后后三個月的報案記錄，全市在那三個月失蹤人口記錄在案的一共有九個，除去兩個老人之外，另外有三名女子，還有4個小孩。”

    “這些人、找回來了嗎？”

    林諾也知道希望渺茫，就忍不住吧，總是希望世界能多些美好的事。

    希望所有驚嚇到最后都是虛驚一場。

    “并沒有，”梁束遠看她一眼，“但是，這里面有一個小男孩當年從人販子手里跑了出來。”

    第311章 情種

    男孩跑出來的時間和楊芬失蹤的日子差了十天。

    梁束遠敏銳的捕捉到這個巧合，他辦過很多案子，每一樁案子都有無數線索，這些繁雜的線索之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沒用的。

    但他們往往都需要經過調查才能排除，不放過每一條線索，每一次看似的巧合，或許正藏著重要的線索。

    “我們做一個假設，這伙人販子在錫城有一個很隱秘的據點，他們會把抓來的人關在一起，然后等湊夠人數再悄悄統一轉移，這個逃跑出來的男孩和失蹤的楊芬會不會正好就是同一批被抓。如果是這樣，這個小男孩或許見過楊芬?！?/br>
    林諾很快明白了梁束遠的想法。

    只不過……

    “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我們也要往下查?！?/br>
    程文卿也同樣明白，這是梁束遠的推理。換言之，一切都是最理想化的狀態，也許這個男孩根本沒有看見過楊芬，兩人是被不同的人販子抓了，又或者，楊芬的失蹤并不是被拐賣。

    但這么多年以前的事，調查起來本來就困難重重，現如今既然有一絲苗頭，那就不能放棄。

    “那個男孩是誰？能找到人嗎？”林諾翻著桌上幾份文件。

    梁束遠翻出一份資料遞給程文卿，“這個人，咱們都認識的。”

    程文卿接過文件往下翻了一頁，“周家的人？”

    老周家和老程家一樣，也是祖上就榮光的，和老程家之前無后的情況不一樣，老周家到這一輩有兩個兒子，長子周翰，次子周筠，按照老周家的傳統，長子繼承家業，次子另謀他業。

    本來這安排也挺好。

    誰知道今年年前那會，長子周翰意外去世，留下妻子和肚子里的遺腹子。

    現如今周家自然就是周筠當家。

    林諾先前只覺得周這個姓挺耳熟，聽梁束遠這么一說可不是想起來了，她倒是見過周筠的，戴眼鏡看著脾氣很好一男人，就是那次看病房的，她還拿了三個紅封。

    “那這個從人販子手里跑出來的小男孩是哥哥還是弟弟？”對周家的事林諾不感興趣，她現在更關心能不能找到楊芬。

    “就是現在活著的這個，弟弟周筠?！?/br>
    這樣算是重大進展吧。

    現在只要去找周筠了解當年的情況，如果運氣好，或許真的能打聽到楊芬的下落。

    當然也有很大的概率會撲空。

    “程文卿，你怎么說？”

    程文卿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里是勢在必得的光，“小石，你去老樹巷把楊大民接來。”

    說好要找，有一絲希望也不能放過。

    小石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抓了車鑰匙往外走。

    “等會，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吧。”

    林諾想起鋪子的事，產權證已經在她手里，說好幫楊臣一把，正好趁這次回去，把這事和楊大民說一下，讓楊大民去和楊臣說，賣個人情給隔壁，到底楊大民不肯來城里住，有什么事還要楊臣他們多照顧著點。

    眼看著兩人一前一后出門。

    確定人走了，梁束遠掏出煙來，剛點著，程文卿不咸不淡看他一眼。

    梁束遠手一抖，又把火柴扔回桌上，嘴里叼著煙，但沒點。

    “你這么用心找楊芬，別有目的吧？”

    “就當是吧?！?/br>
    程文卿不愿意多說，梁束遠也不能逼著，身體往后靠進沙發，盯著程文卿看。

    “你們老程家……倒是出情種?！?/br>
    就連程文潔不也算一個么，為了孟廣博把家里的錢搭上，最后把命也搭上了。

    程文卿并不否認這話，“你呢，不喜歡孟染，也沒其他中意的人？”

