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殿中平坦,地面中書九州二字。觀字如見九州地貌,山勢起伏跌宕,百川河??v橫,且未有邊界。目力盡處,山海始空,迷霧重重,不能涉及,謂之九州沙盤。 九州沙盤對應九野列圖。列圖文式精密,無不詳細。故稱,天分九野,地有九州。 此中九州沙盤與九野列圖均為陣修先人司天所制,色如霍日,熒光灼灼。置身其中,似是居于彌勒小世界,千變萬化,皆在俯仰之間。 待冰夷河棋消融化為水,重新匯入冰夷河中,雪原上多了一群身穿觀星法袍的陣修,司空遠手持渾天儀,冷漠地說。 “諸位不辭辛苦,破我天宮院冰夷河棋,請出示宗主的傳音司南。若無傳音司南,我將送各位離開冀州?!?/br> 第五十八章 天宮院(三) 58 “尊上, 還是沒尋到那位的靈魂……” 天宮院的九州沙盤前立著一道頎長身影,被稱作尊上的青年身著絳紫金紋袍,暗紅的內襯, 裝束繁復,束腰上紋刻著天宮院的圓形觀星儀, 輕薄絲絳末端分別墜著兩枚五色石。 尊上又沒有穿觀星法袍……想法匆匆劃過陣修弟子的腦海。 司空長卿偏過頭, 金色面具覆蓋著在他上半張臉,略微顯露出一點星宿紋的痕跡。 “無妨,他會回來?!?/br> 他手里拿著一顆夜明珠,隨意丟到九州沙盤上, 砸塌了冀北山脈一角。 “羅浮山的人快到了, 司空遠, 你去冰夷河候著他們。” 司空遠得令,恭敬地行了禮, 隨后又試探問道:“尊上, 合籍大典已準備妥當,傳令司南也陸續有了回音, 當真要繼續……” 司空長卿揮了揮手,黑色的手套上五色碎石閃爍:“繼續。之前那個魔修,在七星壇怎么樣了,活著還是死了?” “尊上將他帶回來后就丟到了七星壇不管不顧, 如今過了半月,他的傷勢竟然痊愈了, 正在思忖著破陣出逃?!庇嘘囆薜?。 司空長卿漫不經心地笑了一聲,好像聽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魔修的那副身體, 人不人鬼不鬼,唯一的優勢就是難以殺死, 被葉長岐捅了一劍,又砍了手臂,還能恢復 過來。你們說,冷開樞拿什么和他打?” 陣修不敢輕易議論九州劍尊。 司空長卿慢悠悠地穿過九州沙盤,意味深長地說:“不過真要說來,魔修才是最適合觀星推演的……羅浮山的人既然來了,之后便不必再管他,他若真破了七星壇的陣法,也隨他去。” 魔修不老不死,自然沒有壽命耗盡的那一日,肯定比他這個尊上還要適合天宮院主人的位置。 陣修們不敢回應他的話,只驚疑不定地垂下頭,直到司空長卿的身影消失在主殿,陣修們面面廝覷,有人猶豫著地說:“尊上這想法實在太過驚世駭俗,若叫外人聽了去,天宮院顏面難保。” 司空遠瞪他一眼:“歷代宗規,首條便是不準議論天宮院主人決定!” 司空長卿離開天宮院主殿后,徑直回了自己寢殿。 寢殿也依照天宮院一貫風格,遍地鋪著螢石,散發著幽幽的光芒,正中立著一盞觀星儀,殿頂則是與之相對的星宿圖。床榻上躺著一個似在沉睡的清俊青年,身下壓著一個正在運轉的法陣。 司空長卿望見青年的面容時,一貫從容的步伐有些許停滯,隨后才走到床榻邊,也并不喚醒對方,而是淡定地坐在一側,握住良云生的手腕。 良云生的五指與手腕上纏繞著金線,垂下的金線上懸掛著兩顆五色石,兩指夾著一枚五色石,司空長卿仔細審視過上面的陣法,見傀儡術的圖文完好無損,才慢條斯理取下自己的面具。 天宮院主殿中的五色石燈猛地一閃,如同銀河中閃爍的星辰一般流轉起來。 良云生悄無聲息地睜開了眼,如同傀儡一般僵硬地坐起身,靜靜地望著司空長卿。 “你醒了。” 司空長卿打量著他這副軀殼,見良云生玉白的脖頸上有一處玫紅,于是伸出手指輕輕抹了抹,指尖很涼,良云生卻沒有躲閃。 “羅浮山的人來了。” 良云生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被司空長卿捉住的手指也動了動,漆黑的瞳孔中逐漸有了波動,他的嘴唇翕動,聲音十分虛弱。 “司空……長卿,不要對我用……傀儡術。” 司空長卿聞言笑了笑,玉面貍般的豎瞳也微微放大:“好啊?!?/br> 他松開了手,良云生的手腕便重重落到床榻上,金線層層堆疊,五色石散發光芒。司空長卿兩指并攏,指腹落到自己額心的星宿紋上,沿著整個星宿紋往下滑,星宿紋逐漸放出淡金色的光芒,說出的話也帶著莫名的誘惑力。 “只要你吻我的星宿紋,就能解開傀儡術?!?/br> 良云生怔怔地看著他,整張臉漫上緋紅:“你……你怎么這么無恥?!?/br> 司空長卿湊近他,輕輕嗅了嗅他脖頸。 “都要同師叔結為道侶了,為何還這般容易害羞?” 良云生偏過頭:“……你走?!?/br> 司空長卿卻不放過他,捏著他的下巴逼人轉過頭,不容分說含住良云生的雙唇,一點一點濡濕他的唇皮。 良云生羞憤地闔上了眼,承受著這個半強迫的吻,始終緊閉著雙唇,待對方離開,他的眼眸里才洇著淚水,喘息著斷斷續續地說:“司空長卿,我不懂,為什么偏偏是我?逗我,很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