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鹿撞 第42節
但是,剛剛抵達這座陌生的城市,給他的感覺也不壞,也許因為所見都是故人,愛人相伴,故友重逢,別冬心里挺滿足的。 第74章 guntangguntang的我愛你 吃過飯江沅跟他們一起去美術館,冷峯說:“你不回公司么?當了大老板果然瀟灑啊。” 江沅從后視鏡斜了他一眼,這兩人又自覺地一起坐在后座,把他當司機,手還十指交叉握在一起,江沅說:“工作哪有見你們重要,我這老板要是這點檔期都排不出來,趁早別干了。” 別冬又忍不住笑出來,他還記得在梨津時江沅完全就是個甩手掌柜,客棧什么事都不cao心,也就因為這樣,逼得別冬這個管家什么都要做都要管,給他逼出了十八般武藝,其實別冬挺感謝江沅,無論哪方面,江沅都幫他良多。 “咱沅哥變樣兒了,是不是?”冷峯跟別冬說。 “嗯。”別冬點頭:“沅哥現在這樣真好。”精氣神好,事業心也有了,人也成熟多了,雖說當初知道要回登虹的時候要死要活,但熬過那股勁,現在的江沅在他應該在的位置上,什么都好。 那冷峯呢,別冬想,跟江沅一樣,他也有他應該在的位置,只是別冬現在不是很清楚,那是個什么樣的位置。 江沅自己聽了這論調,卻只默默哼了聲,似不以為然,其實很多事也未必就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這么和諧,但老友重逢,他不想在這當口倒苦水,也可能是真成熟了些,知道有些苦有些悶只能自己消化,外人無解。 “你家里呢,知道你回來了嗎?”江沅問。 別冬也看向冷峯,冷峯說:“我沒說,開幕當天總會知道吧,邵哥會請他們過來。” “比我還不像話,跟自己父母打交道還要通過經紀人,你這是耍大牌啊。”江沅故意打趣。 冷峯沒再接茬,別冬心里有幾分說不出的難受,江沅說得對,他們總歸是冷峯的父母,有觀念上的分歧,但沒有仇恨,不該這樣,但他也說不出什么話去勸冷峯別這樣,即便再親近,那也是男朋友的父母,不是他的,怎么處理這關系,不應該他來指手畫腳。 當代藝術館在另外一個區,這一整個片區藝術館林立,還有個標志性的大煙囪,許多人在這里看展,拍照,露天就有人做行為藝術,別冬好奇地看著他們,江沅開玩笑說:“都是些瘋子。” 不知道怎么,別冬覺得這個藝術區的人跟梨津的人很像,都很……不拘一格,這么一想,他又覺得自在了點,也不覺得自己身在其中像個異類了。 “虹”美術館已經在做展陳,作品冷峯已經提早空運了過來,他們走到最中心的那間展廳,外墻上已經貼上了大大的海報——“春夏秋:冷峯個人雕塑作品展”。 海報是冷峯自己做的,名字也是他取的,直到這會別冬才知道這展覽叫“春夏秋”,江沅一怔,下意識就問,那“冬”呢? 冷峯一笑,正逢邵其華走出來,見到他們說:“冬在里面啊。” 原來如此!江沅恍然大悟,不得不感嘆這名字取得妙,任誰見了這海報都會問,那“冬”呢?而后便知道,所有的“冬”都在里面,每一件作品都是“冬”。 江沅沒見過這些作品,展陳還沒完全做好,正在做布光,他一件件看過去,越看越心驚,而后看著冷峯半天說不出話,邵其華跟他們一起,問江沅:“小江總,你覺得阿峯這組作品如何?” 江沅現在跟邵其華也偶有業務來往,兩人相熟,怔愕過后,江沅疑惑地問:“阿峯,你這一年到底經歷了什么?