    梁束遠頭靠著沙發，目光正好盯著房梁，思考片刻，搖頭，“沒這想法?！?/br>
    ……

    林諾和小石來到老樹巷，路上提前給楊大民打過電話。因此到家里的時候，不只是楊大民在，楊臣也在這邊。

    至于隔壁其他人，說實在的，林諾也不大想看見，也許楊奶奶沒什么惡意。但這種拎不清和稀泥的態度也挺惡心人的。

    “堂嫂，”看見她，楊臣喊了人。

    林諾還是愣了下的，印象中這似乎還是楊臣第一次這么正兒八經的喊人。

    就怎么說，這稱呼本來她也擔得起。

    楊臣喊楊默堂哥，她不就是堂嫂么？

    “坐吧，爸，你也坐，”小石就不坐了，在門口站著，楊臣過來，王彩鳳抱著孫女在隔壁門口探頭探腦，如果不是小石杵在門口，王彩鳳怕是已經跑過來了。

    林諾先拿出一本產權證，“這是咱們鎮上初中旁邊門面樓的產證?！?/br>
    她特意留意楊臣的反應了，聽到是門面樓，楊臣驚了下，看起來他應該也打聽過，知道那邊的樓面房很搶手。

    “這也是楊默的意思，他說楊臣照顧爸辛苦，我們能做的也不多，這套門面樓、”說到這里，她故意停頓，然后去看楊臣。

    “我不能收這個，”楊臣尷尬的紅臉，“照顧大伯是我應該做的，拿了你們的好處算什么？我不能收。”

    這番林諾當然也有試探的意思，若楊臣一點負擔沒有的直接就收下了，她也要重新考慮這個人值不值得繼續來往。畢竟隔壁煩人的人太多，楊臣能不能出淤泥而不染還不好說。

    目前看來倒是還湊合。

    “你想多了，我沒有說把這間鋪子送給你，想來你現在應該沒有足夠的錢買下這間鋪子，那就租吧，租金按照市價給，錢我不管，你交給爸就行，產權證也放在爸這邊，具體你們之間商量，我不管這么多。”

    一并拿給楊大民的，還有鋪子的鑰匙。

    楊臣知道這個鋪子有多搶手，憑他根本不可能搞得到，說到底還是他沾了堂哥一家的光，又慚愧又感動，說道：“那我給你們打個合同，每個月給租金。”

    “可以?！?/br>
    按合同辦事，也是最穩妥的做法，別說親人之間不應該弄的這么正式，正式才好，免得有些拎不清的人再有非分之想。

    有小石在，合同弄起來也容易，楊臣和楊大民都簽了名字摁了手印。

    楊臣那一份他收著，楊大民這邊也收著一份。

    “聽說那邊的鋪子很搶手，楊臣，別辜負楊默和小諾的心意，好好干?！睏畲竺褚材芸闯鰜?，楊臣還是改變了很多的。

    “我知道，”楊臣很認真的道謝，“堂嫂，謝謝你和堂哥?！?/br>
    第312章 又嫁人了

    林諾就不再糾結這件事了，她還有更重要的事。

    “爸，你跟我們去一趟城里，小姑的事有了一些線索，需要親人出面交涉?！?/br>
    “那還等什么，咱們馬上走！”

    聽說楊芬的事有消息，楊大民站起來就走，他等消息都等了多少年了，很多時候他也會忍不住想，如果小芬沒死，一個人流落在外邊，應該也會盼著父母和兩個哥哥找到她吧？

    楊臣聽說是關于小姑楊芬的事，也想幫忙，不過現在事情沒準數，也不好說什么，就還是讓楊臣先在家等著，楊大民去一趟，主要也是代表楊芬的家人出面和周筠交談，防著沒見到楊家這邊的人，周筠不肯說實情。

    這一趟林諾來的急，走的也快，還把楊大民給帶上了。

    王彩鳳伸長了脖子盯著看，好奇的啊。

    “兒子，他們找你說了什么？”

    楊臣現在很了解自己親媽什么德性，“還能什么，我上次托堂哥堂嫂幫我個忙，今兒堂嫂給我回信了?！?/br>
    “什么忙啊，他們要是不肯的話，你也別幫他們照顧楊大民，”

    “你能不能把嘴閉上？以后我的事你少管，你給我看好楊玲就行了！”

    楊臣明白，他親媽是幫不上忙的，能幫他看著楊玲就挺好了，他還得靠自己，就像賣水果一樣，錢一點點也能攢起來，現如今楊默和林諾出手幫他，有了那邊的鋪子，他要好好想想做什么買賣，林諾和楊默能幫他一次，但他不能什么都靠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