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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鸞當年學馬球時還是他親自指點的。 哪怕后來淑妃得寵,魏鸞也年紀漸長有了君臣之分,后宮相見時永穆帝也頗關愛。直到前世敬國公府被章家推出來擋箭,闔家灰飛煙滅。 而此刻,殿中的氛圍頗為融洽。 永穆帝只字未提太子的事,只賀她夫妻倆新婚之喜,叮囑盛煜不可委屈了新婦,魏鸞亦須敬重公婆,與盛家眾人和睦相處。 魏鸞恭敬受教。 閑談片刻,夫妻倆既已謝恩,自不能耽誤皇帝太久的功夫,遂起身辭行。卻見內侍趨步入內,行禮通稟道:“啟稟皇上,女官芳苓在外候命,說皇后娘娘聽聞盛少夫人進了宮,意欲請去一見,遣芳苓來接。” 永穆帝聞言瞥了眼魏鸞,便見她躬身垂首,慣常的乖順模樣。 今日夫妻入宮是承召于皇帝,兩人之中,一位是皇帝的親信寵臣,一位是皇后是嫡親侄女。皇后這般公然來請,自是為魏鸞撐腰之意,當真是不愿皇帝有半點偏袒。 永穆帝遂向盛煜道:“皇后為了這門婚事費心良多,她既有空,你便一道去謝恩。” “微臣遵旨。”盛煜沉聲。 …… 入秋后氣候漸涼,章皇后遂從含涼殿搬回慣常居住的蓬萊殿里。 魏鸞與盛煜過去時,周驪音竟也到了。她是帝后萬般寵愛的天之驕女,自幼沒吃過半點苦頭,雖身在宮廷,性情里卻仍存幾分爛漫直率。那日婚禮道賀時沒能跟魏鸞說上話,今日聽聞魏鸞要來,早早便來皇后宮里伴駕。 隔窗見得魏鸞蹤影,周驪音便快步出來,喜滋滋挽著她手,上下打量。 魏鸞端正行禮,盛煜亦拱手道:“拜見公主。” “盛統領客氣。”周驪音敷衍著,湊在魏鸞耳邊道:“他沒欺負你吧?” 魏鸞莞爾,“怎么會呢。” 周驪音便瞥了盛煜一眼,道:“過兩天我去盛府看你,可不許閉門謝客!” 后半句自然不是說給魏鸞聽的。 魏鸞新婚初嫁,對這位夫君的性情了解有限,尚存幾分忌憚,不由瞥向身側的盛煜。便見他唇角微動,道:“公主駕臨寒舍,自會恭敬迎候。” 說著話進了殿,章皇后宮裝雍容,靠在短榻上啜茶。 見盛煜端然進來,她面上微露詫色。 派芳苓去麟德殿接人時,章皇后自然篤定魏鸞會來謝恩,只是沒想到,這位素日里面冷心硬、唯皇帝之命是從的玄鏡司統領竟也會跟過來。這可真是稀奇事了,章皇后不自覺將身子坐得更直些,唇角浮起滿意的笑,瞥向自家侄女。 少女新婚初嫁,雖只兩日而已,卻似比在閨中時多了幾分柔婉。 那眼神含笑瞥過來,嫵媚流波,招人喜歡。 白日里天暖,她穿得也單薄,衣裳光彩,浮花堆繡,寸縷綺羅覆在胸前,露出柔□□致的鎖骨。高堆的青絲間花鈿為飾,斜簪了支金釵,細股纖秀,釵首是飛舞的雙碟,尾翼綴了金玉細珠,離披紛垂。 盈盈而行時,蝶尾輕顫,更見婉麗。 章皇后笑意愈深,命人賜了座,關懷了幾句后又朝仍端然侍立的盛煜道:“盛統領這回是有福氣了。咱們鸞鸞是美人兒,最玲瓏剔透招人喜歡的,本宮疼愛多年,視她如同己出。盛統領,你可得好生待她。” 雍容眉眼帶笑,頗有幾分親近。 盛煜雙手斂于袖中,站在魏鸞身側,眉間紋絲未動,只拱手道:“微臣明白。” 章皇后見他今日肯來,便知這男人雖面冷心硬,待魏鸞終是與眾不同的,也不急著立時拉攏,便又拉著魏鸞細細叮囑。 自然都是說給盛煜聽的好話,要魏鸞好生侍奉公婆,友睦姑嫂云云。 末了,又命人端來錦盒,賜予魏鸞權作賀禮。 錦盒中是支九玉釵,雕琢成鸞鳥形狀。鸞是九色神鳥,自口、頸至尾、足,顏色各不相同,彼此相接暈染,煌煌輝彩。如此質地的美玉世間難得,必是交予名匠潛心打磨,雕鏤得極為精致。 這般賞賜自是籠絡,章皇后懷里揣著怎樣的打算,姨侄倆心知肚明。 魏鸞忙起身歡喜謝恩,恭敬收了。 而后夫妻辭行,拜別皇后。 出蓬萊殿時,盛煜的腳步似比平常遲緩些許,低垂的眉眼盯著腳下,看不出半點情緒。只在出了殿門后,回望了眼中宮朱漆金鏤的奢豪端貴,眼底的冷銳憤恨轉瞬即逝,而后神色如常地踏上朱墻夾峙的宮廊。 夫妻間仍然無話,習慣之后,倒也不覺得尷尬。 臨近宮門時,魏鸞叫住他,“夫君,我既嫁了過來,別的事不敢擅自做主,北朱閣里卻得打理妥當,免得給你添亂。只是幾位嬤嬤年事頗高,興許是長輩所賜,抑或對盛家有功之人,不便擅自安排。夫君能否抽空到北朱閣里交代幾句?” 盛煜覷著她,目光從眉眼挪到唇瓣又挪回去,猜出她的意思。 遂頷首道:“今晚我去用飯吧。” “好,我等夫君回來。”魏鸞很滿意,出宮后由隨車等候的染冬扶上馬車,轆轆回府。 至于盛煜么,自是撥轉馬頭,徑直往玄鏡司去了。 …… 當晚,魏鸞備了頓頗豐盛的晚飯,靜候盛煜。 到酉時將盡,盛煜才孑然歸來。 曲園里地勢寬敞,壘石環山,鑿池引水,算是京城里一處名園。如此闊朗的所在,安置主人住的以北朱閣、南朱閣為主,自是極費匠心,修得軒敞壯麗。北朱閣前庭院闊朗,兩側是安置貼身仆婢的廂房,穿兩側菱花門而過,則是抱廈涼臺,花圃亭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