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鹿撞 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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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我們每個月出來玩一次好不好?就在梨津周圍,海邊,或者往山里去都行。”冷峯是真這么想,想讓別冬慢慢適應“人是需要放松和享受”這回事的。 別冬猶豫了下,冷峯的眼神實在是很期待,他真不愿敗興,再說跟冷峯兩個人遠離人群的二人世界也真的很美妙,他也想再有,于是想了想,跟男朋友打商量:“一個月一次太多了,好花錢,兩個月吧,兩個月我們出來一次。” 冷峯就知道這家伙會討價還價,說一個月是他故意的,要是一開始就說兩個月,別冬肯定會說三個月一次,于是他爽快點頭:“那就兩個月一次,我來安排。” 別冬笑笑地,眉眼彎彎,冷峯緊跟著補一句:“當然一切都得老婆來審批。” “不能住太貴,”別冬笑著說:“這次就住得太貴了。” 其實這間海景房因為是淡季,打過折,一晚上1500塊,冷峯都覺得很劃算,但他猛點頭,說:“都老婆說了算,以后不住貴的。” 9點半,酒店送了早餐進來,兩人懶到床都沒起,直接在床上吃了早餐,今天外頭雨停了,還露出一抹太陽,湛藍的梨漾海湖面閃著碎碎的光,別有意趣。 吃完才去洗漱,計劃是歇息到中午,在村子里找家農家菜吃午飯,吃完再開車沿著另外半圈環(huán)海路回梨津,到家應該是晚上。 洗漱的時候冷峯又膩歪起來,別冬想再沖個澡,身上某些部位有些粘粘的,冷峯大咧咧地脫光了跟著擠進淋浴間來,于是別冬想三五分鐘沖了就完事的,又演變成好久都沒完沒了。 冷峯從背后抱著他,又蹭又親,兜著別冬的腰,別冬現(xiàn)在已經沒法罵他“無恥或不要臉”了,因為覺得自己也越來越臉皮厚,冷峯越弄他,他覺得越舒服。 作者有話說: 只刪了一點點,就不放wb了,也麻煩~ 冷老狗真是賺大了 第65章 兩個人的森林 兩人在浴室里荒唐了好半天,出來后別冬才發(fā)現(xiàn)手機上有一連串的未接來電,來自仁愛救援總部。 他趕緊回過去,那邊的工作人員廢話不多說,直接問他有沒有時間參與一項救援任務,是尋找和營救一名在璃山失蹤的植物學家。 別冬思考了幾秒,而后說可以,仁愛便讓他現(xiàn)在先去總部做手續(xù)登記和領裝備。 定好的回程計劃有了突變,別冬跟冷峯說了下情況,冷峯說那我跟你一起。其實上一次別冬進山做任務的時候,冷峯心里就后悔,當時應該答應仁愛的邀約,讓他眼睜睜看著別冬進山,他一個人在外頭等消息,實在是太難熬了。 一個多小時后,兩人一起進了仁愛救援的辦公室,冷峯陪別冬來過,這兒的工作人員對他也認識,上次邀約過他倆的仁愛副總也在,直接跟他們講了情況。 本來整個雨季璃山是封山的,正式的登山步道全程關閉,除了山上寺廟的師傅外其余人等均不予上山,但璃山山脈太綿長,野道不計其數(shù),每年都有不聽勸的游客非要進山探險,因此每年這季節(jié)都有事故發(fā)生,反而是他們做救援工作的“旺季”。 這一次同一個時間段就有好幾批救援任務,仁愛的救援人員都只能分頭行事,別冬要處理的這個失蹤的植物學家是個例外,他是申請了進山許可證的,因為做科研工作需要的植物樣本必須在這個特殊的季節(jié)去采集,他本人也有常年的進山工作經驗,進去后也一直跟他那邊的研究院有保持聯(lián)系,每天會發(fā)送他的定位和匯報工作進展,而后突然失去聯(lián)系,已經48小時沒有音訊,研究院的人這才尋求進山搜救。 