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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魏鸞盈盈站在身側等他,只好道:“這里太曬,不如你去前面等我。” 魏鸞會意,暫孤身往前。 宮門口地勢開闊,城樓高聳,魏鸞入宮謝恩不便帶隨從,走了好半天才到屋檐遮蔽的蔭涼處,回頭見盛煜尚未脫身,便暫倚朱墻站著。因待會要面圣,恐怕還需應付章皇后,她心里有事,取了錦帕出神。 忽聽背后一聲“魏姑娘”,魏鸞詫然回首,卻是沈嘉言。 那位顯然是得淑妃邀請,進宮陪伴玉容公主周華音的,準許帶了位貼身隨從不說,還有兩位淑妃派去的宮人環繞,派頭不小。她徐徐走到跟前,將眉梢微挑,笑吟吟道:“魏姑娘前日新婚,我倒沒能去道喜,今日便補上吧。” 魏鸞淡聲,“多謝沈姑娘。” 沈嘉言又將她打量著,“方才瞧見盛統領在那邊,莫不是一道入宮?” 兩人自幼便結了梁子無數,沈嘉言最愛與她爭風頭,每回主動搭話都沒好事。 魏鸞懶得多理,只淡淡點點頭。 沈嘉言便輕笑了下,“那我可得提醒魏姑娘一句,聽聞太子殿下在外巡查的差事快辦完了,很快就能回京。不知殿下見魏姑娘心生兩意,另嫁他人,會如何作想,當真是令人期待。”滿臉都是等著看戲的神情。 魏鸞哂笑,注視向對方的目光里微露鋒芒。 “皇上親賜的婚事,沈姑娘期待太子如何作想?” 這話若接了,沈嘉言要么落個不敬的罪名,要么自打嘴巴。 沈嘉言沒占到便宜,反被堵得啞口無言。 見周遭并無旁人,唯有她的親信和淑妃跟前兩個小宮女,她沒了顧忌,索性壓低聲音,奚落道:“還是奉勸一句,從前別人敬你,是因太子的緣故。如今且收著點威風吧,別總扯皇家的大旗,你跟皇家早沒干系了。至于盛統領么——” 沈嘉言眼底的復雜一閃而過,冷淡道:“新婚之日,親生父親還被新郎扣押在手里,不肯放出來。魏姑娘,這滋味如何?” 這卻是戳到了魏鸞的痛處。 再怎么剛強,父親的處境終究令她懸心。 魏鸞目光陡添鋒銳,待要開口時,忽覺腰間一緊,似有只手穩穩扶了上來。旋即,身側光線稍暗,玄鏡司統領那身繡著五章紋的官服落入眼中。她詫然側頭,見盛煜不知是何時趕上來的,單手攬著她腰,與她并肩而立。 沈嘉言顯然沒料到他竟會出現。 從宮門口到此處的路途不近,她是掐著時間,想奚落后占完便宜就走的。 尋釁之前,她還特地回望過,盛煜仍在宮門口與人說話。 誰知他來得竟這樣快! 沈嘉言縱心存愛慕,卻也忌憚這男人的威儀冷厲,瞧著盛煜攬在魏鸞腰間的那只手,只覺刺目無比。待抬眼對上盛煜那冷沉的目光,竟覺嵴背發涼,被寒冬臘月里冰刃般的風刮過似的,險些打個寒噤。 盛煜沉眉,攬著魏鸞往他身上靠了靠。 沈嘉言滿腦子的籌謀鎮定跑得干干凈凈,一時間竟自啞然。她的嘴唇翕動了下,想說點什么來彌補,卻分明看到盛煜的淡漠傲然,和他公然擺出的維護姿態。 那甚至比言語駁懟更令人難堪。 詭異的沉默后,沈嘉言低頭斂袖。 而后,她不吭一聲默默走了,只將牙關咬得死緊,低垂的眼睫遮住眼底浮起的嫉恨。 魏鸞仍站在原地,如初綻的海棠亭亭。 她瞥了眼身側,盛煜站得端穩。 自始至終,他沒說半個字,沒憑著玄鏡司統領的滿腹韜略,去堵沈嘉言那種閨中弱質的言辭無狀。卻愣是憑著森然威儀的目光,震懾得沈嘉言鎩羽折戟,悻悻而去。 她的唇角忍不住浮起笑意,“夫君談完事了?” “嗯,走吧。”盛煜的聲音清冷如舊。那只手卻仍停在她腰間,隔著柔滑的錦繡衣衫,只覺纖軟裊娜,令人不忍釋手。 聽聞她與太子自□□情很深,周令淵從前曾這般碰過她嗎? 盛煜瞥了眼東宮的方向,眸色微深。 ※※※※※※※※※※※※※※※※※※※※ 鸞鸞:殺人不必見血,懟人不必開口。夫君厲害=w= 新文初期要沖榜,仙女們多加幾個書簽幫我漲個收藏嘛,發射小心心! (撐腰) 第008章 約定 永穆帝沒有朝會時,常在麟德殿議事批奏折。 此處建制雖不像前朝三殿那般宏偉威嚴,卻也修得軒昂壯麗。除主殿外,兩側皆有延伸而出的樓閣,翔鸞棲鳳,回廊相接。又有拱橋凌空飛度,氣勢如虹,偶爾有宮女途徑飛橋,被風吹起錦繡披帛,便如仙子凌空。 魏鸞時常入宮,來這里的次數卻少之又少。 這會兒殿中無人,夫妻倆得召入內。 永穆帝坐在御案后,難得抽出空暇,正半倚扶手,喝一碗不知是誰送來的湯。見盛煜夫妻進來,便擱下碗,口中笑道:“來得倒挺快。” 魏鸞遂隨盛煜行禮拜見,因是謝賜婚之恩,頗為莊重。 永穆帝含笑受了,命人賜座。 他算起來也是魏鸞的姨夫,看著她長大的,魏鸞幼時常被他抱著哄。那時永穆帝年輕力盛,左臂抱著周驪音,右臂還能抱起她,年輕的帝王英姿勃發,敬重章家戰功赫赫,是國之棟梁,待皇后一系的親眷頗為和善。 --