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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她經(jīng)商時,常常要算賬算到深夜,謝依就在她旁邊守著。 夏天天氣熱,他就站在她身后給她扇扇子,替她趕走煩人的蚊子。她若心情不好,他就去池塘邊給她抓金姑子逗她開心。 顏府是一座幽深的大宅,好像脖子上無時無刻被一雙手掐著,憋得她喘不過氣。 謝依是她在異世唯一感受到溫暖的人。 可就算是這樣,顏霽月似乎也不想慣著她。 記得是成婚后的第五年,那年她和顏霽月的關(guān)系有些緩和。 夏天天氣熱的厲害,謝依去池塘邊給她摘荷花,想讓她感受到一點(diǎn)清涼。 結(jié)果人剛到池塘邊就被顏霽月給推了下去,要不是她及時跳進(jìn)水里去救,謝依可能就沒了。 蘇慕是真的生氣了,頭一回不顧及他少爺?shù)拿孀樱?dāng)著仆人的面指責(zé)他,而這也成了她和顏霽月關(guān)系急轉(zhuǎn)直下的開始。 顏霽月最愛面子的人,這么可能忍氣吞聲,與她大吵一架,并看著從水里撈起來的謝依,唾了一聲綠茶。 第5章 記憶 夜深,顏霽月和衣躺在床上,看著和離書上的字跡有片刻的失神,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他還來不及消化這場狂喜。 不知不覺他睡了過去,細(xì)語隨著風(fēng)聲潛入他的夢中。 夢里光線紛雜夢寐,顏霽月似乎看見了他和蘇慕的另一場結(jié)局。 那時他們還沒有和離,蘇慕常常來到菡萏院對他示好,知道他不能離開顏府,三天兩頭從外頭帶點(diǎn)新鮮玩意兒給他解悶。 可那時顏霽月討厭蘇慕,縱容小萍對她言語相譏,蘇慕眼神失望黯淡,下一秒她強(qiáng)撐著露出一絲笑容,眼眸像星星似的明潤。 她雖是下人出身,但脊背永遠(yuǎn)挺得筆直,這是顏霽月對蘇慕唯一有好感的地方。 但在小萍面前,她頭一回低下頭。 蘇慕的隱忍,屋里的顏霽月其實都看在眼里,可他心中有怨,看著她被小萍毫無尊嚴(yán)的詆毀,他頓了頓,什么都不管。 但他不知道,那是蘇慕最后一次彎下腰,討好他了。 成婚一年后,蘇慕開始經(jīng)商,在外忙時多,在顏府閑時少。 再也沒人會花心思給他帶解悶便宜的小玩意兒,半年后,顏霽月玩爛了蘇慕送給他的最后一只紙鳶,想起曾經(jīng)常來給他送新鮮玩意兒的蘇慕,有些懷念。 這時蘇慕經(jīng)商小有成績,聽聞外界對她的風(fēng)評好了不少。顏府下人更是態(tài)度大變,哪怕是他的貼身侍從小萍,態(tài)度也曖昧了許多,私下打扮也比平時妖嬈了,似乎在等待誰的出現(xiàn)。 可蘇慕再也沒來過菡萏院,一直待在她的落楓苑不出門,就算去給父親請安,也寧愿繞過菡萏院而行。 漸漸地府中有了傳聞,蘇慕從外頭撿回了一位異族侍從,名叫謝依,寵愛甚佳。 傳聞傳到了顏霽月的耳朵里,他心中頓時涌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他去花園荷塘邊賞花散心,遠(yuǎn)遠(yuǎn)地見到了傳聞中被蘇慕寵愛有加的謝依。 他抱著一簇荷花,歡喜的跑向蘇慕,一雙綠眸比荷葉還要瑩碧。 蘇慕接過荷花,眼底笑意溫柔。 下一秒,蘇慕看見了顏霽月,笑容瞬間冷凝,疏離淡漠的向他行了一禮。 想起她從前對自己的態(tài)度,顏霽月握緊了手,半年不見,冷漠至此。 “謝依,見過哥哥。”一旁的謝依學(xué)著蘇慕的樣子向他行禮。 顏霽月眼中冷然,脫口而出:“哪里來的下賤東西,誰是你哥哥。” 謝依綠眸慌亂,像個犯了錯的幼童看向蘇慕。 蘇慕擋在謝依身前,看向顏霽月的眼神里再也看不見半分感情:“是我沒教好謝依,他中原話說的不好,沖撞了少爺,請恕罪。” 顏霽月心中突然覺得憋悶難受,撂下一句:“管好你的狗。” 便氣沖沖的走了。 “少爺。少爺。”天邊忽然傳來小萍熟悉的聲音,周圍的真切的景物開始變幻,顏霽月睜開了眼,看見了小萍擔(dān)憂的眼神。 “叫我做什么?”顏霽月還沉浸在夢中,態(tài)度不好。 小萍猶豫了一下,問道:“少爺可是做噩夢了?” “什么意思?” 小萍咬咬唇,一副視死如歸的態(tài)度說道:“您叫了少夫人的名字一晚上。” 他昨晚一直守在屋外,被顏霽月夢中一聲聲蘇慕的呢喃吵醒。 “胡說八道。”顏霽月怒道:“我怎么會在夢中叫她的名字。” 小萍趕忙跪下:“奴猜測也是,少爺如此討厭蘇慕,怎么可能夢到她,唯一的可能就是做噩夢了,蘇慕就是讓您做噩夢的那人。” 顏霽月沉默了片刻:“你起來吧。” 他捂著胸口,大抵是昨晚的夢境太真實,哪怕夢醒之后,他還能真切的感受到夢中的顏霽月在面對蘇慕驟然冷漠態(tài)度,以及她維護(hù)謝依時,那種窒息屈辱,還有一點(diǎn)痛。 那痛從何而來?夢中的顏霽月不知道,夢醒后的顏霽月也不知道。 小萍如釋重負(fù)般站了起來,看著顏霽月的反應(yīng),心下覺得是剛剛自己找準(zhǔn)了話機(jī),便繼續(xù)罵蘇慕。 “要奴說,都怪那個蘇慕,若不是蘇慕,少爺你才不會整夜整夜的做噩夢。” “閉嘴。”顏霽月叱道。 小萍心一驚,喃喃道:“少爺,您這是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