仁愛這邊經過粗略的評級,看過植物學家之前經歷的路線,不算特別艱險的地帶,于是將這次救援任務評定為a級,還因為近期事故頻發(fā),其他搜救人員都已外出,便指派別冬來承接這次任務。 別冬看了植物學家的行進路線,最后一次48小時前的定位是在璃山深處的一條河谷,他算了下,按他的正常速度,到達那里需要兩天左右,計劃先到那里,再根本情況判斷搜救方向,最壞的情況,即便植物學家已經遇到意外身亡,他們也得找到蹤跡,有個確切的結果。 那一帶已經是原始森林,只要有人經過,活動過,肯定會留下痕跡,別冬有信心能辨別出來,只有一個擔心,現(xiàn)在是雨季,希望這些天雨勢不要太大,別把所有痕跡都沖刷干凈就好。 聊這些事情的時候冷峯全程沒有出聲,直到別冬領了任務,他才跟仁愛的副總說能不能他也一起去,理由是他覺得別冬一個人進山不安全。 別冬看了他一眼,下意識就想說“不用我可以的”,但一看冷峯那異常嚴肅的神情,把話又吞了回去。 仁愛的副總原本就想招攬冷峯,上次不成,這回看他自告奮勇,高興還來不及,自然應允,于是冷峯也一起辦了手續(xù),領了救援裝備跟別冬一塊出發(fā)。 出了大門冷峯就說:“得虧我自己的家當都在車上,這邊給的裝備太不行了,咱們把自己的裝備都帶上。” 別冬知道他說的是露營睡覺和生火做飯的那些東西,這一趟進山估計得好些天,吃住都在里頭,得自己備些干糧,雖說別冬很有自信,即便不帶吃的,他也能在山里找到食物,至于睡覺,他就更簡單了,但冷峯這樣說,他便也隨了他,只說:“一切從簡,越輕便越好。” “知道,老婆大人,”冷峯發(fā)動車,說:“知道是出任務,不是去度假。” 跟著又有些不爽:“這么難得好好的假期,硬是被他們給攔腰斬斷了。” 別冬安慰他:“以后還可以再出來嘛,咱們有時間的。” 路上別冬給司放說了下,司放讓他注意安全,碰到自己搞不定的情況千萬別逞強,隨時跟仁愛總部那邊聯(lián)系。 之前開會研究救援方案的時候,已經規(guī)劃處了一條最快可以到達河谷的路徑,跟別冬預計的差不多,從那個入口上山,快的話兩天能抵達河谷。 兩人在慶安縣買了些吃的,兩個多小時后,冷峯的車開到了規(guī)劃的進山口那,不是正規(guī)的上山步道,是野道,從現(xiàn)在開始,他們就要進入原始森林了。 已經是九月,梨津的雨季到了尾聲,不像六七八月那樣每天24小時無間斷地下雨,這一天直到此時都沒下雨,這對他們進山做救援是件好事。 如要抵達那條定位上的河谷,需要先徒步翻越一座高山,這是他們要面臨的第一重考驗。 別冬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說:“我們得快一點,爭取在天黑前能翻過埡口,到山的另一面,那邊背風,晚上好露營,不然在現(xiàn)在這一面我們晚上沒法睡,風太大。” 冷峯沉默地扛著大部分裝備,心里還有些沒法說出口的懊悔,早知道今天要干這么重的體力活,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就不會那么鬧騰別冬,這會他有些心疼地撫了撫別冬的后腰,問:“老婆,還行嗎?酸不酸?” 別冬沒想到這么個當口冷峯還有心思想到這層,有些哭笑不得,他真沒這么嬌氣,其實那些荒唐事兒……挺爽的,再說他們也沒真的做到那一步,他完全沒問題,早上醒來的時候是酸了一下,但很快就好了。 我才不是嬌花,別冬心里想,臉上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搖頭,拉過冷峯的手:“我沒事,快走吧。” 梨津原本就是高原,負重上山,還因為趕時間要加快速度,對體力是極大的考驗。 上山的路尤其難,別冬走在前頭帶路,跟冷峯說:“上山不能走直線,會更累,只能走盤旋路,會減輕心理和體力負擔。” 冷峯說:“知道了,我會跟緊你的,老婆,保存好體力,別說太多話。” 