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歡眠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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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措手不及。“你怎地這樣看著我?”外面雖然大風(fēng)大雨,沈惟庸緊挨著燃燒的柴火,額頭卻已經(jīng)冒出細(xì)密的汗珠。 他抹了把額頭,猶豫著把手里的粥推到冉少棠面前,試探著詢問,“小兄弟,要不還是你喝?” 冉少棠從即將大仇得報的迫切中回過神來,眼簾垂起間,重新?lián)Q上了孩童該有的爛漫天真。 她笑了笑,露出左頰的一朵小小梨渦,煞是好看。 “還是公子喝吧。我已經(jīng)吃飽了?!彼阎噍p輕推到沈惟庸面前,從懷里掏出一方干凈的帕子,從容按到了沈惟庸的額頭上,“濕著容易著涼?!?/br> 那一世,自己就是這樣無微不至照顧著他的。可惜,卻是一片癡心錯付給畜生。 沈惟庸被小男孩的舉動嚇了一跳。身子不由后仰。 冉少棠訕訕地笑,又把帕子塞回了懷里。 “公子看著面善,像我一個遠(yuǎn)房表哥?!彼ǖ亟忉屩?,努嘴示意沈惟庸喝粥。 沈惟庸受了委屈離開家人,得一小兒的照顧,心里竟生出無法言說的酸楚。 他端起碗,送到嘴邊。 冉少棠的心跳得幾乎連成一線,卻又裝得若無其事,沖著他笑。 喝吧喝吧,喝下去,你我前世恩怨便就此了結(jié)。 老天讓我提前遇到你,就是對我的恩賜,也是對你的仁慈…… 我那痛了三世的心坑也算勉強填上了。未出世的孩子終能瞑目。 快喝下去吧。 沈惟庸猶豫著又瞧了面前的小人兒一眼,五官出挑俊俏,可惜眼角下的粉色胎記煞了風(fēng)景。 rou粥散發(fā)的熱氣撲進鼻腔,香且暖。 對于冷雨中走了許久的他,有著無法抗拒的誘惑力。 出身富貴之家的沈惟庸,從廟外停著的華麗馬車便能辨出廟里躲雨之人非富即貴。 再瞧他手中的這只蓮花纏枝白釉瓷碗,以及蹲在眼前一身華麗服飾的男童,他毫不猶豫的拿起湯匙舀了一勺粥慢慢送進嘴里。 冉少棠的心要從嗓子眼蹦出來,她能感覺到心口上的大洞馬上要填滿了。 這是她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而且還是恨了三世的仇人,興奮多于期待。 然而,這種興奮的感覺沒有持續(xù)下去,沈惟庸手中的碗便被人奪了去。湯匙掉到了地上,摔成了兩截,地上的半根枯草被香噴噴的rou糜粥埋住。 少棠兇惡地站起身,想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壞她的好事。正瞧見成乙輕輕晃了晃碗里的粥,吸了吸鼻子。 “師叔?你做什么?把粥還給他。”她聲音稚嫩,語氣卻凌厲。 成乙眉頭皺成一坨:“不還?!?/br> 冉少棠氣極敗壞的跳著腳去奪,奈何身高差距太大,如螞蟻撼大象,白白急的她滿頭大汗。 “粥是我的,我想送給誰喝,就送給誰喝?!?/br> 她憤怒的看著師叔成乙,可是師叔成乙卻鐵了心的不如她所愿。 沈惟庸起了疑心,從火堆前站起身:“小兄弟,我現(xiàn)在不餓了?!?/br> “不餓?”不餓也要給我喝下去。 “你等著,我再幫你盛一碗?!贝蟛涣嗽傧乱淮味荆瑪嗄c草她有的是。 成乙眼疾手快拎起冉少棠的領(lǐng)子,把她從熱氣騰騰的粥鍋前拎到了半空。 冉少棠一邊顧忌著不能把自己會武功的事暴露出來,一邊裝作孩童毫無章法的手舞足蹈瞎撲騰,與師叔成乙廝打起來。 只可惜,成乙人高馬大的占據(jù)身高優(yōu)勢,她完全不是成乙的對手。 倒嚇的沈惟庸躲到了一邊。 沈惟庸的父親沈修明升遷,沈家舉家從裕陽關(guān)回京。 路上沈惟庸與兄長吵了兩句,父親知道后不問原由就責(zé)怪于他,他便賭氣離開家里的隊伍偷跑出來,誰知天公不作美,遇到大雨。 本想在廟里避一避等家人來找,如今竟像是遇到了……怪人。 那小童穿的衣飾華麗,成年男子卻粗布衣衫。若不是小童叫那人師叔,他還以為男子是小童的仆人。 可現(xiàn)在,因一碗粥,師侄二人大打出手……他總覺得哪里不對,有蹊蹺。 雖然這粥讓人垂涎欲滴,不過,看這師侄二人為了碗粥打起來不要命的樣子,還是不喝的好。 他警惕地一步步退向門口,一直默默無語煮粥的謝迎刃,舉著馬勺擋住了去處。 “公子,外面風(fēng)大雨大,還是留在廟里安全?!?