怎么……草,怎么特么就突然成大師了?” 冷峯還沒說啥,邵其華率先哈哈大笑,眼神卻滿是欣賞與欣慰,他看著這些作品,點頭說:“看來不是我一個人覺得它們是寶貝,有眼光的都知道。”又拍了拍冷峯的肩:“阿峯,準備好,你要火了。” “還真是,”江沅也幫腔:“真特么要火了。” 別冬聽了這些,心里覺得真高興,他滿是驕傲地看著男朋友,冷峯也看著他,眼中全是溫柔,他對江沅說:“如果沒有小冬,我什么都不是。” 江沅這回沒回懟說你特么硬給我塞狗糧,而是嚴肅鄭重地點了點頭:“我也認為是這樣,小冬是你的福星。” 一個人有了真正的愛情,打通了五感,體驗了情欲,再把這些情緒轉移到創作中,技術便不再重要,情感已經足夠給作品注入靈魂。 江沅感嘆:“看來我與成為大師之間,就差一個愛人。” 一群人又笑起來。 展覽開幕在三天后,下午冷峯得留在這兒盯布展,展覽方案是他做的,但到了現場還是得根據實際情況做調整,以及每一個細節他都得盯到位,他怕別冬待著無聊,就讓江沅帶他去藝術園區四處轉轉,看看別的展什么的,但別冬哪兒也不想去,就只想跟他一塊待著,他也不嫌無聊,覺得看一場展覽是怎么做出來的也挺有意思。 江沅不得不服氣,說:“兩個大男人,談戀愛談成連體嬰兒……阿峯,你就說你,說出去誰信啊?” 過了會,邵其華帶了一個人過來,看起來有點年紀,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斯文儒雅,很有氣質,那人一進展廳,江沅原本懶懶散散的樣兒都收了起來,眼中冒出驚訝,上前一步:“呀,邱館長您怎么來了?” 來人便是虹美術館的館長邱寫意,也是登虹市美術家協會的副會長,邵其華給冷峯做引薦,幾人交錯互相握手,邵其華還特地介紹了別冬,別冬根本沒見過這種場合,慌亂地也跟邱寫意握了握手,邱寫意倒是溫和地看著他,說:“原來你才是這場展覽的主人。” 主人,這詞用得很秒,別冬微怔之后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神情也松緩下來,冷峯站他邊上說:“對。” 冷峯之前沒在虹美術館做過展,也沒跟邱寫意打過交道,但他知道這樣身份的人,跟他父親鐵定是認識的,他們也共同在美術家協會里擔著職務,虹美術館作為最先鋒的當代藝術館,過往合作的藝術家都以大膽,離經叛道著稱,還有不少國外的先鋒藝術家,而冷峯以往接觸的多是學院派圈子,兩邊沒多少交集,他甚至私下在他父親口中聽過不少對虹美術館的微詞,認為這里展出的藝術家都是“野路子”,什么阿貓阿狗包裝下都能稱作藝術家,門檻低到無下限。 他也能想象到,他父親冷山輝,若是知自己兒子復出后的首場展覽選在了“虹”,心中會有多震怒和不屑。 一想到這,冷峯就覺得好笑,他還挺想看。 晚上邵其華做東,請邱寫意跟其他人一起聚個餐,因著邱寫意是嶺南人,就定在了美術館附近的粵菜餐廳。 又是如同中午一樣的豪華包廂,超大圓桌,服務員殷勤周到,只是這會冷峯不能再任性地跟別冬貼著坐一起,兩人坐開了些距離。 飯桌上邵其華做主導,江沅打氛圍,邱寫意也相當隨和,一頓飯吃得挺愉快,其間邱寫意對冷峯在梨津的創作十分感興趣,聽到一半,他突然問起別冬:“還不知道小冬是做什么的?” 他這樣問一半出于禮貌,一半出于真的好奇,因為冷峯的提及里總有別冬,那些創作也都跟他息息相關,這樣的一個人物,邱寫意很有興趣認真了解下。 