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等在休息室外面，在他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

    屋里突然傳來激烈的碰碰啪啪的聲音，察覺到不對勁，他管不了更多，用力推門進去。

    屋里，程文卿瘋了一樣砸里面的東西，眼鏡不知何時掉了，一雙眸子通紅，雙手骨節處都是血，發型亂了，幾縷發絲垂在前額，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頹廢又悲慘。

    “為什么，為什么，”小石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能在旁邊徒勞的勸，“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程文卿突然一把揪住他的領子，“你去幫我解釋，你去幫我向她解釋啊！”

    “先生，你冷靜點，向誰解釋，解釋什么，你跟我說，”小石努力的配合他，程文卿的狀況很不好，他跟著他七八年，第一次見到程文卿這樣的狀態，癲、狂、絕望、脆弱的不堪一擊。

    程文卿卻一把將他推開，手腳并用爬起來，甚至是摔了一下，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沒有許娟，沒有，他煎熬了二十幾年了，最終卻還是把人弄丟了嗎？

    不公平，這不公平！

    第125章 誰的錯

    林諾已經吃好晚飯，正揮著鏟子在填院子里的坑。

    深深驗證了一句話，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填上。

    傍晚的時候林母過來一趟，知道兒子的屁股三次受傷，林母已經話都不想說了。

    “要不，等你屁股好了，去拜拜佛吧！”

    “你是覺得我造孽太多？”林望無語的看著親媽。

    林母一副你還知道的表情，林望就懶得多說了，悶著頭裝睡。

    林母還得回家去的。

    林諾看著院子里的坑也礙眼，想到他們已經發揮了重要作用，該是功成身退的時候，這會又戴著手套再用鐵鍬把土一勺勺填回去，不想被經過的路人看稀奇，所以她把院門關上了。

    要說本來這種體力活怎么也輪不到她，但楊默住院，親哥屁股疼。

    她只能把自己當男人用了。

    也就是填到三分之一的時候，有人咚咚的敲門，聲音不大，敲兩次停一會，她起初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敲門聲再次咚咚響起，她丟下鐵揪跑去開門。

    “誰啊，”按說這個時間點沒人會過來，她倒是想過會不會是楊默偷跑回來，那也不現實，畢竟才剛做的手術，除非真的不要命了。

    直到將門打開，見到立在外面的許娟，林諾實在是大吃了一驚。

    “媽，你怎么回來了？”

    一邊摘了手套把人拉進屋，許娟的手冰涼，燈光下，林諾注意到她整個狀態都不對，也顧不上其他，趕緊圈著她肩膀把人帶進屋里。

    西廳，林望聽到了動靜喊，“是誰？”

    他這是擔心又有什么妖魔鬼怪亂闖進來。

    “沒事，你躺著吧。”

    林諾直接把許娟帶去樓上，兌了杯溫水讓她捧著，臥室的燈光明亮，許娟臉色發白，神情怔忡，一絲不茍梳好的發型也亂了，幾縷發絲跑出來，沾了不知道汗水還是什么黏在她臉頰，狼狽而憔悴。

    自從認識許娟以來，林諾從沒見到許娟這樣失態。

    “媽，”她坐到許娟身邊，摟著她的肩膀摩挲，“我在呢，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說，我替你出氣，我打不過還有楊默，還有爸，有我們在，誰都別想欺負你。”

    許娟怔怔看著她，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反倒是眼淚撲簌落下。

    瞧見她哭，林諾心疼的都揪成一團，也不說話了，掏出手帕給許娟擦眼淚。

    “我不問了，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說，我去放熱水，你泡個熱水澡睡一覺，”浴缸里放水，林諾又找出干凈的睡衣毛巾，一并放到浴室。

    等許娟進去泡澡，她關門時留了個心眼沒把門全關上，留了條縫。

    她就拿了本課件蹲在浴室門口看，隔幾分鐘往里頭看看。

    反正許娟坐在浴缸里，她看也就看個腦袋，看不到更多的。

    不看的話她又不放心，就只能這樣了。

    泡了得有半個多小時，許娟從浴室出來，她的情緒看似比之前穩定了不少。

    林諾也沒多問，“媽，睡一覺吧。”

    等許娟躺到床上，林諾也不走，“我和你一起睡行不行？”

    許娟看著兒媳，臉上終于有了點笑意，“不用了，你回房里睡吧。”

    “行，那你有事喊我。”

    林諾這人也是敏感的，回到自己臥室，仔細想了想許娟的情況，猜到多半是和程文卿遇上了。

    只怕過程沒那么愉快，又或者當年的事沒這么簡單。

    如若不然，一向鎮定大方的許娟何至于失態到這個程度。

    正想著，樓下傳來咚咚的敲擊聲。

    他親哥那屁股是走不了樓梯的，一走牽動肌rou疼的不得了，所以就用這種方法喊她。

    林諾趕緊下去，“你輕點，我婆婆睡了。”