別冬回身朝他笑了笑,其實還好,爬山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但對普通人來說,爬這樣的野道,處處是考驗。 剛下過雨的森林地面泥濘濕滑,今天又出了一天的太陽,沒有曬干地面,反而讓林子里有股蒸籠一樣的熱氣,讓人很難受。 兩人走了沒多久,防水防風服里就開始汗如雨下,但為了保存熱量,也不能把衣服敞開,里頭的t恤褲子襪子全都滲透了,一片濕漉漉中兩人奮力攀爬,過了兩個多小時,別冬也絲毫不見減速,冷峯跟在他身后,見他身影仍舊輕盈如小鹿,心里由衷佩服。 他是大山的孩子,冷峯冒出這個念頭,很早以前別冬跟他說,“我可以在森林里活著”,冷峯覺得是大話,但今天他相信了。 不是因為別冬此時還沒展現(xiàn)出的,在森林里生活的能力,而是冷峯見到了,從進了山就身心自由而舒展的別冬,這繁重的,翻山越嶺的體力活對別冬不是挑戰(zhàn),而是享受。 五個小時后,他們已經行進到了中部,要翻越這座山,登頂是不現(xiàn)實的,也不需要,在研究路線的時候用衛(wèi)星圖看過,在腰部的一個位置,翻越過埡口即可,這也是別冬講的,過了那里就是背風,是他們今晚的營地目標。 此時他們已經接近埡口了,一路上森林的植被也在發(fā)生改變,從進山時能看到的高大茂密的杉樹、楠木、喬木……到再往上,已經分不出明顯的樹木種類,所有的樹干上都被纏繞上厚厚的蕨類,繼續(xù)往上,已經很難見到挺拔的樹,雜亂而野蠻的灌木占據(jù)了大部分地表,缺了擋風的林木,高海拔的風直接掃到人身上,臉上,格外凜冽。 還聽到了遠遠的天際傳來的雷聲,轟隆隆隆,別冬停了下來,看了看已經幽暗的天色,說:“今晚可能還有雨。” 他喘著氣,大風在耳旁呼嘯,問冷峯:“峯哥,要休息嗎?” 冷峯搖頭,這里不是個好地方,一旦停下里,人體的溫度就會迅速流失,他指了指前方:“走,我們過埡口。” 除了被風吹得頭疼,別冬暫時還沒感受到疲憊,他繼續(xù)往前,在這樣的時刻,他反而更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有力的,沉穩(wěn)的。 天空果然落下雨水,打在他們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眼睛上,嘴唇上,別冬舔了舔唇上冰冷的水珠,加快了速度。 轉過埡口就是下山的路,大風在這里驟然停歇,別冬終于緩過一口氣,跟冷峯說:“峯哥,我們可以休息了。” 作者有話說: 這荒郊野嶺的,還不得發(fā)生點啥 第66章 幕天席地,老夫老妻 在林木稀疏的山體高處有個好處,不太會受到野獸的攻擊,但與此同時,如果沒有自備干糧,想在這荒涼貧瘠的土地上找到吃的也很困難。 好在才是進山的第一晚,吃的喝的都還充足,雨淋淋漓漓地落下,當務之急是找到適合扎營的地方,在繼續(xù)下山,尋找有遮蔽可以擋雨的地方,和就在此處扎營的兩項選擇之中,別冬選了后者,雖然前者運氣好的話也許可以找到干燥的山洞之類,但進了林子,就要面對不可控的野獸出沒和襲擊,太過冒險。 何況這趟還有冷峯的專業(yè)設備,夜里雨也不大,露營沒什么大問題。 找了一塊相對平坦的地方,冷峯和別冬一起用刀清理掉堅硬的灌木和碎石塊,先把帳篷支了起來。 還是之前那頂抖一抖就能散開的帳篷,不大,輕便,防潮墊和睡袋都還是以前的,別冬看著就不免想起第一次跟冷峯睡同個帳篷,同個睡袋時的場景。 那夜他們在接近零度的河里游了泳,烤了火,喝了噴香的奶茶,然后近乎赤裸地擁抱著睡去。 別冬想了一會,看著此刻正忙活的男朋友,什么也沒說,但臉上不自覺帶著笑意。 弄好住的地方,總算可以歇一歇,兩人脫了鞋子鉆進帳篷,別冬把防水外套脫下來放到角落,周身濕淋淋的熱氣散開來,冷峯也一樣,拿毯子給別冬裹上,說:“我用酒精爐去燒點熱水,可以喝,還可以把身上擦下。” 