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鹿撞 第46節
“當然回來的。”別冬問:“什么事兒啊四哥?” “有家還不錯的客棧要轉讓,我覺得還挺適合你。” 別冬一下來了精神,直接電話撥了過去:“是什么樣的?” 司放那頭挺安靜,偶爾有鳥叫聲,別冬瞬間記起梨津那暖融融的冬日下午,在小院里曬太陽的感覺,可太想念了。 司放說:“就在我們相鄰的成榆路上,靠近主干道的一個巷子里,地理位置很好,古城中心,客棧本身很小,只有三間房,是個三層樓的窄樓,一層一間,每間面積大概20來方吧,帶一個很小的院子。” “這么好!”別冬隱隱激動,他不嫌體量小,只要給他一個地方,他就能慢慢把它做大。 “要多少錢呢?”他又問。 “我只大概打聽了下,掛出來30萬,但我覺得還能談談。” 價格也合適,別冬想,他現在賬上就有20幾萬,價格跟對方砍砍,自己再湊湊,肯定能拿下,關鍵地段好,成渝路和隨園路是古城最繁華的兩條街,只是成渝路不是步行街,人文氣息沒有隨園路好,但車能開過去,這又是一大優點,就算三間客房的裝修不盡如意,要整改也容易,比整改一個十幾二十個房間的客棧要容易多了。 司放跟著發過來幾張照片,“這是我上午去看了后拍的,你看看。” 剛別冬還想著接手過后多少得整改,現在看到照片,他覺得連整改都不用,簡直可以直接拿來就開張,三層客房的裝修都走日式簡潔風,地上鋪著榻榻米,配上房間內的原木家居,看起來和諧養眼,一些細節也打理得好,每間屋子都有鮮花和植物。 別冬立時就確定這間客棧就是最適合他的,跟著就擔心起來,這么優質的客棧,會不會太搶手,他人不在梨津,很有危機感。 “這么好的客棧為什么要轉讓啊?”別冬問。 “老板是對小夫妻,這客棧做了兩年,現在他們接手了一間大的,這間小的顧不過來就準備轉手,但是有個不公平的條件,春節期間客棧生意最好,他們的房間已經都賣出去了,現在轉手的話,接手的人會賺不到春節這筆錢。”司放說,他都打聽清楚了。 別冬不介意,簡直現在就想要這客棧,可是身在外地……于是他跟司放說:“四哥,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我怕客棧被人搶了,你能幫我去交個定金?我馬上回來跟他們談,就請他們在我回來前先別答應別人。” 司放笑了,說:“也不用這樣,我好歹也是本地人,在鎮上混了這么些年頭,去跟他們講下,至少留個三四天應該沒問題。” “嗯嗯,”別冬連連點頭:“我現在就訂票,馬上回來。” 作者有話說: 崽崽們,周四見~ 第81章 跟你老公講什么道理? 手指懸在訂票軟件上,卻始終沒按下去,這關頭別冬記起冷峯,他不是一個人了,他現在有男朋友,做的所有決定,都不是只關乎他自己。 別冬在商場里走廊里找了張空椅子坐下來好好想了想,心情難免有些激動,不出意外的話,他就要有一間屬于自己的客棧了。 這種踏實感很難形容,別冬還從沒經歷過,此刻正在經歷,像是一直一直懸空的腳下突然可以找到堅固的地面。 不一會司放發消息來:對方同意了,可以替你保留到后天。 “好,謝謝四哥,我明天回。” “訂了票告訴我,來接你。”司放說。 別冬起身回到頂樓的咖啡館,那場商業會談還在繼續,客戶方是個地產商,看起來已經知道了冷峯馬上會到柏林,而且有機會參加雙年展,在日程排期上,冷峯其實沒有時間來接他的商業雕塑案子,但對方愿意等他從德國回來,甚至先付定金也沒關系,光定金就有三百萬,就只買冷峯的雕塑圖紙,實際作品可以延后再做。 冷峯接了下來,雙方簽訂了一個協議草案,事情聊完后差不多到了晚上,地產商要請吃飯,冷峯看了別冬一眼,不用出聲別冬就知道是問他要不要留下吃飯的意思,于是很輕地搖了搖頭,他有些著急,想快點跟冷峯說客棧的事,冷峯便跟地產商和邵其華說不必了,公事已經聊完,剩下的時間他想留給私人。 最近兩個人做得很瘋狂,像是心照不宣地恨不得把接下來半年要做的愛全都在這幾天做完,又好像做完了這幾天以后就再沒機會了。 別冬不知道冷峯是不是心里還有些小怨恨,反正在床上cao起來的時候格外兇狠,完全不像以前那么憐惜自己,干完了后卻又格外溫柔地抱著他,蹭啊蹭地說:“不狠一點怕你忘了我,怕你跟別人跑了。” 別冬哭笑不得,他自認為算是很耐cao的,這幾天也快扛不住了,但又很留戀,好像他也很需要這么狠的jiao合才好。 