但別冬一聽就緊張了,這一桌的人,拍賣行老板,藝術館長,協會會長,就連自己男朋友也是大藝術家,別冬說不出口,我就是個廚子……他覺得很給冷峯丟臉。 看他瞬間臉都紅了,冷峯不動聲色又溫和地說:“小冬是梨津生意最好的飯館的廚師,也是璃山地區的森林救援人員,救過好幾遇險的人,我跟著他一起進過一次山,完全就是廢人,要不是小冬帶著根本走不出來。” “以前還是我客棧的管家,他剛接手的時候一個客人都沒有,到后面都做到滿房。”江沅也補充到。 “哦!原來這么厲害!”邱寫意眉毛都挑起來了,他是真覺得這個年輕人不簡單,一個人做這么多事情,還都做得這么好。 還沒完,邵其華也加入進來,“小冬做的雕塑邱館長您是沒見過,雖然都是小玩意,但靈氣逼人。”說著還掏出手機給邱寫意看那只松鼠。 “對!小冬用刀是一絕。”江沅也說。 別冬哪里經受過這種場面,被這么多人這么一通猛夸,他都快鉆桌子下面去了,臉紅欲滴,正手腳都沒處放,手機一震,一條消息顯示在屏幕上,是冷峯的。 別冬朝男朋友看過去,冷峯正咧嘴笑著,那消息上寫:“冬冬別緊張,他們凈說大實話,我的寶寶就是這么好,我愛你。” 別冬瞬間眉眼的笑意都收不住了,別人怎么夸他都聽不到了,就盯著消息上最后那三個字,“我愛你”,guntangguntang的。 作者有話說: 又要周四見啦~ 最近系統老是出bug,我自己的書我都點不進去,一點就閃退,但是大家的評論都有看,愛你萌! 第75章 你這是胡鬧 別冬沒有回過去“我也愛你”,他要留著晚上當面對男朋友說,咬著耳朵說,咬著他的肩膀說。 這一天過得滿滿當當,但差不多打消了別冬來之前對登虹的恐懼,大城市沒有妖魔鬼怪也沒有洪水猛獸,所遇之人都對他保有善意。 晚餐結束,幾人一起走出餐廳的時候冷峯直接牽著別冬的手,登虹的冬天很冷,冷峯直接握著別冬的手一起揣進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到大廳門口,冷峯突然聽到背后有人叫他名字,一回頭,發現是個熟人,以往合作過的一個策展人沈絳,便喊了聲:“沈哥。” 沈絳滿臉驚訝地大步跨過來:“真是你,我還以為我看晃眼了。” 冷峯也有些愕然,這一帶都是藝術區,沒想到果然在這兒碰到了故人,回過神說:“對,剛回來。” 沈絳看了看邵其華和邱寫意,他們其實都互相認識,但沈絳明顯跟他們不熟,只客氣地點了點頭,又問冷峯:“聽冷院說你這幾年都不在登虹,怎么回來也不說一聲。” 冷峯都沒好意思說我爸媽都未必知道我回來,只含混地笑了笑說:“剛到,本來想過幾天再聯系大家。” 身邊還有其他人,冷峯不欲在此時敘舊,沈絳也看出來,于是說:“那咱們改天再聚,正好最近我也準備去趟冷院那邊聊點事情,到時見。” “嗯,回見。”冷峯也沒解釋說他沒住父母家,就這么囫圇告了別。 晚上不用回美術館,就在餐廳門口他們幾人分頭回家,江沅送冷峯和別冬去訂好的酒店,離美術館不遠,開過去15分鐘。 就這么會功夫,上車還不到十分鐘,冷峯收到條他父親發來的信息:回來了? 他一怔,想著沈絳還真是行動迅速,這人是他父親的嫡系,有什么風吹草動果然匯報即時。 這還是自從他把父親從黑名單里放出來后,收到的第一條信息,其實冷峯懷疑,他父親也許根本就不知道曾經被兒子拉黑過,若是以前發過消息發現自己被拉黑,現在應該不會再發消息。 