別冬拉住他:“省著點,我們還不知道要在山里待幾天,燃料省著點用吧?” 冷峯想了想:“應該夠的,只是燒一壺水,不煮飯,用不了多少燃料。” 于是他又穿上防水服出了帳篷,別冬裹著毯子,看不遠處在一塊簡易雨棚下燒水的人,不一會冷峯拎了一小壺熱水過來,別冬挪了挪位置,兩人坐在帳篷口,交換著喝一只水杯里的熱水,冷峯還特意帶了蜂蜜,加進了熱水中,甜甜的,又拆了兩袋面包吃,當了今天的晚餐。 冷峯變魔術一樣拿出一只折疊的塑料小盆,把剩余的熱水倒進去,用一小塊毛巾沾熱了,擰干給別冬擦背。 出了一身汗,別冬笑問:“臭不臭?” 冷峯還真湊近聞了,順勢在他肩頭親一口:“很香。” “亂講。”別冬笑得停不下來:“我好了,換我來。” 現(xiàn)在兩人做這些輕車熟路,還擦出了一股老夫老妻之感,擦完了身體還互相給對方捏了捏腿,今天走了快6個小時的山路,不給肌rou放松下,明天會酸得走不動路。 然后冷峯把爐具收拾好,脫掉衣服一起鉆進睡袋。 互相抱著躺下來,感覺很奇特,好像回到天地洪荒時代,寂靜中只聽得到外面的風雨聲,腳下的森林發(fā)出深長有節(jié)奏的沉重呼吸,像是一個巨人在沉睡。 冷峯問他:“小冬,你老家那兒的森林也是這樣的嗎?” 黑暗中別冬睜著眼睛,認真想了想,發(fā)現(xiàn)記憶竟然有些模糊了,但有一些特定的事物仍舊鮮明,他說:“一樣,也不一樣,我們那兒的森林很干燥,植物的種類不一樣,秋天都有很厚的落葉,是金黃色的,冬天有很厚很厚的雪,摔一跤下去能把人都埋了的那么厚。” 說起這些別冬是高興的,跟森林有關的日子都跟父親交疊在一起,那時他還小,人生中殘酷而痛苦的一面都還沒開始。 他長到十九歲,然而心理上從來沒走出過那片森林,午夜夢回,總是在林子里徘徊,找回家的路,找父親。 現(xiàn)在睡在隔了兩千多公里外的南方森林,即便不同,也讓他宛如睡在父親的懷里,母親的襁褓中,心里是安穩(wěn)的。 冷峯也喜歡聽他說這些,想的卻是,以后不管他們住在哪,在哪工作,都必須得有個離山近一些的房子,當別冬想念大山時,隨時都可以靠近。 “小冬,你想回去看看嗎?”冷峯問他,如果別冬想,他會陪他回去走一趟。 但別冬搖頭:“不用了。” 有些想念留在心里就好。 第二天大清早別冬就起了床,今天又是7到8個小時的徒步,爭取在天光暗下去之前趕到河谷,他還能查看下周圍的情況,看看能否找到人活動過的痕跡。 天亮之后雨仍在下,看來今天得冒雨下山,起床后兩人又燒了熱水,早上吃得很飽,因為要抵抗一天的體力消耗,而后收拾好行裝就繼續(xù)前行,下山的路并不好走,濕滑泥濘,腳下膈著堅硬的碎石,比上山要更加小心。 這是冷峯很陌生的體驗,雖然他也曾去“轉山”,跟江沅一起騎著昂貴的摩托,帶著精良的裝備沿著盤山公路騎行,那跟現(xiàn)在用腳來丈量大山是完全不同的。 兩個小時后,四周的景象漸漸變化,樹木再次生長了出來,越來越高,越來越粗壯,也越來越遮蔽天光。 樹干枝丫上都裹著厚厚的暗綠色苔蘚,腳下也是,樹木與樹木之間錯落交織,如果不是別冬帶路,冷峯已經沒法辨別方向。 他們沉默地行走,自己的呼吸跟森林的呼吸交疊在一起,很快被吞沒,因為下雨又是下坡路,不知道哪里來的淺淺的水流一直浸泡著雙腳,即便穿了戶外鞋仍然被浸濕,但這里是美的。 如果不是因為正在救援任務中,冷峯會更有心情來仔細體會這不同尋常的一路,森林是活的,雨水,風聲,植物與動物,都讓這里充滿了鮮活,有時它平靜,有時卻兇險,像一個脾性分明的生靈。 他們越走越進入密林深處,眼前一切都重疊起來,有時候眼前的景象讓冷峯覺得,這里可能從未被陽光照射過,無窮無盡的潮濕,幽暗,白天或黑夜對這里毫無分別,風雨跟密林共振,發(fā)出聽起來令人心悸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