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司空長卿沒有回答。 良云生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異瞳,喉結上下一滑,艱難地說:“我要解開傀儡術?!?/br> 解開傀儡術需要吻司空長卿面上的星宿紋。 司空長卿一挑眉,竟然真的湊近良云生,甚至稱得上貼心地垂下了頭。 良云生深呼了一口氣,將唇印在那顆星宿紋上,謹慎地往下,吻過眉心、山根、鼻尖、眼瞼下方,當吻完整個星宿紋,他整個人放松下來,松了一口氣,卻沒有等到傀儡術解開。 他不安地望向司空長卿:“為什么?” 司空長卿頓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說:“你沒吻過人?!?/br> “什么?” 司空長卿的目光落到他的雙唇上:“你沒吻過人,不管是今天我吻你,還是之前,你都不肯張開嘴,你知道嗎?吻一個人,需要張嘴。就算是吻星辰,也需要。” 良云生羞得面紅耳赤,忍不住抬起手擋住自己的臉:“我不要吻你。我不喜歡你。更、更不可能張嘴!” 司空長卿聞言似乎有些不解:“可你,就連孔雀都肯親吻,為什么我不可以?孔雀、花瓣、幼童……從未開靈識的生靈,到開了靈識的幼童,你吻了它們,現在讓你吻我,為什么不可以?良云生,我與他們到底有何不同?” 良云生愣住了:“什么孔雀、花瓣?” “許多年前,你同你的大師兄在藥宗,你馴養了一只白孔雀,甚至親吻了它的孔雀翎?!?/br> 良云生從疑惑到驚駭,隨后勃然大怒,他氣得胸膛劇烈起伏:“你、你看了我的過去!你怎么能不經過我允許推演我的過去!” 司空長卿似乎沒有料到他這般生氣,只說:“你將同我結為道侶,我作為天宮院主人有義務了解你的過去。若你非良人……” “若我非良人怎樣!”良云生怒不可遏追問他。 司空長卿難得沉默了一陣:“你必定是本尊的良人?!?/br> 良云生實在對他無可奈何:“司空長卿,求你放過我,我不是你的良人,也經不起您的戲弄。我只是羅浮山宗的一介醫修,不敢高攀天宮院主人?!?/br> “可本尊,從不會算錯?!?/br> 良云生便不再應,轉而詢問:“你對我使用傀儡術的這些日子,你將我的靈魂關在哪?為何我總夢見自己在一片雪原上奔走?” 甚至還見到了一位異瞳的馴獸師,將自己被傀儡術困在天宮院的消息告訴了對方??蛇@一句他只在心中默默思量,不曾告訴司空長卿。 司空長卿說:“星日馬,南方七宿中的第四宿,會化作一匹白馬在冀北雪原馳騁,本尊將你的靈魂暫時寄托在星日馬中,所以你才會夢到自己去了雪原。” 事實上,星日馬作為星宿只能待在天宮院中,沒想到星日馬有了良云生的靈魂竟然破了冰夷河棋,跑出了天宮院。 “等合籍大典后,我可親自教授你陣法。” 良云生自嘲地笑了一笑:“不勞尊上辛苦,我覺得羅浮山宗很好,并不打算另拜師門。” “既然這么好,為何又養出一個魔修?或許正是因為羅浮山宗沒你想的那么美好。你不是也想過離開羅浮山另尋歸處……” 話語戛然而止,司空長卿看著他眼角流出淚來,正怔忪著,就被良云生揪住繁復的衣襟,狠狠地撞到額頭上。兩人額頭各自青了一塊,良云生用完了全身的力氣,立刻癱倒在床上,冷冷地說:“滾出去?!?/br> 司空長卿叩上面具,一言不發出去了。 良云生躺在床上,緩慢地喘著氣,可不過幾息又因為傀儡術失去意識。他夢到剛入宗那段日子,是葉長岐不忍心見自己在宗內孤苦伶仃,所以在瞻九重外跪了整整一日,只求開樞星君松口。 開樞星君,九州修真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劍修大能。誰也不知這位冷面劍修拿自己首徒毫無辦法,只得由著他性子。 那時年幼的良云生藏在瞻九重外的花樹下偷看,見少年大師兄拍著衣袍站起身,謝過師尊,轉過身朝著他筆直走來。 葉長岐就在花雨中笑著走來,在良云生藏身的樹前站定。 年少的劍修朝他遞出一只手,有花雨簌簌地落到他掌心、發梢,他笑起來,那雙如同孤空明星的雙眼也染上了笑意,又被連綿的花雨孕育得溫文儒雅:“來,云生師弟,我帶你去見師尊?!?/br> 良云生忍不住瞄了一眼立在瞻九重下的高冷劍尊,對方正靜靜地注視著他們,也并沒有阻止葉長岐的舉動。良云生猶豫著伸出手,遞到葉長岐掌心。 有一瓣花葉壓在兩人掌間。 葉長岐回握住他。 那明明是持 劍的手,卻意外柔軟、炙熱,牽住良云生動作輕緩,沒有讓年幼的他感到疼痛,可良云生卻能從對方灼熱的掌心感受到屬于劍修的強勢力度。 如今,那份強大被對方小心翼翼地藏起來,只為了接納身為師弟的他。 良云生被葉長岐牽著走到開樞星君面前。 面容冷峻的劍修大能見他骨瘦如柴,微擰眉川,良云生以為對方不喜自己——他聽見開樞星君不愿再收徒——隨后他眼睜睜見到這位劍修竟然傾身下來,梳理得一絲不茍的長發沿著頸邊滑落。 他清楚地記得,劍修云鬢高冠上插有一枚長簪,其上刻有江汀飛鶴,垂下的兩道絲絳輕輕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