/br> 處于下風(fēng)的冉少棠聽到謝迎刃的聲音,暗暗叫了聲“妙”。她怎么把這個老實巴交的孩子給忘了。 “師兄,別讓公子出去淋雨,會生病?!比艘桥芰司筒缓么恕?/br> 謝迎刃沒搭理這個剛認(rèn)識月余的師弟,只是拿眼瞄了瞄正教訓(xùn)人的師父,然后乖乖的按師父他老人家的眼神行事,聽話的拿開了擋人路的馬勺。 沈惟庸逮到機會,兔子一樣躥到了雨夜里,正愁往哪個方向跑,恰好此時尋他的家人已經(jīng)趕到。 外面一陣sao亂,馬蹄雜沓、責(zé)備聲、勸說聲、欣慰聲,交雜一處。 似乎有人提議進廟里避避雨再走,卻被沈惟庸堅決阻止。 短暫的安靜后,一行人冒雨匆匆離開。 冉少棠打不過成乙,眼看著仇人消失在雨夜里,氣得幾乎要嘔出血來。 是沈家人,她聽到了沈惟中的聲音。 冉少棠清楚記得在沈家的密室內(nèi),沈惟中沉色催促弟弟不要手軟時的模樣。 他與他,他們,都是殺她的兇手,怎么能這么輕易就走? 少棠又真切感覺到了腹部被剖開時的絕望。多少個夜里夢到自己無助的捧著肚子,想要護住胎兒。可是,腹部一空,身體就像篩子漏了風(fēng)…… “姓成的,你憑什么攔著我?憑什么?”她渾身顫抖著,顧不上尊師重道,也不與他纏斗了,干脆抱著他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謝迎刃舉著馬勺要來揍冉少棠,被成乙一個眼神制止。 成乙舉起手中的rou糜粥低聲質(zhì)問雙眼通紅的少棠:“為什么要下毒?” 少棠一個激靈,松了口。 冉少棠以為自己做的巧妙,沒讓廟里的任何一個人瞧見,可算來算去還是沒瞞過師叔。也罷,既然都知道了,她不怕說出來。 脖子一梗,重重吐出兩個字:“殺他?!?/br> 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在雨聲中格外瘆人。 一道閃電從夜空劈下,轟隆雷聲緊隨其后。 破廟里唯一沒有倒下的那尊佛像被瞬間照亮,垂著的眸子似乎動了動。 謝迎刃不小心瞥到,嚇得差點把手中的馬勺扔過去,他哆哆嗦嗦去拉成乙袖子:“師師父,佛像有異?!?/br> 成乙甩開謝迎刃的手,讓他邊兒去。 他哪有心情聽徒弟混說,此刻已經(jīng)被冉少棠的回答氣白了臉。 想不到自己千里迢迢要帶回去的小師侄竟然人性狠毒,把人命看得如此輕賤,殺人像殺個螞蟻。 其實,他只是隱隱察覺粥有問題,卻不想是真的。 一路上,少棠雖說不嚷著餓,可他肚子咕咕叫的聲音實在太大,所以,自己才派遣迎刃路過鎮(zhèn)上時購買食材,到了落腳地就立即燒火做飯。 原本少棠一直乖乖地盯著鍋里的粥,唯恐沒有他的份。 可見到突然闖進來躲雨的小郎君后,少棠就一門心思撲到了人家身上。 明明一路上沒吃過東西,竟然還說自己已經(jīng)吃過了,非要把自己的粥塞到人家嘴邊。成乙這才覺得蹊蹺。 搶過碗后,果真聞到粥的味道不對,似有斷腸草在其中。 一問之下,這個膽大包天的師侄竟然毫不猶豫的承認(rèn)了。 成乙鐵青了臉,恨不得此刻就把他拽到師父面前,讓他老人家瞧瞧,這就是他老人家非要讓自己接回去的孩子。 他強壓住怒火沉聲喝問:“你為何要殺一個無辜之人?” 小小年紀(jì)竟如此歹毒,一點不像師妹。就知那個姓冉的混蛋不是個好東西,教出這樣的孩子。 冉少棠被成乙問住。 沈惟庸無辜? 她為什么殺他? 她的心口又開始穿堂過風(fēng)。涼涼地痛。 為什么殺沈惟庸? 總不能說她前前世是這個少年的發(fā)妻,活活被他開膛破肚害死了。 那一世,沈惟庸不僅害了她,還害了她的全族。 所以,冉少棠一定要殺他。殺光沈家全家,一個不留。 可,如果她這樣說,師叔一定認(rèn)為她瘋了。 藥王宗不會收留一個瘋孩子。 沒有了藥王宗的庇護,她還能去哪? 京都是回不去了。 陛下已經(jīng)盯上了自己,要不是父母及時請藥王宗把她接走,此刻說不定她已經(jīng)被陛下以陪讀之名扣在了宮里。 倘若有一天一個不小心,身份被揭穿,死她一個也就罷了,關(guān)鍵是要死全家,死全族。 數(shù)百口人命,這種兒戲只有她那個奇葩爹耍得。她不想背負(fù)。 也怪自己。方才乍見仇敵,她情緒太過激動,唯一念頭只想神不知鬼不覺殺了他,以解心頭之恨,卻未想后果。 如果剛才真的如愿毒死了沈惟庸,還來不及毀尸滅跡,就會被趕來的沈家人瞧見。到時雙方必有一場惡戰(zhàn)。 敵方人多勢眾之下,輸贏未可知。 也許再次死在沈家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