一次,冷峯流著汗,半道停下來,俯看著下面的人說:“全世界沒人能比我cao你cao得更好了,老婆。” 別冬正在關口,抓著冷峯的手,忍不住叫道:“別停啊!” 冷峯還是不動,他看著別冬:“你說是不是?” 別冬忍無可忍,指甲掐進冷峯胳膊的rou里,大喊道:“是!” 冷峯俯身,一把把床上的人抱起來,兩人都站著,冷峯兜著別冬,別冬一口咬到冷峯的肩上,憋了好久的熱流一起都出來了。 別冬渾身脫力,全靠冷峯抱著,他還在喘氣,但沒忘了心里記掛的事,說:“峯哥,我可能馬上就要回梨津了。” 冷峯一怔:“為什么?” 別冬掙扎著落了地,胡亂拿過一件衣服裹了裹,坐在床邊,仰頭看著冷峯:“四哥幫我聯系了一家正在轉讓的客棧,位置價格都很合適,我想回去把它拿下來。” 冷峯渾身還光著,聞言愣了愣,而后也坐到了床邊,片刻后說:“是好事,小冬馬上就要有自己的事業了。” “嗯。”別冬朝他笑了笑,也拿了條毯子給他披著。 當初面對柏林駐地創作的事時,別冬就對冷峯說“這是好事,你應該去”,現在冷峯把這句話回給了他,只是說完后,臉上并沒太輕松。 別冬不知道冷峯在想什么,輕輕撞了撞他的肩:“怎么了?” 冷峯轉過頭,異常嚴肅地問道:“如果,我只是說如果,柏林那邊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一起待基地,但這時候梨津那邊有一家很合適的客棧可以接手,你是選擇跟我一起去柏林,還是回梨津買客棧?” 輪到別冬愣住了,他完全沒想過類似的假設,也沒想過要把冷峯和事業放到同一個位置來二選一,這兩者都是他看重的,在天平的兩端,他缺一不可,但現在冷峯要讓他做出選擇。 雖然只是一個假設,也只是暫時性的,如果他去了柏林,會錯過絕佳的獲得自己事業的機會,如果他選擇事業,那就要面臨跟愛人的分開,雖然事業錯過了第一次,還會有第二次,愛人離開了也還會再回來,可是在做出選擇的當下,心中一定是給二者的重要性做了排序。 冷峯還看著他,別冬嘴唇蠕動:“我……”他發現自己做不了這個選擇。 冷峯的眼神漸漸黯淡了下去,對他來說,只要別冬沒毫不猶豫地說“跟你去柏林”,那就意味著他已經在這場虛幻的角逐中輸揄熙了。 “我知道了,”他淡淡地說,像是反過來安慰做不出決定的別冬一般:“別想了,只是個假設而已。” 他起身去浴室洗澡,卻沒像往常那樣把別冬抱著一起帶進去,而是自己走進衛生間,還關上了門。 別冬坐在床上發怔,明明上一刻兩人還似干柴烈火,攪得山崩地裂,這會卻突然就成了不留情的過客一般。 他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么,卻又覺得那不是錯,這兩件事對他來說就是同等的重要,僅僅只是依附一個人而活,他不會開心,而如果要讓他不再愛冷峯,他自問也做不到,更重要的,他不覺得這是個兩難的選擇。 突然他就明白了為什么冷峯會不高興,對冷峯來說,他毫不猶豫就會選擇別冬,就像他連威尼斯雙年展這樣的機會也并不那么珍惜,還不如跟別冬一起回梨津過日子重要,對他來說,事業是排在愛人后面的,甚至,別冬自己的事業,可能都排在他的事業前面。 他不在乎自己一無所有,只要他傾盡全力,讓愛人懷抱里都是滿的。 想到這里,別冬赤著腳跑到浴室前,里面水聲嘩嘩,他扭了扭門把手,沒鎖,進去后脫掉衣服也擠進淋浴間,冷峯正背對著他沖水,沒聽到背后的聲音,驚了下,而后轉身抱住別冬,一切都是做熟了的動作,他都忘了自己正在不痛快。 “老公,”別冬使出他的殺手锏,靠在他的胸口說:“什么都比不上你重要。” 他只說了這一句,冷峯悶悶地不出聲,手指掐住別冬的下頜讓他抬起頭,“你就會惹我生氣,我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重要,為個破客棧老公都不要了。” 別冬眼睛都睜不開,但他知道冷峯已經開始撒嬌,就代表氣快消了,他閉著眼喃喃說:“重要的,你最重要……”然后摸摸索索地湊上去吻他。 晚上兩人一起出去吃飯,臨近除夕,到處都是拎著大包小包喜氣洋洋的人,冷峯不想湊熱鬧,訂了一家還算清凈的日本館子,格柵門一拉就又是清凈的二人世界。 “客棧要多少錢?”冷峯一邊給別冬的小碟子里擠芥末調料一邊問。 