想到這層,冷峯不由覺得荒謬,為自己曾經憋著的那股勁,原來根本就從來沒落入過對方眼中而覺得荒謬。 他看了眼,合上手機,沒準備回。 不到一分手機電話追過來了,冷山輝的那串手機號碼他自然記得,看著屏幕想了想,接了起來。 冷山輝在電話那頭語調冷峻,像是根本沒在意父子倆快三年沒見了,問道:“你回來了?” “嗯。”冷峯淡淡回應。 冷山輝下一句開口就是斥責:“回來了為什么不回家?” 冷峯摸摸頭,他真是,一跟這位父親對話,就屢屢啞口無言,為什么不回家,您說呢? 但這會他也不想吵架,畢竟時隔已久,便說:“邵哥安排了住的地方,方便工作。”父母的家在城郊,勉強算得上是個理由。 冷山輝沉默了下,而后用不由人商討的語氣說:“現在就回來,我跟你媽都等著。” “明天吧,明天我回來。”冷峯說,他不想現在過去,覺得自己說明天回已經是做了退讓。 而冷山輝絲毫不覺得這是退讓,簡潔了當地說:“就現在。”說完電話就掛了。 冷峯有些頭疼,看了看別冬,別冬已經猜到了,問:“是你家里?” “嗯。”冷峯說。 “你現在要回家是嗎?”別冬也覺得冷峯應該先回家,但他不知怎么有些緊張,雖然他知道冷峯這時候回家肯定是他一個人,不會叫自己一起。 前面江沅從后視鏡看著他,問:“要不,現在掉頭去冷叔那?” “不用,”冷峯果斷地說:“先回酒店。” 就算今晚不得不回家一趟,冷峯也要先把老婆安頓好。 到了酒店,江沅停好車,跟冷峯說:“我就在這等你吧,一會送你過去。” 冷峯猶豫了下,點了點頭說聲“謝謝”,從后備箱拿了兩人的行李,跟別冬上去房間,邵其華有心,特地給他們定了一個高樓層的大床房,能看見大半個城市夜景,兩人進房間打量了下,冷峯問別冬:“還喜歡嗎?” 他替別冬拉開靠墻的窗簾,那里有一整面墻的落地窗,登虹市高樓林立的夜景撲面而來,別冬被狠狠震撼了下,而后說:“喜歡。” 梨津的古城墻上,他們也曾見過古鎮的除夕燈火,但跟此時所見的景象完全不同,那么多的燈,那么高的樓,銀河一樣環繞著他,流動的車流人群都匍匐在腳下,別冬心里對繁華城市的敬畏之心又隱隱升起,誠然他在電視和電影上見過這樣的城市,但身處其間,用自己的雙眼這么近地去打量,是完全不一樣的。 片刻后他催冷峯回家,說:“峯哥,你爸媽還在等你,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已經過了十點,冷峯真不想這個時候扔下別冬自己回家,正想要不給家里發條消息,就說明天回,然后手機關機,管它會不會世界大亂,好好跟老婆待著過了今晚再說……剛想著手機就又響了,接通后冷山輝毫無感情地問:“到哪了?沒開車吧?我讓老王過來接你。” 老王是冷山輝的司機,冷峯于是說:“不麻煩,江沅送我過來。” “嗯,知道了。” 冷峯嘆了口氣,算了,回就回一趟吧,不然今天一晚上不得安生,親了親別冬說:“你先睡,一會我就回來了。” “好。”別冬站在門口看著冷峯一直走到走廊拐角,看不見了才進屋。 人走后,別冬突然覺得心里就空了一塊,很神奇,在梨津的時候他們也并不總粘在一塊,白天兩人該干嘛干嘛,工作都是分開的,有時候中午冷峯也不來司放這兒吃飯,一天七八個小時不見面是常事,但這會冷峯剛走開,別冬就不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