    林望指指手里的大哥大，沒好氣道：“你自己和你男人說去。”

    原來是楊默在醫院等不到許娟回來，著急了所以用公用電話打林望的大哥大，問林諾許娟有沒有回來。

    “嗯，媽說落了東西在家里，所以先回來了，回來的著急沒來得及跟你說一聲，還叮囑我想辦法打個電話通知你，放心吧，她在樓上洗澡，嗯，我會照顧媽。”

    突然，林諾握著大哥大，古怪的看了林望一眼。

    林望正覺得莫名其妙，只見他親妹側過身去，避著他。

    什么事不能讓他知道？

    人都是有好奇心，越是不能讓他知道的事他就越好奇，伸長了脖子，豎起耳朵聽。

    林諾側對著他，“嗯，知道，快了，星期六我就過來，”林望：他就不該偷聽！

    卿卿我我，哪有賺錢有意思！

    等林諾打完電話，林望早就把頭撇到另一邊，她說把大哥大放一邊了，林望也不吭聲。

    “哥，我跟你說話呢，”

    “你跟你家楊默說話吧，別跟我說了。”

    “什么呀，”林諾好笑又好氣，推推他：“跟你說正事，明天我會早點去學校，把我的語文課調到第一節，上完之后我就請假回來，你幫我看著我婆婆，別讓她出家門啊，等我回來再說。”

    許娟這狀態她肯定不放心讓她出門的。

    但學校又不能不去，只能拜托林望了。

    林望聲音就悶悶的，頭往后指指臀部，“你看我攔得住嗎？”

    “不行也得行，”林諾強硬起來，“楊默幫你爭取到和程家的合作，你幫他照顧他親媽可不過分！”

    雖然林望沒答應，不過林諾知道，她親哥對她可好了，只要是她的要求肯定會答應的。

    第一堂課上完，林諾就風風火火騎著摩托車跑了。

    推開院門進去，早上出門時還有一半的坑此刻都填平鋪上了草，院子里收拾的干凈整齊。

    許娟端著一個大碗從廚房出來，一身米色連衣裙，淡雅溫柔，“小諾回來了，我給你哥下了碗面條，你要吃嗎？”

    平和溫柔的許娟又回來了。

    林諾站定，微微淺笑。

    許娟也回了她一個笑。

    于是林諾明白了，不管許娟昨天經歷或者知道了什么，經過一夜的沉淀思考，她已經熬了過來，也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走。

    “媽這幾天要去了解和解決一些事，老樹巷和醫院就先托付給你，辛苦你了，小諾！”

    第126章 正兒八經的表兄妹

    林諾的原則，許娟想告訴她的事她會說，其他的她不會多問，她只是叮囑許娟小心些，讓她帶些錢在身上，窮家富路。

    許娟讓她放心，她這幾個月走街串巷賣小餛飩，知道怎么保護自己。

    把許娟送出門，林諾看著干干凈凈的院子，就突然閑了下來，她本來就是因為擔心許娟才請的假。

    既然現在許娟振作起來，她想了想，就又去學校了，當然也想過去醫院，不過說好了明天周六再去，今天才周五，不著急。

    工作還是要好好做的。

    先前她就謄了楊默的筆記，本來是想復印下來的，村校條件太簡陋，根本沒有復印機，用的還是最原始的油印機。

    從教務處領了鐵筆，把內容一筆一劃刻在墊有鋼板的蠟紙上，再用手推油墨機，刷了黑黑的墨，一張張印出來。

    卷子都是一股油墨香，當然，手一擦就是一團黑乎乎的。

    林諾印了一天卷子，第二天課上把卷子發給學生，讓他們好好看好好背，星期一早讀默寫。

    底下一片哀嚎聲，六年級的學生早都不像低年級那么聽老師的話，開始叛逆，有各種自己的想法。

    “不許不背哦，周一檢查。”

    結束一天的工作下了班，林諾迅速回家，中午上班前她在鍋里燉的雞湯，一直在鐵鍋里燜著，這會再燒火熱一熱，一半留給林望，另外一半裝起來帶去給楊默。

    是啊，周六了，她該去醫院了。

    林諾現在就是一輛摩托車打天下，中途還去加了個油。

    到醫院差不多五點半，不早不晚正好吃晚飯。

    拎著保溫桶去病房。

    “楊默，怎么回事嘛，這都幾點了，都沒人給你送晚飯的嘛，你老婆就這么照顧你的啊！”

    放慢腳步，林諾眉頭挑了挑。

    這某些人就不會好好說話的？

    楊默靠在病床，雙眼不時往病房門口看，明顯在等著什么，對于孟染的話不置可否。

    鄭鵬飛捏了捏鼻子，同行的還有老吳，他們三個是一起過來的，代表同學過來探望么，“嫂子要上班可能太忙了吧，這樣，楊默你說要吃什么，我去幫你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