別冬沒吃過日料,冷峯夾了塊魚刺生,在碟子里輕輕沾了沾送到他嘴邊,別冬張開嘴咬下去,芥末的辛辣刺激得他皺起眉頭,看得對面的人都忍不住笑了。 一開始不習慣,等新鮮魚rou混著醬料在口腔里融化開,別冬又喜歡上了這份刺激,芥末的味道徹底下去后他才說:“不算貴,四哥幫我打聽的是30萬,應該還能談。” “嗯,”冷峯點頭:“一會我轉給你。” 別冬愕然抬頭,筷子都頓住:“不用的,峯哥。” “我的錢還不是都是你的錢,你一定要跟我分這么清嗎?”冷峯淡淡地說,他知道別冬一定會跳腳。 別冬說不出話,他就是分得很清,雖然冷峯早就給他綁定了自己的卡,但別冬只用它買過一些兩人都要用的日常用品而已。 “我轉你50萬,剛接手客棧會有很多要用錢的地方,我不想你到時候缺錢了找其他人借,卻唯獨不跟我開口。”冷峯說:“我是你老公,照顧老婆天經地義,你要是覺得不舒服,當我拿錢入股也可以,或者這客棧你希望就是屬于你自己的,那在我這兒花了多少錢,以后有余力了再還回來也行,總之就是,你要是缺錢了不找我,找其他人,不行。” 別冬再說不出拒絕的話,點了點頭,冷峯沒好氣地瞪過來一眼:“犟死了,非要我跟你講道理,老公不是拿來講的,是拿來cao的,懂么。” 別冬含著一口芥末差點噴出來,緊張地看看四周,這館子四面的墻都是紙糊的,冷峯那么大咧咧毫無廉恥地嚷嚷,別冬真替他臉紅。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已經在收尾階段啦,預計還有二十來章~ 第82章 用盡了他的粗暴和溫柔 當晚回去后就轉了錢,定了飛機票,冷峯原本的行程在年后,現在別冬第二天就要走,他干脆把機票也改簽到了同一天,這樣兩人還可以一起去機場,只不過一個走國內通道回梨津,一個走國際通道去柏林。 這一天登虹市陰冷潮濕,下起了綿綿細雨,江沅開車送他們過去,嘮叨了一路,“不是說好了一起過年么,兩個不講信義的……”本來講的是冷峯過年也不會回家,江沅就安排了一溜活動,準備從三十到初七每天不重樣地跟兩人一起好好玩玩,現在好了,這兩人一個比一個走得急。 冷峯看一眼別冬:“怪誰?” 別冬抿了抿唇,往前靠到江沅的車座后背上,誠心誠意地賠罪:“沅哥,都怪我,是我急著走。” 江沅單手握方向盤,一只手往后勾,作勢要摸摸別冬的頭,被冷峯一把將手打開:“別找著機會就瞎碰我老婆,專心開你的車。” “狗東西……”江沅笑罵了聲:“真這么緊張,你別去德國啊。” 冷峯正要說話,別冬搶先,江沅這話堵進了冷峯心里,他可不想這會再因為這個吵起來,說:“是我讓峯哥去的,他不去我就不跟他好了。” 江沅立馬朝冷峯說:“那你別去了。” 冷峯飛速拍了下他的頭:“做夢!” 別冬的航班先飛,幾人在國內航站樓送他,人來人往,冷峯抱著他不撒手,直到江沅提醒他時間快到了,才在別冬耳朵邊說:“等我回來。” “嗯。”別冬捏著登機牌進了安檢,一直到過了安檢口,回身朝玻璃外張望,發現冷峯還站在那里。 坐在頭等艙靠窗的座位,別冬望著外面灰蒙蒙的天,心情也一點一點沉了下去,看了看左邊空著的座位,總覺得那里應該有一個人。 飛機沖上云霄,這一次別冬沒了來的時候的新鮮和驚喜,直到兩個小時后航行到西南境內,從舷窗外看得到青色起伏的群山和茫茫無邊的田野,他的心情才漸漸好了起來。 突然就有了回家的感覺。 這種感覺同樣很陌生,只有離開過再回來,才會涌現出來。 梨津的冬天一如既往地艷陽高照,飛機落地慶原州機場,一出機艙別冬就熱爆了,把羽絨服脫下來系在腰間,里面提前準備好就只穿了件t恤。 司放等在出口,戴了副墨鏡,一看到別冬就大力揮手,跟著還朝他身后探了探頭,別冬走過去跟司放擁抱了下,說:“別看了四哥,就我一人。” 他一直沒跟司放說冷峯要去德國的事,司放接過他的行李,攬著他的肩往外走,上了車才說:“他真不回來了?” 別冬怔了怔,想說不是的,但心里跟著又不那么確定,就說:“也不……一定,峯哥去柏林參加一個藝術創作項目,得在那兒待一陣。” “噢,待多久?”司放問。 “半年吧,說是創作出來的作品,經過那邊的評選,可以送去參加威尼斯雙年展,就是一個全球最頂級的藝術展。” 司放沉默了一陣,像是在消化這件事,而后說:“那這樣他算是徹底混出頭了吧?都要登上國際舞臺了?” “嗯,是的。”別冬說,心里有股說不出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